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锋芒直指媒体 称周围充满“变色龙”

　　学生：我第一个问题是想问我们的“傻根”，因为我们知道“傻根”已经成为了一个很成功的演员，我想问的就是，在你成功之后，作为一个演员，他最重要的是要坚持什么？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然后我第二个问题是，想问冯导，冯导曾经说过一句话：“韩国人没有钱去买好莱坞一些很昂贵的设备，所以他们就免费到好来坞去给人家打工，学人家的技术，回来的时候就拍《太极旗飘扬》。”然后我们也知道，您的这部《集结号》是动用了《太极旗飘扬》的制作班底，我在这里就想问一下：现在的亚洲电影、中国电影、韩国电影，乃至泰国电影都在崛起，那么中国电影的竞争优势在哪里？谢谢！

　　王宝强：再怎么变还是要以学习的心态，还是要真诚，如果你这样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你就别想做了，但是人要“活到老，学到老。”走好自己的每一步，我觉得冯导就是我的老师，我就是他的学生。

　　冯小刚导演：宝强特别努力，宝强从小就跑到少林寺去练武术六年，比如说六年的武功，接着演的王导的电影，可能有的人看过，他演的真的是非常好，王导演也是我认为的中国最出色的导演之一，然后就是通过那部电影发现了他，然后他非常有意思，同时呢，也特别想为父母争一个面子，现在在邯郸的一个地方，在邢台的那个地方，傻根是邢台那个地方的（明星）。我接着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韩国人合作给我的一个体会，非常的团结，非常的尊重师长，他们的每一个部门一共摄制组有25个韩国的工作人员，他们分别是烟火部门，就是爆破的这个部门，特效化妆部门，还有摄影部门，然后还有动作知道，就是来自这么四个部门，到现在后期的还有枪炮的动效声音，那么这些韩国工作人员，我们跟他合作的时候，他们对每一个部门的领导特别的尊重，然后每一件事，比如说和我们中国的工作人员有一个区别，就是我们中国的工作人员很怕我提问题，我说：“唉，这是你给我准备的道具吗？”他们就在猜测我要再说什么，然后我说：“这个水行吗？这样的水？”他们就给你找无数条理由当面说“找不到”，然后韩国的工作人员呢就这样的，他说：“怎么样啦？”我说：“还行。”“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再把那个弄得再好一点。”我看看，我说：“我觉得很不错。比我想象的好。”他们就会说：“如果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它做得跟好，请导演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不怕麻烦，我们中国人怕麻烦，我们中国人嘛，追求时髦追求得特别快，你看起来是一个现代化的楼房，但是你不能细看，那个插销盒是歪的，我有时候经常看，那个公寓楼电梯的按键控制这个开关，特别简单的一个事，它是歪的，那个油漆啊就，他懒得把那个窗框用纸条封起来，他嫌麻烦就拿手在那慢慢刷，哎，忽然一咳嗽，蹿到了我身上，那就算了，所以我们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什么都弄得很糙，很粗糙，那么韩国人就是他不管，他不怕麻烦，认真地做好每一件事，当时姜炳奎跟他说我要拍《太极旗飘扬》，我觉得要做成像斯皮尔伯格那样一流的那种视听的战争，但是他没有那么多钱，咱们来一起做这样一部战争片，就算咱们一起共同地进行一个尝试，所以一批韩国公司，就跟在姜炳奎的门下，我们愿意，只拿很少的费用，来共同地研究怎样制作《太极旗飘扬》，包括张东健啊，元斌啊都是去军训去了，也不要钱。所以张导制作了这么一个电影，而且在整个亚洲都很有影响力，非常好的电影，而且从那开始我们也了解了他们韩国的制作团队。所以当我拍这个电影的时候我就找到了张导，我说你能不能把这个团队介绍给我。我跟他们见面谈谈，然后到韩国挨个走访每个公司，你去到每个公司的时候你发现这个公司很忙乎，都在试验，都在车间里试验，试验他们的东西。那么这个时候有人问，说那你能不能去对张导说，哎，咱们跟中国的这些公司一块聊聊，说咱们不用好莱坞，我用中国的公司咱们一块弄一个。首先我跟你说我想过这个事，跟着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在中国就不可能。中国这些公司 它也许根本就没有这能力，它到上海它就会跟你说你那什么不是钱。它一上来就跟你先谈这钱的事，然后你说这个你做的了那个你做的了，你做一个东西给我看看。你就做不是那么回事。 然后我说你做不到我要的那个，它就开始跟你讲很多很多的理由，但最终的落实不能给你做出一个你要的东西来。而且我说你做不出来你没关系，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出来的，它就开始在那想当然地说。韩国的这些人他们到好莱坞去学习给人家打工，一点一点地给人家当徒弟，学会了他们把这技术掌握了然后开始回到韩国成立自己的公司来做。那么我中国的这些公司他们不出去学，为什么呀？他们觉得我在这我用一个很枯燥的很低级的制作方式， 我就蒙的一些电视剧的钱我也能挣钱。我不挣那些钱我就跑到国外学习这，他们没有这样的远见，他觉得我能今天挣这些钱我就已经可以了，所以他就是整个中国电影的工业是在一个最低的水平上，基本和印度差不多。这个很低的制作水平，中国的电影工业啊，电影导演倒是不少，但是电影工业、专业的化妆公司，能够做特级化妆的，做一条龙，你做一条蛇，在水里面游，跟真的一样，他们都做不到，然后眼前的做一个你一看，这根本就没办法拍。我可能拍大的前景才能敢用，很多不要说拍特写，拍一个中景，你都完全没有办法。特效化妆 、特效的制作，很多中国都不行，比如说拍战争片的时候整个的镜头要随着这个摄机的幅度这个镜头在震颤，这个，我们又没有这样的机器，好莱坞有这样的机器，那么韩国人就跑到好莱坞去，把这个摸到了自己研制出来了这个机器，然后这回也带到了我们《集结号》的摄影棚里面来。所以这个我们和韩国的电影人的区别，但是韩国的电影人集体佩服的是我们的演员部门，他说中国这些演员比韩国这些演员能吃苦，我们他们也进行了几周的军训，然后在整个拍摄的过程中 他们都非常的艰苦。背炸药的，把这个腰给炸得穿透这个棉袄皮带，棉裤的裤腰再穿透毛裤 棉毛裤，一直打进这个内裤的松紧带，然后打了一个这个炸药钉嵌在了这个腰上。但是坚持把这个片子拍完才去医院，到医院这个棉袄里面被水都给打湿了。比如说他骑着马，我们有一场戏是他骑着马，逆着行军的人流跑，飞奔，那么这个马呢，要炮车拉着那个铸铁的大炮迎面和这个马相撞的时候，这个张提着这个马那个腿正好撞到大炮的车轮上。我们在镜头里看到张涵予从马上撞翻下来，这个冬天冻的这个手僵了，拿这个枪，扣动这个枪。所以他们这个而且不只张涵予，每一个人都是这样。邓超让自己的手看上去像这个老打仗的人的手，他用沙子来磨自己的手。趴在雪地里头我们下雪，做这个雪景，在东北，它老不下雪，我们最后怎么办，我们有两种方法做雪，一种是撒盐，在地里。一种呢，撒盐有一个很像盐的质感，人踩上去这个声音都很像，但是盐有一个问题，万一我们在拍的一半的时候下雪了，那就变成了所有的雪都落不住，因为有盐的地方全部都会化掉，所以我们只能洒化肥。化肥呢是有毒的然后也很轻，当我们说一遍一遍地演练说哇，所有人都趴下 爆炸，疼起来这东西使每一个士兵的呼吸道都严重地受损。在那么冷的冬天，那女的，不敢喝水，因为我们在荒郊野地里拍了四个多月将近五个月。在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的情况下，为什么女的不敢喝水，因为她们没有几个人上厕所。所以这个镜头里面韩国的工作人员，我们的工作人员，所有的女同志，我在这个停机饭的时候我就向她们敬礼，我觉得特别地对不起她们。这么几个月，每天这个水，这个女的就是沾一下水就这样。就这么轻轻地沾一下，润一下喉，她就特别不敢说我一口喝下去。因为不像咱们这还能这个好办法，找这个山沟背后。这女的真的是没办法，所以就忍着这口。我说到这个话题，就是我们这个演员是，那些韩国的那些部门长他们在最后喝酒的时候跟我说，导演，跟你一起吃苦拍了这么一部电影我们很高兴我们认为这个是亚洲电影人合作的电影。但是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们很佩服你们的工作人员。我觉得他们很了不起，但同时他说我们非常敬重你们的这些演员我觉得他们是最专业的。他们不仅有非常好的演技，同时他们真的让我们感觉他们是一个士兵。说这一点比韩国的这些演员要好很多。所以我又喜又忧，喜的是我们毕竟还是有我的演员给我们增了光 在韩国人面前没给我们丢脸，但是我们又好多工作人员确实让人家很看不起。这个回到我们刚才那个问题。就是我们中国的电影制作是一什么水平。跟韩国跟泰国跟日本这样的比，我觉得韩国是走在前边的。韩国人团结，韩国要出一章子怡，所有的韩国人都说好，它的媒体 它的老百姓，中国出一章子怡，每个人在背后有一机会跟他骂。韩国团结。然后谈韩国做事认真。我们比韩国人聪明，但是我们没有人家认真。所以出来的结果是不如人家的，但是我再说我们中国的希望是什么，我们中国的希望是有非常大的市场，现在每天增加两块电影荧幕，以这样的速度，汪总（汪天云总裁），是吧，每天增加两块荧幕。在全国，这样的速度在发展。我们每年巨大的电影市场，这个市场吸引了全世界的电影都来争夺这个市场。那就是说中国电影人现在在这个市场上还尚有半壁江山，这半壁江山里呢又有很大的一部分呢是张艺谋、陈凯歌、还有我这么几个人，很多人说你们这几个人害了中国电影。我就没有想通这个道理，说你们这几个人占着、霸占着这个空间，说你想啊，去年张艺谋的电影和我的电影加起来放映时间也就一个多月，还有十一个月，我们都是在家呆着的。这十一个月其他的国产电影干什么去了，是吧，你要说在这一两月里头你的空间被我们挤压了，那其他的时间没人挤压你啊，你为什么不行呢？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疯狂的石头》人家就好。谁都不看中一开始，现在有很多导演埋怨说这电影八个厅里面一个厅都不给我或者只给我一个厅，《疯狂的石头》一开始也只给了一个厅，它后来放好了给它两个厅给它三个厅，它还是跟电影本身的观赏性有关系。所以我们中国电影人还得努力，多向韩国电影人，还有其他国家的电影人学习。然后把我们的电影工业、电影专业化提高，这电影工业和电影专业化的这个形成和这个发展我觉得非常有赖于像上海视觉艺术学院这样的真的好的培养出大批专业的设计师来，不过只有一个一整天，每个人都到达，我希望今后我们的学院里能出五个演员，能有很多个非常好的比如说张春平这样的设计师，对电影能够进行，真正高品质的制作来服务，我这个问题就回答到这儿。

　　学生：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每年都会很期待。我是学产品设计的。我非常同意你说，电影也是一个电影是一个生意。那么，我们做一个产品的时候会研究消费者的心理，然后根据他们的需求来制作些卖点，那么这个8000万的一个产品由来先卖给谁来满足观众的需求呢？还有一个就是你前面说前面的那个《天下无贼》等几部影片都是一个转变的一个实验，那么您可以谈谈您的实验结论吗？您是继续朝着这个大片的路子上走下去还是说还是接下来也会拍一些喜剧片？谢谢！

　　冯小刚导演：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卖点，另外呢，你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是坚持拍大片呢还是回去拍喜剧。我呢就特别想纠正一下你，你就把喜剧当小片，不光是你啊，很多人都说 我们没有看不起喜剧啊，冯导演，您不用非得记这个，但是在很多人的脑子里，他就是轻视喜剧，看不起喜剧。当然要我说，喜剧也是大片，因为喜剧需要更高的智慧来去制作使这个整个影片的故事。还有包括它能够让喜剧演员发笑，你知道让人笑比让人哭其实更难的。所以，我不同意喜剧是小片。但是我觉得，喜剧就是，不同的故事有不同的制作，有的故事，像这个战争片确实是要很多钱。但有一些你比如说你拍《手机》一共花一千六百万，但是我也不认为这就是一个小片。所以大片小片不是这么按类型，每个类型都可以有大制作，鬼片也可以有大制作的，黑帮片也可以有大制作的，然后喜剧也可以大制作，反过来，所有这些题材也都可以小制作。

　　学生：拍《夜宴》您就是中国最好的导演，那么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您自己喜欢《夜宴》吗？第二个问题是，假设今天再给您2个亿，然后再个您一个麦克白或者奥塞罗或者朱丽叶与罗密欧的改编剧本，您还会拍吗？

　　冯小刚导演：我回答你第一个，我非常喜欢我的夜宴，这个我们是一个民主的社会，每个人都可以表达你自己的看法。首先我不同意说很多观众不喜欢，然后，他看完不喜欢，他代表观众，然后他在调查的时候他又很有倾向性的，比如说，我遇到一些观众，他碰到我说，那媒体碰到我是这么说的。我从电影院里出来，他说我想做一个关于夜宴的调查，你认为这个电影最大的败点在哪里，他就这样一个方式，好，那观众呢他即便他喜欢夜宴呢但他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呢他就要找这个电影哪不太好，他就说那我觉得哪不太好，然后他就把这些采访汇总下来他就说你。这么多观众说你不好，可这电影，这观众说：我喜欢这电影，任何一部电影你要问我这电影怎么的不好我都可以说出来，是吧，反过来说，我印象很深《卧虎藏龙》现在每个人都说好，可是当初李安带这个电影来中国的时候1400万人民币。在民族宫放完这个电影之后，好多人说，哎呀这个电影。每个人都说，这一点，你们可以去问李安，李安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变色龙，然后呢就开始攻击这个大片。我觉得这种大片的这种仇恨是没有道理的。我举一个例子，现在，从大陆的导演在中国市场上的票房，大部分人没有超过2500万没有超过3000万的。票房是这样的，从3000万到一个亿的票房之间呢全部是香港的导演 比如说我们最近看的《龙虎门》啊、或者《霍元甲》呀《门徒》啊、这个《墨攻》啊、《宝贝计划》呀这一大批电影《伤城》。这都是从4000万到1个亿的，刚过了一个亿，大部分是 比如说从六七千的、五六千万到一个亿左右的。是好莱坞电影，那么真正超过好莱坞电影的 在上面的。连续的几年，就是张艺谋、陈凯歌和我的电影，那现在也有舆论说我们三个把中国电影给害了。那我们可以做一设想，我们三个不拍电影了，那结果就是好莱坞电影成为中国电影市场的最高票房。起码现在我们把好莱坞排挤在票房的前三名以外，连续几年了，我不知道我们的这种做法，如果从讲道理来说我们怎么是毁了中国电影。然后是不是我们不拍了别的人的票房就好了。不解决问题，所以我从做导演那天我在想，你不要去，你要讲解决你自己的问题你不要希望别人躲。别人好了把这个市场带热了你也跟着沾光。比如说你也跟着沾光比如说艺术电影，当投资的公司投资电影的时候他都赚了钱了，就开始投资艺术电影他就希望多样化。比如说华谊公司在我的电影这，每一次都赚钱，所以他就说《卡拉是条狗》 一个文艺片我喜欢，不赚钱也没关系《秦腔》、《可可西里》我说的这些电影都不赚钱。都是用我们拍商业电影的钱去贴补这些钱，整个公司里自己整顿盘子，那他是因为拍商业电影赚钱了。如果大家都拍赔钱的电影，就没有能力再去投资、扶植新人。所以刚才那个同学 我觉得呢，我会坚持拍好看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