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诗意无处不在，只要你的思绪能像鸡毛一样飞。昨天，我们去了京郊顺义的一个养鸡场，几天以来，那里正在进行着孟京辉电影《像鸡毛一样飞》的拍摄。在秋天馥郁芬芳的阳光下，伴随着淡淡的鸡屎味，我们发现这地方竟然充满诗意——这是一个可以被小学生拎出来讪笑的有语病的句子，但是我敢保证它的成立。

　　诗意在孟京辉出现之前就已经到来。到了养鸡场，拍摄位空空如也，原来在等待我们到来的这一小段时间，孟京辉他们抓紧外出去拍一条关于飞机的空镜头。于是，闲逛。于是，在大排鸡舍中见到黑色羽毛的鸡，听说几天前，它们中的一小撮儿，没有将自己贡献给京城人民的饭桌，而直接为孟京辉的艺术做出了贡献，在一个挺前卫的镜头里争奇斗艳。黑鸦鸦的鸡舍，无数只鸡在里面发着对这部电影和这帮人的议论，形成固定分贝的声浪，古怪地压迫耳际——这是一种诗意；正午之后的养鸡场外院，挺拔的一株株钻天杨切碎了强烈的阳光，白云飞和王纯溥坐在竹椅上，笑声朗朗地说梦想与现实的故事。他们是养鸡场的主人，也是影片中人物、故事的基础原型，作为北京师范大学的同门，孟京辉将他们做了素材。由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知道，恰同学少年时，他们写诗歌、出诗刊、办诗社，挥斥方遒、意气风发。而现在，他们快意地过着养鸡致富后的日子，诗歌依旧美丽，若即若离……讲述的人和聆听的人都很清楚，这是诗意之一种；拍空镜头的人回来了，一个很响的声音先到了大家跟前：“飞机的影子太牛了。”接着，孟京辉克服着对飞机在地面巨大投影的念念不忘，投入到了当天的另一场重要拍摄中。

　　这是一场欧阳云飞(陈建彬饰)和方芳(秦海璐饰)分手的戏。方芳是云飞到了这个养着黑鸡、每隔几分钟就有一架飞机飞过的怪诞小镇之后认识的女孩。他们有了亲密的关系，但是昨天(拍摄的这个镜头)这种关系终止了。我们与孟京辉一起在监视器里监视：他们坐在屋檐下吃面，云飞在吞面条的同时提出了分手，方芳吃力地抬了抬眼皮，镜头突然移开，顺着过道、滑过熟悉的窗格、盆栽，镜头外的目光就这样被拖移着看到了不属于冬日的下雪天。我们的眼神和方芳一样干涩哀伤，接着，镜头再摇回来，方芳和云飞低头吃面，分外颓唐。

　　拍摄喊停，苦着脸的两主角立即活泛。秦海璐咧大了嘴笑，陈建彬又开始拖声拖气哼哼小曲：“雨把我的头发淋湿，啦啦啦……”孟京辉则在飞机飞过头顶的轰隆声中嘀咕：“镜头突然就移飞了，嘿嘿，好玩儿。”黄昏临近，在渐浓的鸡屎味中看这一幕，要说有诗意吧，呵……也可以。

　　晨报记者杨阳／文安东／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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