对话田沁鑫:想用喜剧形式探讨社会问题

2013年05月22日10:44  金羊网-新快报
田沁鑫执导的《青蛇》也将来穗演出 田沁鑫执导的《青蛇》也将来穗演出
癫狂喜剧《夜店》即将广州“开业” 癫狂喜剧《夜店》即将广州“开业”
民生题材、癫狂喜剧和破案悬疑是《夜店》的三大看点。 民生题材、癫狂喜剧和破案悬疑是《夜店》的三大看点。
刘晓庆早前获奖时,曾激吻田导。 刘晓庆早前获奖时,曾激吻田导。

  新快报记者 陈煜堃

  5月24日至26日,广州珠江新城第二少年宫小剧场将迎来国家话剧院导演田沁鑫[微博]的首部癫狂喜剧《夜店之天生绝配》(简称《夜店》)。“这是一个无心插柳的作品。”把《夜店》从电影银幕搬到舞台,田沁鑫只保留了原有人物的名字,故事内容已然面目全非,正是这样一个原本用来训练青年演员的剧本,结果在今天全国巡演备受热捧。

  日前,曾自曝“做戏是因为悲伤”的田沁鑫,在采访中直言“悲伤极处反生喜”,《夜店》一剧不仅是“用最接近地气的逗乐,去感知时代最切肤的疼痛”,也给广州观众带来了“排练场戏剧”的别样剧场体验。

  【说“戏”】

  我想用喜剧的形式,探讨当下的社会问题

  新快报:您执导的话剧《生死场》、《赵氏孤儿》和《四世同堂》等都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夜店》上演时,很多观众都不敢相信是您导演的。您做这出癫狂喜剧的初衷是什么?

  田沁鑫:《夜店》是一部23岁的观众都可以来怀旧的戏,有改革开放后一代年轻人的心路历程。我曾说过,我做戏因为我悲伤,但悲伤极处反生喜。《夜店》和我之前的《赵平同学》、《红玫瑰与白玫瑰》时尚版一样,都与当下有关,都是在找“排练场戏剧”这样一种随意轻松的感觉。

  要知道,原来我做戏时,对于与时俱进的浮躁及匪夷所思的社会现象,包括道德的沦丧、重建中的混乱等,是比较有情绪的,所以我第一本书的名字叫《我做戏因为我悲伤》。但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我开始有点融入这个社会,并开始喜欢这个时代的特点,觉得它非常灿烂、活泼、有活力。

  新快报:说笑逗乐似乎已经成为了当下戏剧作品的一个招牌,您不怕观众看完《夜店》,留下的只有一笑了之的宣泄,而不会主动去思考更深层的东西?在捧腹的背后,您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呢?

  田沁鑫:我做戏向来依据题材定形式。但可能观众有惯性思维,觉得我一出手就应该是《生死场》、《四世同堂》这样的作品。正如前面所说,我在《夜店》中找的是一种“排练场戏剧”随意轻松的感觉,其底蕴和本质虽然依然“悲哀”,但表现方式是用最接近地气的逗乐,去感知时代最切肤的疼痛。如果无力改变生活,那么用癫狂的态度去面对未尝不可。我是想用喜剧的形式探讨当下层出不穷的社会问题,这种表现形式能释放出不同于悲剧、正剧的巨大能量。

  新快报:在您看来,戏剧的魅力究竟是什么?

  田沁鑫:戏剧是角的艺术,最大的魅力是有角看,我喜欢看角、捧角,喜欢看戏。我觉得最让自己受益的正是看戏。早在戏校学习时,我就看遍了北京人艺、青艺和全国各地进京演出的剧目,在戏校七年,我没看过的剧种大概只有西南地区的傩剧了。

  有一位朋友曾经问我,如果你不做导演最想干什么?我的答案就是看戏、捧角。还记得我大学毕业后一无所有,就喜欢骑辆自行车到京城各大剧场看戏,我会为今晚能看一场北京人艺的话剧兴奋不已,也会为认识一个剧场工作人员或演员兴奋不已,然后请他吃饭,让他帮忙搞票,或是找机会去做义工顺便“蹭”出戏看看。每次看完戏,我都会跟朋友一起,买瓶啤酒和一盘特便宜的花生豆,兴奋地聊着甚至骂着刚刚那出戏,但骂完了下次还去看。这就是戏迷的生活,我骨子里是个戏迷(笑)!

  【说“演员”】

  明星固然好,但青年演员才是真正的生产力

  新快报:您的作品里从来不缺乏明星面孔,但在《夜店》里却选择了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演员,这是因为作品本身需要他们的特质吗?

  田沁鑫:《夜店》的演员都是年轻人,除了一两个已经工作,大多数都是在校学生或者刚刚毕业。他们充满活力,表演欲都很强,排练的时候也都很刻苦,而且这部戏本身也是时髦的,反映了很多社会现象,这正是他们天天在网上关注的东西,比较有体会。新快报:听说您在排戏时很少示范,都是和演员喝茶,喝着喝着……演员们就领悟了人物的表演要点!您就是这样帮助这些年轻演员在舞台上自如地表演?

  田沁鑫:汤显祖为官不得才做了个戏班子,中国自古以来就没把演戏搞成什么专业的事儿,所以我觉得在氛围上要业余点儿,别那么严肃,严肃起来就不好玩了,演员也不敢演了。

  《夜店》在初排时,这些年轻人表演起来时都像一个个青涩的果子,僵硬,不自然。所以我也不急,因为急也没用,就跟他们喝茶,然后让他们随意,想怎么演就怎么演。我喝了10多年茶,这是一件能让人放松的好事,而演员只有在松弛的状态下才能完全释放自我。

  新快报:起用清一色年轻人的阵容,会担心票房号召力吗?您有不少戏都分别推出了“明星版”与“青春版”,明星与新人是如何在您的舞台上共存?

  田沁鑫:我以前用明星,以后还会用明星。因为明星确实是好,他们确实是比一般的演员要通亮一些,要更灵气一些。但青年演员才是这个行业真正的生产力,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和热情,而他们身上的活力也正是我想要的。明星虽然技术好、有票房号召,但只能是舞台剧的一个阶段,舞台剧需要独属于舞台的明星,这要从青年演员中产生。任何演员都需要培养,年轻演员要有机会才能做得更好,这个行业的繁荣,其实是取决于更好的戏剧教育和更优秀的青年演员的培养。

  至于票房的问题,我认为不管是哪个演员来演,只要戏好就不用担心上座率!

  【说“改编”】

  除我之外,还有几个人在做名著改编?我放眼一看,没有对手

  新快报:这是《夜店》首次来广州,相信观众更熟悉当年徐峥[微博]、李小璐[微博]主演的电影《夜店》,不知道从银幕到舞台,最大的变化和看点是什么?

  田沁鑫:《夜店》是一个无心插柳的作品,我原来是用这个剧本来训练青年演员,没想到越训练笑点越多,最终变成了一个北京观众热捧的话剧,随即展开了全国巡演。

  事实上,这个戏只保留了电影里角色的名字,故事跟电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从观众的角度来说,民生题材、癫狂喜剧和破案悬疑就是《夜店》的三大看点。这部戏里有莫里哀喜剧传统,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发生误会,演员要不断地发挥,七个人的前史一一出现。另外我想说“癫狂喜剧”不同于“黑色幽默”,后者是灰色消极的,而前者则有着光明的结尾。

  新快报:事实上您特擅长改编,尤其是将名著搬上舞台,不知道这里头又有着什么样的难度和乐趣呢?

  田沁鑫:从平面到立体,从躺着的文字到活人的表现,难度肯定是很大的。文字往往都是抒情的、叙事的,但当活人在舞台上表演,强调的就是视觉冲击和矛盾冲突。有时候作者是娓娓道来的,但到了舞台上可能就没有作用了,所以得要靠解构剧本的能力,这是很难的,但改编的乐趣也恰恰在这里。

  我每次解读经典的时候,都要找到小说之上的一个立意,依托于小说,又高于小说。比如《四世同堂》,平民史诗嘛,老舍先生为什么没叫它《八年抗战》,这还是从一个家文化、民族性上来说的;再比如《青蛇》也一样,它给了我一个人、妖、佛三界的认识,那么我就照着这个认识来改编它……我是依据题材而定形式的导演,可以说我没有自己固定的风格,但我有自己的品格,即是强调文化上坚持的态度。不管是什么题材,现代的、古代的、中国的、外国的,我觉得都起码应该有艺术精神。这种精神它更接近于灵魂,灵魂是澄澈的,人也是澄澈的。我相信剧场之上有一个神灵。

  新快报:但有的人却认为,名著改编的话剧,走的是传统路线,比较保险。您怎么看?

  田沁鑫:这人是躺在被窝里说的话吧?相反,我恰恰觉得现在由名著改编的话剧还太少了。除了我之外,有几个人在做名著改编?我放眼一看,没有对手。比如萧红的《生死场》、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这些都是现代文学璀璨的明珠,中国的文学多浩瀚啊!西方的莎士比亚著作都被改编了多少回了,还有契诃夫著作也在被不断地翻新,我们这么大的国家,现在舞台剧这么蓬勃,怎么改编名著的能力就那么弱呢?但我也不是鼓励人人都去搞改编,我看不惯跟风儿。改编与原创应当并驾齐驱,一个国家的文化有分流的时候,每个人的喜欢有去处的时候,才能够说是“繁荣”。

(责编: Grace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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