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宝(右)鲍起静(中)与剧中小演员
冯宝宝笑对人生
没有看《万家灯火》之前,在我的记忆中,冯宝宝的形象还停留在那雍容华贵、眉目含情的古代女子身上。看过屏幕
里的“邓水喜”,我惊叹于她怎会变得如此憔悴,成了地地道道的乡下婆。前晚,在采访过程中,我见到了另外一个冯宝宝,
言谈之间、顾盼神飞,兴致一高,乃至手舞足蹈,全无半分扭捏之态。她的热情和健谈也激活了我的思维,采访进行到深夜大
家还意犹未尽。于是我们相约,等这部电视剧拍摄结束以后,她要与先生再赴广州一游,“到时候请你带我去逛街
、买东西,
好吗?”
拒绝格调低下庸俗的剧本
记者(以下简称“记”):什么原因促使你退隐后重返电视圈,接拍《万家灯火》?
冯宝宝(以下简称“冯”):陈宝华的故事打动了我。跟她聊天,我发现她是个真正懂戏的人,多少年我没有遇到过
这样的人。有相逢恨晚的感觉。她说到每个人物的时候都有人物身体语言的表达,我很乐意帮她促成她想做的东西。
记:除了剧本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冯:我对亚洲电视的感情。1976年我从英国毕业回到香港,第一份电视台的工作就是在亚视。不管谁是它的老板
,我对这幢大厦,这些摄影棚,都有难以形容的感情。还有许多以往共同工作的幕后员工,也许凝聚力就来自于这份友情。香
港失业率很高,我担心这些老朋友失去工作,所以我希望能帮电视台尽一份力,不希望他们被炒鱿鱼。另外,这部剧的格调很
高。它包含了许多新闻片段,已经不是一部简单的电视剧,可以作为历史的教科书。这部剧不断向大家传递一个信息:不要放
弃,明天总有希望。现在香港面临许多问题,不少人失去了信心。《万》剧告诉我们以前我们这么穷,都可以走过来,现在的
情况已经比过去好多了,我们还会走不出困境吗?
记:你似乎很在意剧本的主题是否积极向上。
冯:我不会接那些格调低下、庸俗、无聊的东西。不是没有制作单位找我回来工作,我一直都在推。作为演员,不单
要演剧中角色,还要担任社会角色。我不接受那些东西,是因为我有使命感。当然放弃了机会,在物质享受方面我就必须付出
代价。如果我继续待在香港,为了维持一定的生活水准,我必须大量接戏,可是它们并非都是自己所能认同的东西,这种选择
会让我很痛苦。其实我对物质生活没有很高的要求,精神快乐对我而言更重要。于是7年前我决定连根拔起,离开香港去到马
来西亚,就是要过一种平淡的生活。我没有想过还会接戏,还会遇上邓水喜这样一个有质感的人物。
冯:你认为《万家灯火》对观众的吸引力在哪里?
记:我7年没有拍戏,可能很多人出于好奇,想看看这个女明星变老了吗?变胖了吗?他们会从外表来看。其实我也
挣扎过,是不是应该保持在观众心目中的形象,所谓女明星的风姿。后来我明白,其实我的意愿是做个艺术家。所以为了塑造
好人物,化妆上,我故意把脸底彩做得很黑,让邓水喜看上去老、憔悴,我还用底彩把手抹黑,画出指甲缝的污垢、老皮,尽
量做出粗糙的感觉。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我在细节上下了很多功夫,比如水喜的发型,随着时间将发生变化,刘海儿变卷曲了
,头发烫了,从比较凌乱到变整洁了等等。水喜到香港时间长了,也学会打扮自己,可是她终究脱不了土气,比如她用的发筒
,是花花绿绿地卷了一头,我追求的就是这种不好看的效果。漂亮了反而不是水喜,这些创意让我觉得很过瘾。
邓水喜勾起了我的回忆
记:7年没有接过戏,刚开始有没有不适应?
冯:基本上没有什么不适应,这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有过很曲折的人生经历,但我已经超越了那个阶段,我以为
自己已经不懂得哭了,可是摄影机一开,情绪一到,我的眼泪却像拧开的水龙头哗哗地流。可能是我感情丰富,也可能是这个
人物某些经历、桥段在某些阶段与我的个人生活有交错,我可以体会到她的痛苦、她的感受,眼泪也就自然来了。好像有场戏
,邓水喜要把儿子送走,就带他去买鞋、陪他吃东西,很不舍得。这个情景让我想起1986年我刚离婚时的情景。那时我经
济上有压力,所以不得不接戏。当时我同时跨《秦始皇》和《杨贵妃》两部戏,在台北与香港之间往返,不能跟两个儿子待在
一起。去台湾之前。我想取悦我的儿子,带他们去吃旋转寿司,寿司很贵,儿子吃了一碟又一碟,我的心情矛盾极了,想让他
吃好,又担心花钱太多。所以,那场戏勾起了我的回忆。唯一不适应的就是早上起得太早,我很赖床的。片场最早的通告是6
点钟,所以我找了片场附近的房子,5分钟的路程,可以尽量延长睡眠时间。在拍摄过程中,还发生了“大字报事件”。当时
我们凌晨3点收工,工作人员接着拆掉旧布景,重新搭新布景。当时早上的通告写着8点半。这短短的时间内根本完不成这个
相当庞大的工程。于是我跟鲍起静联名写了张大字报贴在化妆间:“抱歉,演员实在没有体力。请在布景搭好前1个小时通知
演员回来化妆,拜托!”其实这么做,也是怕人家误会我耍大牌。
记:有观众反映说这部剧你从头哭到尾,表演方式有些单调,对此你怎么看?
冯:其实哭有很多种变化,有无奈、有痛苦、有委屈,有压抑之后的爆发、只是不认真看,就感受不到。观众看戏的
方式很重要,如果一边吃饭、或者打麻将,一边看电视,这就不是在“读”,我做的工作是让别人读这部剧。我一直希望自己
过世后,这些影像还会存在,这些人物还能被观众所记得。
记:《万家灯火》要拍100集,拍得太久,刺激创作的新鲜感会不会减退?
冯:不会。剧中人不是停留在一个年龄阶段,要经历人生很多波折,比如女儿长大了,亲人生病了、去世了。人的每
一天都会不一样。其实,我最喜欢演的是那些串场戏,虽然情节不重要,但不是规定好的台词,我可以临场发挥,很生活化,
能激发我的创作欲望。而且这些戏能活跃气氛,从侧面展示人物性格。
“邵氏七公主”只是个名分
记:拍戏那么多年,给你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冯:在西安拍《秦始皇》,演孟姜女哭长城,剧本写天下着雨。那时西安的卫生环境很差,我们用消防车洒水来造雨
。工作人员直接从沟里抽水,又是粪便、尿液、各种生活污水都混在里面,淋我一头一脸,我还得哭天抢地地喊,表现悲痛欲
绝的感情。记得那是冬天,天很冷。拍完那场戏,我倒霉了4年。那天还是我生日,没有庆祝也就罢了,还要受那种折磨。太
可怕了!
记:谈谈在吉隆坡7年的生活吧冯: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很少出门。先生有两个女儿,都嫁人了,还有小孩。
我最喜欢第二个男孙,他只有三岁多,跟我特别有缘。他老跟小朋友说:“宝宝外婆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女儿也住在吉隆坡
,她每天都回家看我们,大女儿住在槟城,大约两三个月回来一趟。
记:你自己做饭吗?
冯:我做饭,先生最喜欢我煮的菜。
什么广东的、马来西亚的,还有西餐,我都会。儿子去美国读书之前,我每天都做饭,还给他洗衣服、熨衣服。通过
做家务,了解儿子的生活习惯。如果把儿子养大,就是为了把他送到美国念大学,让他的思想完全受那边影响,那我们之间的
沟通和联系就断了,我不能接受,起码他应该继承我部分的价值观。
记:过去的“邵氏七公主”,如今只有你、薛家燕、陈宝珠还活跃在娱乐圈。你们之间有联系吗?
冯:陈宝珠的命运跟我有些共同点,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比较多。薛家燕比较忙,就没时间。我觉得无论是做朋友、
做夫妻、做姐妹、做兄弟,最要紧的是有时间培养感情。不然的话那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其实“七公主”也只是个名分。当时
圈里流行这种宣传方式,当时已经有了“八牡丹”、“九大姐”、“十大导”、“十二金钗”这些说法,后来就有人提议把我
们7个年轻小姑娘也凑起来,于是就有了“七公主”的称号。
记:请用一句话概括你的人生冯:远看山头声威壮,登上山头不胜寒。
剧中人畅谈拍戏心得
就在游船上,记者采访了该剧的几位主演。
江美仪(康乃馨):唱粤剧出身的江美仪觉得演这个角色难度最大就在于怎样把握分寸。其实康乃馨的心地并不坏,
只不过从小的教育和经历让她养成了骄横的性格,江美仪很怕把握不好。随着剧情的发展,康乃馨本质上好的一面将会显露出
来。在这部剧演到中段的时候,江美仪将与冯宝宝合唱一首歌。
鲍起静(权婶):老演员鲍起静一边拍戏,一边还主持亚视的其他节目,所以感觉很吃力。不过能与多年的老朋友聚
在一起,她觉得这个机会必须要珍惜。她认为虽然香港目前世道不好,但只要艺员能够认真做事,还是有出头的机会。
卢庆辉(高兴):过去在无线拍过长剧《真情》,可卢庆辉觉得它与《万家灯火》不太一样。《万家灯火》每一集的
戏都很浓,曲折很大,演起来也觉得很过瘾。另外,这部剧给他最大的触动是让他更理解自己的母亲。卢庆辉的母亲是上世纪
60年代从内地到香港的,过去母亲跟他回忆当年那些艰苦的事情,他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不进去。现在他才能真正
体会那些话的含义。
万绮雯(高丽):万绮雯在剧中演一个命运悲惨的人物。拍戏那个月,万绮雯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剧中人的
世界中。当时她先生正好出差不在香港,白天她在片场哭哭啼啼,晚上回到家又孤零零一个人,心情很难过。搞得眼睛每天都
肿肿的。她说自己每天早上6点起床,拿冰块敷眼睛,要一个小时才能消肿。
陈炜(牛天恩):刚加入剧组的陈炜说自己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集体中去,不过她相信自己能很快进入角色。她扮
演一个上世纪80年代从内地到香港的姑娘,整天想着过上好生活。其实陈炜也是在内地出生,只不过还在襁褓中就移居到香
港。她的母亲是北京人,可陈炜在家里跟她粤语。她说与其现在着急地学普通话,真不如当初就跟着妈妈好好学了。(本报记者余姝 摄影魏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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