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吓人的大阵仗
我这个人,是个纯粹的人,当然并不是指品德上。并非我不敢站出来说“我就是个品德纯粹的人”,而是那样说显然不够真诚,与其做个不真诚的“纯粹的人”,不如做个真诚的不那么“纯粹”的人。我的纯粹,反映在生活习性上,简言之,我是个纯粹的懒人,非常非常之懒的那一种。
当然,我还没有蠢到懒得活着,懒得去上班,懒到取消一切娱乐活动,比如说看电影。更为不懒的是,我甚至常在看完电影之后还写影评,以赚回票价。就这一点来说,足可被评为“懒人圈中最有影评人风范的一个”。
我看电影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影院要近,二是座椅要舒服,最好扶手上有令人欣慰的茶杯托,可以让我在感动之余小啜一口饮料颐养神思。至于银幕上演的是什么东东,那则是导演的事,我绝对不会因为看烂片而大动肝火,但我绝对会因为看了一部好片而喋喋不休。
所以我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深圳去看《英雄》的首映,尽管心里头想看得不行,与其用周末上班做遁词,不如说我怕死了《英雄》的大阵仗。想想看,为了一场电影,不仅要吃满嘴的汽车尾气跑到火车东站,还要展开边防证身份证给人查验,最后好不容易找到指定电影院只能排在长龙队尾,不知几时才能吉星高照花50大元买到仅有的50张票之一……反正我是买彩票回回剃光头的倒霉蛋,我不奢望我有五十分之一那样的好运气。纵使有,我也不想把它浪费在看一场电影上,起码也应该安排一场惊世骇俗的约会———好套牢下半生的饭票……总之,我这个人真是十分之世俗。
一般来说,看电影是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消遣,花费一个甜筒、两袋爆米花、三罐可乐、四五张钞票,我也就认了。可如果它偏偏拽起来,扮猪吃老虎,要耗费相当于在春节旺季买火车票的气力买张电影票,还要像美国人民防备拉丹那样防备我装满了零食的手提袋,像警察叔叔查验三无人员那样查验我的身份证……手续搞到这个地步,不清楚的人肯定以为我坐上飞机出国了,只有被《英雄》选中的光荣的深圳人民才知道:我只不过想看场我的同乡艺谋张老师花大阵仗拍出的武侠电影来着。吓死人哩。
前面说过,我是个懒人,这是不可争的事实。但相信艺谋张老师拍出的影片不仅放给勤快人看,也该放给懒人看,只是时机不到。这部电影本来是该在圣诞档期上画的,只是为了参选奥斯卡才在深圳放映7天,额外奉送24小时保安巡逻。我们懒人争着看这部电影,就好比非要吃早熟的涩柿子,明明贵价滋味又不好偏去博一把,只能招来两种结局:要么拼出一身汗和两条酸腿看到了真“英雄”;要么白白为艺术伤害了自己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徒增生活的挫败感。
所以,相信现在的《英雄》是放给天生上进运气又比较好的勤快人看的;而我们这等懒人,还是耐心等它从奥斯卡回来再看吧。(任田)
赶一场《英雄》的时髦
周四晚上11点多从白天鹅宾馆告别徐静蕾出来,坐在的士上望向车窗外的珠江,才发现原来也是很美的。来广州七年了,每次到这个宾馆都是因为采访,匆匆来去间竟没留心过这个有点像外滩的地方,毕竟这是对广州人来说值得自豪的一道风景。那晚归途,我的心思全不在与徐静蕾的对话中,打开一线车窗,晚风拂面,想想第二天早上可以赶去看口碑很盛的《美丽的大脚》,下午还可去深圳会会提前亮相的《英雄》,我已沉醉在这种快意中了。
第二天早上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20分钟,看《美丽的大脚》时,我差一点又落泪了(当然以西丁的话说我是看什么片都落泪的),以我最早看倪萍大姐的节目会落泪的水准看成今天这样的结果,我认为要不说明倪萍大姐在进步,要不说明我心肠硬了。而这部片听我北京的朋友说比《和你在一起》还感人,但我的同事们那天上午竟然嫌放映时间太长。又听北京的朋友说光看《英雄》片断就觉得真是NB极了,那我晚上会……我有点为张艺谋担心。
坐上去深圳的火车,心里一直在担忧能否买到有限的门票入场。我的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手机屏幕在不停地传递信息:“快来,快没票了!”“我们马上到,先帮我们预定!”“不是钱的问题了,已经卖完了!”“怎么办,我们还有几分钟就到!”……记得以前国内的小资们追看地下电影是一种时髦,今天去深圳看《英雄》比那更时髦。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早上六七点钟排队的观众已多达几十人,对于看惯了国产电影院门可罗雀的售票场面的工作人员来说,喜悦是写在脸上的;对于一惯发愁收不回成本的制片人来说似乎看到了3000万美金迅速回收的希望;能成为《英雄》的第一批寥寥可数的观众中一员更成为这七天里深圳最时髦的事情。于是有观众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赶来,有的从城外坐了很长的车程赶来,提前了五六个钟头只为买两张门票。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之需,如果不是为了炒得高价,这种对国产电影的支持和关心足以感动剧组的每一个人。采访中他们对张艺谋电影的评点之专业仿佛给了那些时常抱怨观众水平低的中国电影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即使做不成个个都是张艺谋个个都是冯小刚,但至少可以奉上诚意。《英雄》没让我和同事们失望,我想从此后但凡那些“张艺谋还行吗”的句式全得去掉末尾那个字改成肯定句。(谢晓)
没有《英雄》的晚上
在小豆裹着棉被坐在电视机前,进行着令人神往的思维秋冬进补的晚上,我却怀着百无聊赖的心情,不合时宜地附庸风雅,跑去星海观摩中国人金星和英国人乔安娜合作的现代多媒体剧《从东到西》。结果跟你想象的没有太大出入:十分钟过后,对现代舞一窍不通完全没有舞蹈审美细胞的在下,完全分不清东西了。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我依稀想起了当日本报娱乐新闻.镜头版上,曾光明介绍这台演出时所用的标题:《这舞蹈很复杂》。走出剧场我的心情有点郁闷,我诚恳地追问自己,一个人要吃多少盐才能品尝出咸的滋味?一个人要误闯多少回现代舞剧场才能了解以身试法的痛苦?
当掌声如潮水一般的汹涌,在我眼中,只有追悔的泪光闪动。
为了避免再次误入痛苦的歧途,我告诫自己,如果无聊的话,就找个角落,安静地坐下,数一数自己的头发。如果实在压抑不住与生俱来愈演愈烈的好奇心的话,一定要通读本报两年内的所有娱乐版面之后再做决定。
事情按照我的预期发展着。第二天,一个新的考验神秘地摆在我的面前。当时,钭江明以异于平常的愉快口吻对我说,我们一起去看《英雄》吧!搁在以往,凭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他知道我不可能错过这样一部期待已久的大片。但是这回有点不同,由于我刚刚遭受过挫折,所以变得有点消极而小心,而且钭江明的笑容……我当机立断找来当天本报娱乐版,发现了那条重要新闻:《英雄》在深圳连映七天!果然不出我所料,这笑容很复杂!为了看一场晚几天一样能看到的电影从广州跑到深圳,时间金钱成本未免高了点。嗯。我为自己逐渐觉悟的经济意识暗自高兴。其实现在我知道这些并非真正的理由,真实的理由刚刚被任田一语道尽,我不如干脆承认了吧:“我这个人,也是个纯粹的人,是个纯粹的懒人。”而且,这也是“不可争的事实。”
当钭江明回来眉飞色舞地描述《英雄》的精彩画面时,我居然又开始有点懊悔,其实经济意识有时候是可暂时忘掉的。可恶的是,没去深圳看电影的这个晚上,我并没有找到什么比无聊更有趣的事情。不但没能令思维进补,而且也没有令感官进补,甚至也没能令肠胃进补。
“生活的挫败感”没能袭击到任田,但袭击了我!
在没有《英雄》的那个晚上,我只想做个凡人。于是,我搜索了所有的电视频道,终于没能找到一部可以看下去的电视剧,最后,在对莫斯科人质的担忧和对小布什私人牧场的想往中酣然入梦。(张西丁)
思维的秋冬进补
天气变冷,人容易留恋温暖的过去,也容易胡乱感怀,比如某个十月的夜,北风呼啸一晚,我睡眠的罅隙里不断浮动的竟是杨绛文章里写母亲的片断:“我八岁的冬天,有一次晚饭后,外面忽然刮起大风来。母亲说:‘啊呀,阿季的新棉裤还没拿出来。’她叫人点上个洋灯,穿过后院到箱子间去开箱子。我在温暖的屋里,背灯站着,几乎要哭,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哭。”
在温暖的被子和窗外呼啸的北风里,这片断竟如影像般在我脑中浮现。不知是为了什么。
长日渐短,睡眠也变得可亲可近,缩在被子里看电视也变成莫大享受,电视也就变得好看。
秋天放《围城》这样的电视剧显然是徒增对过往的缅怀惆怅,看多了无益,但怀念过往不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表现,所以趁着秋冬给情感进一进补也无妨。幸亏还有别的电视,让人在丰富感情的同时还顾着道理,不至于变得滴汤漏水地笨。
现在的电视节目里,好看的是几个台的访谈:陈鲁豫的《说出你的故事》近来愈发地切题,感觉上渐入佳境,杨钰莹、刘松林(毛岸英的妻子)、张瑜、鲍惠荞、徐根宝都访得好,语言朴实自然,风格娓娓道来,无论从选题还是到操作都到了火候,看起来让人舒服;杨澜的访谈录还是依旧的高水准,从奥尔布莱特到森英惠到王永庆到于幼军,那种国际级的宽广视野和气魄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让人回回都有开卷有益的满足;翡翠台访谈节目一向不是重点,但近来沈殿霞也来了一个《掌声的背后》,专找张柏芝、郑少秋这样敏感的人来访,总算没浪费了香港大量的明星八卦资源,也算是自成一格、无可取代了。
可惜的是这边的电视看不到张敏仪采访小泉纯一郎,据说人家那才是不折不扣的“癫疯”之作。
在能看得到的节目中,最好看的是明珠台的纪录片《新经济世代》。这个节目是明珠台节目改革的拳头作品,根据普利策获奖书籍《The Commanding Heights》改编,堪称极具学术价值的政经纪录片佳作,绝对是眼下思维秋冬进补的良药。
整个纪录片全为6集,整个看下来,可谓从政经的角度重新描述了一段熟知的历史。
最可贵的是节目里有大量世界知名人士和思想家的访问,如克林顿、切尼和弗里德曼。而在第一集《思维之战》里,就找来了10多位接触过政府调控派代表凯恩斯和自由市场派代表海耶克的当代经济学家,让他们剖析当年两派学说之争,即那场“20世纪最重要的思维之战”的盛况。海耶克在1978年的电视访问中,笑言自己的《通往奴役之路》几乎拆了自己的招牌。还有列宁晚年的演讲,以及德国超通胀时期,德国人如何用炒票生炉火和当墙纸,观之令人唏嘘。
一段历史被以经济的角度惊心动魄地再现,令人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归根结底只有两门学问,一门是经济学,一门是宗教。”在这个秋天重温那段至今未完的思维之战,不失为看电视的至大乐趣。(窦婉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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