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咏梅
在很多东西包括思想都可以原样COPY的时候,我经常处于一种失语的状态。于是我为我的手机开通了短信息,用
我一贯熟悉了的屏幕汉字,接收着与人的交流。有时阅读着那一排排翻页而过的话语,我想象不出任何关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
,我机械地应答着他们的问题,像是填写一张生活发放的表格。什么时候,我们的对话成为了填表,我们的交流成为了
蒙着面
的不通气的敷衍?
什么东西一开始都是一种惊喜,就像广告里一直强调,在手机上出现的语句,是无声的关怀是惊喜的预约是甜蜜的私
语。亲眼目睹一个朋友在几分钟就操作了一出出戏的周旋,他把一句非常肉麻的情话分别发送给了不同的几个女性,几乎同时
这几个女性都分到了出自同一个男人的三心二意,而她们却甜蜜地相信着自己是唯一的。荧屏上的汉字正常得没有为他的谎言
露出一丝端倪。然后,它逐渐会变成一种手法,逃避直面躲闪尴尬的手法,简洁的不带语气的语句,没有了对话空白间隙的无
措,没有了有上句没下句的搪塞。
女友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不错的男人,交往也很稳定,正当她满意地渐入佳境之时,一天忽然收到他的一个短信,说
他认为彼此的性格兴趣不甚合适,做朋友好了。于是从此不再见面,在同一个城市汇入了茫茫人海里,无须什么交代,心领神
会彼此就成了过客。女友很快又转向了下一场情感培养。
我经常一个人在家里一天不出门,我发现我会想念声音。不仅是来自电视来自音响的人的声音,我更加盼望桌面的电
话铃声响起,然后一拿起来,不同性格的朋友或者急促或者从容的声音或者夸张或者平淡的语气为我联系着这个五花八门什么
都有的世界,我甚至喜欢通过听筒里的背景声音猜测对方所在的场所,那些吵嚷的市声,让我听到生活真实的声音,让我间接
地触摸这个物质的世界。
电影《鹅毛笔》里有一个性爱小说家,因为描写人的自然性而被禁于精神病院,还是想方设法地要写,并想方设法地
出版与人共享。权力者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没收笔没收纸没收一切。最后,在狱中,小说家把要写的故事通过口口相传而最
终成文,那些此起彼伏的相传的声音,致使人们情绪高涨,其中一个人竟在这些声音的驱使下冲破封建藩篱一把火把整个精神
病院烧掉了。小说家被剪掉了舌头,生命便到了尽头。
一种没有声音的生活是否等同于一场无法燃烧的篝火?(子琦/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