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清生

　　阳台显然是为楼房居住者提供采光和室外活动而设计的，否则，可以把它直接砌起来，做成一间小屋子，给楼房的居 住者提供更大一点的室内空间。可以说阳台对于楼房的格局是十分重要的，没有一个建筑设计师敢在设计楼房时把阳台给砍掉 ，居住者也不愿选择一套没有阳台的房子，没有阳台会让人联想到监狱，那样会把人闷死。比较奇妙的是，国人大

多又把阳台 封闭起来。虽然是用玻璃铝合金窗，保留了相应的采光功能，但与本原的阳台是有区别的。有的地方，把阳台叫做露台，想想 露台是比较贴切的，因为露台是全天候的。我素来对国人的阳台不感到有趣，在很长的历史时间段里，阳台都是作为废物储备 处而存在的，甚至养鸡养鸭(现在少见了)，间或在上面搁点盆栽鲜花。阳台的不好看，除了它上面有万国旗似的花花绿绿的 衣服外，那就是破烂。而阳台恰恰又是一户人家的窗子，合起来就是一座城市的窗子，它总是有那么多破烂堆集，无形中就降 低了城市的品格。我发现堆破烂是一个人的习性，那些东西显然已经无用，想想又可能有用，或者有一些东西使用已久，人对 它怀有旧情，不舍得扔它。总之，阳台不存杂货者少。欲扔不舍，搁置无用，这样的心态我也有。前些年搁了不少整理好的报 纸在阳台，以为需要查找资料的时候还用得上，事实上一次也没有去查找，风吹雨淋，终于成为泛黄的碎片。我一直感觉到阳 台十分别扭，为什么它不是一块空敞的地盘，供人在那里呼吸、眺望或晒着太阳读书，而是要把它搞成一个破烂集存地？是居 住的实用面积过小么？有些是，但不完全是。仔细分析起来，显然有中国人勤俭持家的意识在里面。比如一根旧铁丝，搁置五 年派上用途，估计可以省掉一块钱，但它着实占了五年的地盘才省下这一块钱，从成本学方面来看是完全不合算的。喜新而不 厌旧，这差不多是我们对物质的一贯想法，这个想法里面不包含生活品质，因为我们把一个好好的阳台糟塌掉了。与阳台意识 相反的是，对于旧城的改造(或者说毁掉更贴切)却少了一些恋旧。我特别不能理解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一些事情。比如一座 城市一边在制造仿古建筑，一边又在大拆旧的真古建筑，仿古建筑一看即假，真古建筑倒在推土机下，百年乃至数百年的积淀 眨眼间消失。这么做足可以显示一座城市的崭新面貌，然而人们终究又不能够脱旧，待进了新楼，还是把旧杂货堆集到阳台上 。怀想过去，先人们是把旧杂货堆在阁楼上的，也许是有道理，保留许多祖上的旧杂货，是为保留下一个家族的历史，比如祖 父睡过一个旧摇篮，把它留下来是有意义的。新的楼房没有了阁楼，只好把诸多杂物堆集到阳台上。再引伸到城市，那么，一 座城市的历史，它差不多也是积淀在旧城上吧？事实上没有必要在旧城上翻盖新城，成本过高，也失去了让人怀古的地方。楼 房也是，在设计的时候，可以辟一部分出来，盖成仓储间，将诸多供依恋的旧物搁置到里面去。作为人类，起码在今天我们还 割不去旧的尾巴，如我就舍不得将那台已经无用的286电脑处置掉，它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与我共渡难关。余下的事情就是 ，我得给它找一个庇护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