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他“傍”上了姜文，如果不是因为“处女作”的先声夺人，陆川还会有眼下的知名度吗———寻找答案的地方是在北京的星巴克，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记者一边品尝着咖啡，一边拆解着对面这个斯文的男人———

　　假若一年前我们在因特网的搜索引擎上输入“陆川”二字，聪明的电脑一定会告诉你很多有关广西三大温泉之一的陆川温泉的“底细”。但是现在不同了，它也势利了———它向你展示的大多数的网页一定是一个30岁的男人，这个人是个导演，他的名字后还经常跟着一个书名号，里面是“寻枪”二字，还会跟着一个叫姜文的人名———因为对陆川而言，30岁这年他走近了姜文，他们一块倒腾出来了《寻枪》。

　　恋爱中的陆川

　　1773年，歌德爱上了一个叫夏绿蒂的19岁女孩，可惜她是朋友的未婚妻；后来，他又遇到了年仅16岁的玛克茜美玲，但这又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再后来，就有了《少年维特之烦恼》———像很多大师的成事儿的导火索一样。

　　200年后的1973年，陆川刚刚两岁，他像那个年代的大多数孩子一样慢慢地成长着。6岁时从新疆回到北京，十几岁时看了《一个和八个》、《黄土地》、《红高粱》，然后又因高考时与导演专业失之交臂(因为没有文艺单位的推荐)，而走进了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的英语系———话是这么讲，其实陆川说真正的原因是那时候他还觉得电影是一件太神秘的事情。

　　摇摇晃晃地就上了大学，陆川当起了学生导演，自娱自乐地排起了舞台剧。其间还有这样一个插曲，因为欣赏何平的《双旗镇刀客》，陆川在熄灯后给何平写了一封16页的长信，但是———没有回信。虽然多年以后他向何平提起这件事时，一句“没有收到”就打发了陆川，但是陆川还是对这部影片大加赞赏。

　　记者问陆川：“怎么会想着考电影学院的研究生？”

　　也许是陆川太真实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像一些人说的那样———凑巧知道那里招研究生：“当时生活中出现了一些变化，就是和女朋友分手了。人总是需要支柱的，感情没了，我就让自己投奔电影了。”

　　再一次听采访录音时，记者发现陆川说这几句话时有一点吞吞吐吐的，可能是他不想提抑或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向记者“坦白”这件事，所以具体的细节记者也就没有深究。况且，这也仅仅是一个起因，真正成就陆川的人是他自己。

　　当导演的陆川

　　因为中国特殊的考研制度，一些专业课并不出色，只是靠英语、政治底子就混进研究生队伍的学子不在少数。记者问陆川是不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陆川非但没有露出半点的不快，反而向记者详细说明了自己从120多个人中脱颖而出的经历。

　　虽然导演专业研究生的任务在于研究电影，而不是拍电影，但是因为报考本科时对“出身”的限制，陆川认为招收导演专业研究生更大的意义在于“能让一些爱电影的普通孩子能‘摸’到电影”。

　　记者问陆川，导演专业的研究生有什么优势时，他先提到了章明，但他显然对这个比自己高几届的学长并不熟悉———因为他把章明的《秘语17小时》增加到了72小时，但他还是把章明作为论据：“导演专业的研究生和本科生比起来多了很多人生经历，像章明、宁敬武，还有很多正在努力的导演。你想想，一个孩子18岁的时候考上大学，毕业的时候才22岁。这样的年龄不会有太多对人生、社会的体验，然后又觉得自己不错，就会变得非常清高，就会去俯视生活。做电影的人应该是那种被压抑过的，电影应该是一种能给人温暖的东西。”

　　《寻枪》中的陆川

　　其实让陆川美名扬的《寻枪》并非是他的处女作，陆川在北京电影学院读研究生时，就拍了5部短片，风格是很多样的，有艺术的，也有血腥的。1997年时，他执导了自己的第一部电视剧《刑警队长》，“因为当时太想拍东西，所以无条件接受了一部十分艰苦的戏，这部戏面对市场应该说是失败的，但是在创作上，还是有很多闪光的段落。”事隔几年以后，陆川说起这件事时已经很坦然了：“我庆幸自己比别人早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我的很多同学现在还没有机会在市场上尝试一下失败呢！”随后，陆川又做了两部戏的副导演：“做副导演时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话筒，你做的东西还是别人的想法。”

　　像许多文章中说的一样，后来陆川邂逅了小说《寻枪记》，然后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把它改造了十几遍。然后又见到了姜文，而姜文只是说：“你把它留给我的经纪人吧！”———“但是当时他那里已经有一大厚沓剧本了。”

　　但这并不影响《寻枪》的魅力，姜文来了。

　　新闻发布会上陆川还叫他“姜文老师”，到了剧组他就和很多人称呼姜文一样开始叫“哥”。对许多人探究陆川和姜文谁是《寻枪》的“爹”，陆川表现得很无所谓，“对我来说，当时没有想这个问题，现在也不会过多地去考虑，只要有电影拍，我就满足了。”还有一句这样的话，“我觉得《寻枪》本子真的不错，它是我用命写出来的。如果是在好莱坞，这戏罗伯特.德尼罗也会接。”

　　“姜文是个很男人的人，虽然当时有人给我推荐另一个优秀的演员，但是我觉得姜文更有‘爷们儿’的感觉。只有这样的人被束缚，表现出卑微了，受了委屈后，用生命绽放的光彩才会夺目。”

　　30岁的陆川

　　我们可以说陆川已经30岁了，也可以说陆川才30岁。对他来讲，30应该是而立。

　　采访是在北京的一家星巴克咖啡店里进行的，学外语出身的陆川对这里的一切显然是轻车熟路。谈话中他不时会说出一两句中西混合的句子，也可以把这归结为外语系学生的爱好。与此反差很大的是，陆川说起第五代导演时一脸的“中国”：“他们承载了很多历史、民族的东西，在人文、艺术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

　　不知道陆川20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总觉得他有在这个年龄不太多见的一些气质，比如说心存感激，另一种说法是———谈论一些人时总是褒奖，而没有这个年龄的人常有的批判精神。也许这是他面对记者时应有的谨慎，也许是他太在乎自己的《寻枪》，生怕哪句话被记者无意或者故意误解，影响他的这个宝贝孩子。但记者依然觉得陆川至少是个真诚的人，因为他经常在用一些人或事做论据说服记者后，又很认真地说：“这个你就不要这样写了。”

　　在做《寻枪》的音乐时，陆川抛弃了能让他用一个排比句来夸奖的窦唯，而选择了一个差不多是把他震住了的非乐队。“都是20多岁的孩子，他们就像是我的一面镜子，能让我看到曾经的自己。表现欲很强，特别想出头，但是社会又没有给机会。窦唯的音乐如果单独录唱片一定不错，但是不适合《寻枪》，他缺少那种声嘶力竭的激情，那种从底层出来的感觉。”

　　提到激情，陆川说电影也是非常需要激情的。“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当导演了，我就去学人类学或者考古学，研究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才30岁，就为自己想出了下一个职业，不知道是应该说他还年轻所以有梦想，还是应该说他有点老了所以找好了归宿。

　　整个采访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说了很多，陆川说：“自己还年轻，还不会拿着个雪茄，靠在躺椅上和人慢条斯理地说话。”不知道几年以后再采访陆川时，他是不是会像张艺谋一样老成，或者像姜文一样犀利。只是想，他一定会有变化。新报见习记者裴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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