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鄂布斯等了我十年，我也等了他十年。”

　　记者：扮演英雄嘎达梅林的小伙子，好像不大常见，他是不是第一次拍电影？
　　冯小宁：说起来又是个故事。我早在十年前，就曾为《嘎达梅林》物色男主角。在内蒙古大草原的冰雪之夜，只有我们的两束车灯闪亮。车，开了好久好久，才发现一个孤零零的蒙古包。从帐篷里走出个英武汉子，就是鄂布斯。一问，他竟然是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毕业，却甘 愿埋没于“草莽”之间。再一看，居室里都是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俨然是一个手工艺品作坊。我曾经问他：“在大城市里学过艺术的人，为什么躲到这么偏远荒凉的地方来？”他说：“城市也许不太适合我，我喜欢安静，喜欢独处。”他的孤独寂寞恬淡无为的心境，真的让人有点儿震撼。那时，我就认定他就是我要找的嘎达梅林。没想到，因各种原因，《嘎达梅林》的拍摄一拖再拖，但是，鄂布斯以他蒙古族人特有的执著，等了我十年，我也等了他十年。

　　记：是呀，苏武牧羊才19年。而演员和苏武又比不得，牧羊不讲究外形，演员却是吃青春饭的。
　　冯：刚开始，我觉得鄂布斯还缺少些刚猛之气，转念一想，片中的嘎达梅林，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英雄。他曾经软弱过，也有自己的弱点，但这不妨碍他在特定的条件下，有良心的发现和勇敢的行为。

　　记：是什么使你决定嘎达梅林必须由蒙古族人来演呢？
　　冯：本来，我在选演员时，没有汉族、蒙古族的局限。内蒙古自治区的领导也对我说：“谁演技好，就让谁演。汉族演员蒙古族演员都一样，能塑造好嘎达梅林的形象是最重要的。”但我后来发现，骑马的感觉，还是蒙古族人更胜一筹，很难在汉族演员中找到“草上飞”。

　　“我给剧组的司机下达了死命令，在千里无人的草原上招手即停。”

　　记者：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拍片，一定很有意思吧？有什么有趣儿的故事吗？
　　冯小宁：草原大得让人感到寂寞。有时候，你就是走上百里千里，也难得见到人家。我对剧组里的所有司机，下了一道死命令。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工作多忙，不管车上多挤，见到牧民打招呼，必须停下来，把人捎上。要知道，如果不停车，牧民就要自己走上几十里或几百里，我们怎么能忍心呢？要是那样做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来这里拍《嘎达梅林》呢？心里没有老百姓，那不就是心里没有嘎达梅林吗？

　　“‘我的男人不能跪着死’———是我写的经典台词。”

　　记者：几乎每一部经典影片，都少不了经典台词。比如《地道战》里的台词：“高，高，实在是高！”《虎口脱险》里的台词：“鸳鸯茶，鸳鸯茶，你爱我，我爱你。”《嘎达梅林》的好坏要由观众评说，但有一句台词给人印象很深：“我的男人不能跪着死！”———这是嘎达梅林的妻子牡丹说的话。这是演员刘薇即兴说出的台词，还是剧本里就有的台词？
　　冯小宁：由妻子牡丹说了两遍的话——“我的男人不能跪着死”是我比较得意的台词。你说是经典台词也可以。我以为，这句台词，最能确切地表达蒙古族妇女特具的刚强性格。蒙古族妇女在遭到欺压和凌辱的时候，没有人是跪下求饶的，没有人是痛哭流涕喊天的，她们多是奋起反抗的，宁死不屈。这就是她们可尊可敬的性格。更何况她们深爱着的男人呢？她们是不允许自己的男人俯首投降的，甘愿看到他们引颈受戮，像英雄一样站立着死。

　　记：作为汉族演员的刘薇，在片中，看不出是汉族人。她是现学的骑马吗？
　　冯：是上轿时，现扎耳朵眼儿。可是她很能吃苦，跟着蒙古族骑术师，苦学了一个星期，就能骑马了。浑身也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但套马的镜头，用的是替身。

　　“自由和解放是人类文化的永恒主题，也是我灵感的源泉。”

　　记者：草原在视野里是无边无际的，草原蓝天上的白云是漫不经心的，草原飞奔的马群是无拘无束的，草原牧民的歌声也随风自由自在地飘荡……草原的一切一切，都仿佛是自由的元素，而影片《嘎达梅林》的主题，也是赞美为争取自由而献身的英雄。我还清楚地记得电影《勇敢的心》里勇士临死吐出的一个词：“自由”。你的影片中，多次出现的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是不是在表达一种观念。
　　冯小宁：我属马，其性亦如马。马是不喜欢待在城里的。远离都市浮躁的喧嚣，去草原、雪山，纵骋在风吹草低、天碧云白之间，陶醉于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之际。在牧民和军人们那里，你可以忘记诽言和铜臭，却更多地走近了真朴和善美。在那遥远的地方，可以清醒一点，想一想文化的意义，乃至人活的意义。人在自然中才是最自由的，当人为了太多的贪欲破坏了自然时，也就是人的自由的失去。嘎达梅林和各族人民为了保护草原流尽鲜血，是今天面对沙尘的我们应该沉思的。

　　记：促使你完成自己战争与和平主题的电影创作的动力是什么？
　　冯：自由和解放是人类文化的永恒主题，人类为之所焕发出的勇敢精神永远是艺术家灵感的源泉。彭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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