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京剧》:影像解读200年梨园变迁

2013年06月03日12:07  新闻晨报
京情两百年 京情两百年

  晨报记者  陈文

  2010年11月16日,北京城一个普通的日子。当这座城市在初冬的斜阳下慢慢醒来,生活的舞台上,一如既往的是北京人习以为常的繁忙与精彩,不管诗意还是凡俗,古老还是现代,这个舞台诠释的,已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人的选择。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从这一天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单上,多了一个以这座城市命名的一种古老戏曲的名字:京剧。

  “国粹”被写入“遗产”,是喜?是忧?我们无从回答。禅者林谷芳对于中国的木造建筑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论述:“木造建筑取之于自然,最后回归于自然;来自于尘土,最后回归于尘土,它其实可以体现一种真实的成住坏空,直接关照人世与自然的轮转变化。”中国木造建筑因其难于保存,在以往总是引发遗憾之叹,但在禅者眼中,则成了顺应自然变迁的另一种局面。也许,京剧也是一样。

  今晚,8集大型纪录片《京剧》将在央视一套开播。在这部纪录片中,梨园名家的悲欢离合不再被单独放大,而是将他们集体定名为“京剧”。而《京剧》要讲的故事,正是这位200岁老者曾经走过的“人生”。在总共8集的篇幅中,每集分别以京剧经典剧目《定军山·溯源》、《宇宙锋·呐喊》、《借东风·传承》、《大登殿·绽放》、《生死恨·抗争》、《凤还巢·坤伶》、《荒山泪·江湖》、《群英会·新生》命名,为观众呈现京剧200年的发展,从中折射出的时代变迁、家国兴衰和个人命运,也表现出京剧的承传流变、融合发展和包容创新。韵律声息,唱念坐打、生旦净末……岁月涤荡,繁华与苍凉尽现,时间的轮廓里,老者的面目神情渐渐清晰、亲近。

  总导演蒋樾在接受采访时谈到最多的是“太快了”,而这个“快”说的是消失的速度。那些人,那些活儿,每时每刻都在流转、消散,令人疼惜。京剧如何应对当下?这个问题太大,也许一部纪录片不足以涵盖。但至少在这次采访中,《京剧》给我们开了一扇窗,去走近“他”,尊敬“他”,疼惜“他”。

  1930年2月16日,京剧大师梅兰芳带着《汾河湾》、《剑舞》、《刺虎》等剧目,远渡重洋到美国纽约百老汇舞台,这是京剧这一国色天香的艺术,在太平洋彼岸的首次绽放。83年后的今天,第一部以纪录影像来全景解读京剧艺术的作品——8集大型纪录片《京剧》将于今晚在央视一套开播。

  从徽班进京至今的这200多年里,京剧已成为一份厚重的中华文化遗产,融入了中华民族的文化信仰。但对于如今的观众而言,戏院或许已经不是他们休闲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京剧更是在电影、卡拉OK、电视选秀节目这些娱乐方式的冲击下,渐成高台之上的古董。在这样一个时代,凭借一部纪录片,是否能够唤回观众对京剧的眷恋?开播前,记者赶赴北京,对该剧总导演之一的蒋樾进行了专访,听他讲述在拍摄纪录片《京剧》过程中的种种感悟。

  亲爱的,你用我不懂的/语言的面纱/遮盖着你的容颜/正像那遥望如同一脉/缥缈的云霞/被水雾笼罩着的峰峦。

  ——泰戈尔在看过梅兰芳演出的《洛神》之后写下

  折射沧海苍田的变迁

  光绪五年,唱红京城的谭鑫培谭老板首次受邀来到上海演出。而就在此行的三年前——1876年,时尚的上海人刚刚完成对“京剧”的最初命名,当年3月2日的《申报》上,一篇名为《图绘伶伦》的文章的作者这样写道:“京剧最重老生,各部必有能唱之老生一二人始能成班,俗呼为台柱子……”于是,京剧这个词开始由上海人叫响,而后传遍全国。 ”

  ——《京剧》第一集《定军山·溯源》片段

  站在北京城南的永定门向北望去,仿佛可以看到天边。二百年前,从南方来的徽班也许就是从这里,陆陆续续地走进北京城开始了他们的辉煌之旅。就是这样一座宽广的城市,为百年来众多京剧艺人的粉墨登场,提供了最坚实的舞台。

  从徽班进京至今的200多年里,关于京剧的历史记忆何止千万。而关于京剧的纪录片也林林总总,但在央视纪录片《京剧》总导演之一的蒋樾看来,这其中,还少了一部从历史观的角度,全景再现京剧历史发展脉络的纪录片,而《京剧》填补了这样的空白。

  “京剧纪录片有很多,从胶片时代的《梅兰芳舞台艺术》开始,但以前大多是就某一个专题、某个人物来拍,就整个京剧200年的历史进程,众多人物粉墨登场,全面阐述京剧发展那史诗般历史进程的,还不是很多。”蒋樾告诉记者。

  把京剧融在这两百年的历史洪流中,把这些故事讲给观众听,或许是纪录片《京剧》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在总共8集的篇幅中,该片每集分别以京剧经典剧目《定军山·溯源》、《宇宙锋·呐喊》、《借东风·传承》、《大登殿·绽放》、《生死恨·抗争》、《凤还巢·坤伶》、《荒山泪·江湖》、《群英会·新生》命名,为观众呈现出京剧200年的发展中,折射出的时代变迁、家国兴衰和个人命运,也表现出京剧的承传流变、融合发展和包容创新。

  在这些片段中,《京剧》的创作者们并没有像传统京剧纪录片一样,过多地将笔墨着重于某位大家身上,而是以大师们的群像,来投射京剧与历史之间的关系。例如在第二集《宇宙锋》中,蒋樾尝试展示长久处于社会历史底层的京剧艺人们参与革命,争取政治地位的故事。

  “因为区域性的问题,那些京剧艺人参与到辛亥革命中,在上海直接参加战斗攻打江南制造局的历史,并不为广大观众所了解,像上海前年上演过一部现代京剧《梨园少将》,就是以这段历史为背景,但影响不大,全国观众都不知道潘月樵是谁,夏月珊、夏月润是谁。我们用这样的主题,是想把京剧当成一个载体,来表现中国人在这段‘三千年未有之变革’的时期里的文化史、经济史等等。”

  抢救老人口中的历史

  当属于中国京剧的两百年已经成为永远的历史,今天依然在为这份遗产的薪火相传和发扬光大而努力的人们,请记住这些已经载入这门古老艺术光辉史册的不朽名字吧,因为正是他们,将京剧变成了一台精彩绝伦、荡气回肠的群英会,并将以他们各自的璀璨星光,照亮京剧通往下一个两百年的光辉大道。     ——《京剧》第八集《群英会·新生》片段

  事实上,早在2004年,蒋樾就曾经拍过一部名为《粉墨春秋》的京剧纪录片。当他近十年后为央视再拍京剧主题纪录片时,最大的感慨是时光带来的沧桑。

  “之前那部纪录片(《粉墨春秋》)应该是一个口述节目,集数多,26集,基本上都是话接话,采访者说得很多很尽兴,当时很多老艺人还在世,我们也是抱着抢救的想法一共拍了120个人,这种做法可能更具纪录片的历史价值,更加个人化一些。”

  如果观众能留心看《京剧》里的采访,会发现其中很多画面在讲述的老人,像王世续、李砚秀等等,名字上都被画上了红框。这是因为在拍摄《京剧》时,蒋樾2004年采访过的那批老艺人中,已经去世的近三分之二,而这次他也拍摄了将近100多人,拍完之后,又有三分之一的人去世了。“我们拍摄的这些人,都是颤颤巍巍、拖着病体、强打精神接受采访。我们感受非常深,可能外人不太理解,经过八九年再来拍摄他们,看到这种人生的沧桑,人变化之快的苍老,就如同京剧本身一样,让我们非常感慨。”

  由于许多老艺人纷纷过世,《京剧》中不得不用了当年《粉墨春秋》中的采访内容,但因为体量的限制,平均一集50分钟的内容中,这些采访最多只占七八分钟。这是让蒋樾觉得很遗憾的地方。作为创作者,他希望通过那些经历过京剧辉煌时期的人们的口述,让观众看到都是谁在经历这些传奇,谁在做京剧,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难得的其实就是这些采访。我觉得这个片子不能说是空前的片子,但它一定是绝后的,这些人我们在拍摄过后都在陆陆续续去世,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所经历的这种京剧的发展史,就没有了。”

  而更让蒋樾感动的,是这些京剧老艺人们对待采访的态度。“他们都非常高兴,非常愿意说,有些人身体已经很糟糕了,我觉得就算啦,就不拍啦,怕他撑不住,但他们还坚持说。从这点说,可能也是我们的幸运吧,到今天还能有这么多人愿意来说京剧,愿意来参与展示那段历史,其实这也是观众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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