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完杜琪峰今年的贺岁新片《百年好合》,刚想说它难看,身边又有朋友说:咳,贺岁片嘛,不就图个热闹么。想想也对,于是我忍住,闭嘴。
可是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去年看《呖咕呖咕新年财》时的快乐来,那是真的觉得好玩跟有意思。虽然《呖咕》在杜琪峰的作品中不算太好,可是还让人相信那真的是一部杜氏作品:故事有趣,格局紧凑,更难得的是一部贺岁片还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香港经济不景气,
杜琪峰在搞笑之中不忘导人向善,所谓牌品就是人品,教人踏踏实实做人,不要投机取巧。这部片子和那时备受批评的《暗战Ⅱ》一样,都是老杜的一片苦心。恰如香港影评人所说,《暗战》是教人如何去赢,《暗战Ⅱ》则是教人如何去面对输。而这片子背后的世相,是时局艰难之下那些看不开输不起捱不过的香港人。
也许有人会说,电影拿来放松拿来笑笑就可以了,何必计较这么多。杜琪峰不是什么艺术电影导演,可是他能在把电影拍得好看之余讲讲道理,这比卖相不好的艺术片更有“功效”--越是拍给普通人看的电影,才越要有润物无声平实如话的普世情怀,让多些人或许可以在看完一部电影之后活得更豁达更踏实一些。
所谓大片所谓火爆片,那是做电影的人把电影的皮相弄得诱人;而皮下面,是血肉,是筋骨。去年香港的电影市道这么差,可还是有人留下有血性的作品,一是林华全的《走火枪》,一是邱礼涛的《反收数特遣队》。《走火枪》里有替人试药、拍A片的蛊惑仔,有还不起钱出去做“鸡”的小女人,有老婆红杏出墙的公司职员,有走失儿子的电视台播音员,有菲佣、基佬、大圈仔,有不断浮现在耳畔眼前的奇奇怪怪的电台、电视台新闻,而镜头下众生芸芸,当真是一部“我们这个时代的电影”。至于《反收数特遣队》,我会很奇怪也很佩服邱礼涛的写实情意结,这个拍过一堆鬼片/三级片/蛊惑仔片、喜欢摇滚乐的二流导演从《等候董建华发落》开始对小人物对时代的关注就叫人上心,这次的《反收数特遣队》直面港人负资产、借高利贷的问题,最后更是让一帮警察组成了一支“反收数特遣队”,算是在搞笑之中用电影替小市民们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这口气出得有些虚幻,但起码这片心,对电影人来说不容易--不过要是说得严格一点,这也是对合格电影人的基本要求。
上帝说,你要爱你的邻人。我感激着,总有那么一些电影能把眼光投向你不曾望向的角落,还原这本来有血有肉有泪的生活。虞晓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