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于《英雄》的猜想
张艺谋把想象力投向于把敢于杀伐当作男性性征的秦朝,如果加上陈凯歌、周晓文和其他导演,这已经形成了第五代导演思慕高古的慷慨尚武之风的"哈秦"现象。
但是,再质问《英雄》是不是百分百的商业片已经没有意义,在《卧虎藏龙》大大风光了一圈儿之后,这样的题材是否太商业,这还是一个问题吗?
我们关注的也许还就是张艺谋的个性。李安展现的是飘逸之美,道家的归隐情怀与世俗爱欲的心理冲突,打架只是展现的方式而已。但张艺谋的意图似乎不止是强调雄性力量,而是很“形而上”地展开了一个民族意识和传统的法家史观。所以,我们说,假如张艺谋站在了“王者”的立场上,那我们一点也不奇怪。这就是为什么他要自己书写一个故事,因为,他确实有个英雄之梦;这个梦与金庸的闲淡心态完全不同,张艺谋的“武侠世界”建立在他的深重的恋土情结之上——这是很扯淡的说法吗?不一定。
从导演或者说作者的根子上说,《英雄》与《秋菊打官司》可能是一部电影,“讨说法”的秋菊和“讨血债”的刺客梁朝伟走的是同一条路,归宿也一样,“公道”永远从上而下施舍,你死活都得接受。张艺谋是个站在土地上的人,他不需要太多的幻想,也不会造反,他善于在环境中实现他的“名士”理想,他迷恋审美的自由多于现实的权利。所以,《英雄》里的侠士,最终会屈服于黄土,屈服于大地的主宰者。
在"后后现代",这样的题材也许无人会意。不过,所谓中国电影的前途,如今可以坦然地承认了:无非是美国电影文化的东方版本。我们最著名的导演,终于理直气壮地竖起了好莱坞的大旗。然而,我们并不需要担心所谓“文化殖民”的后果,因为那不是我们看一场电影代价,我们担心的事——我们不仅俗不过好莱坞,可能也雅不过好莱坞。《英雄》并没有什么时髦的、自由的价值观可以用来抒情,张艺谋交给我们的也许就是他的色彩、造型、中国最棒的风光以及一个本来就虚幻因此可以随便篡改的东方英雄之梦;当然,由于他的名气,这也就会成为洋人眼里最正宗的中国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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