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气骤暖。
小阳春吧，就是那种使人产生错觉的时节。
杨千华和董洁一人着紫色夹金的披肩一人穿红黑色的紧身短衫，各有妩媚。
而梁朝伟穿着粉红色的薄衫，笑容绽放，如沐春风里无所事事。
还有年轻的有才华的少年，张震和范植伟，一个在胶片里早年成名，是那个犹豫激烈爱上阿明的浑小子；一个在戏剧舞台上大放异彩，走出来常常打扮自己成当年的金焰。
除了赏心悦目，没有再好的词语形容。
他们演的《地下铁》，也是一部视觉漂亮的电影——当初选择拍摄一部这样的片子是聪明人所为，因这样的时候，无人有心将一部电影细嚼慢咽。
当然也就苦了这一帮基本上在不拍戏的时候还算养尊处优的明星，这一天要像地铁一样永久地一溜小跑，沿途只作短暂的停靠。
第一站：酒店发布会现场
时间：下午4点
关注点一：港岛情侣队
按惯例，迟到。
不要紧，只要一小时之内的迟到，大家就当什么事没有，照例嘻嘻哈哈。
有一群举止略显拘禁谈吐礼貌的青年男女，坐在最后两排，全不同于记者们的喧哗。
(同样是香港同胞，事后见识了和他们完全不同的比记者更为喧哗的另外一群，别着“泽东公司”这块胸牌。)
明星到场后开始说客套话，已经有人对着那最后两排的人们拍照。
很快有了介绍，原来是参加与电影有关的征文活动的获奖者，被邀请来观看上海的首映礼。
他们之中推选代表，表达心情，其中一个男子站起来，说要在现场为身边的女友唱一支歌：《你的名字，我的姓氏》，也就真的这样唱了起来。
女朋友看着他，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也许和这样的恋人在一起，她早习惯了他的花样经。
倒是旁观者，啧啧赞叹。
甚至台上的明星们，风头被悉数盖过，统统探头观看。
事先大家都没有想到，原本请百姓看明星，倒反成了明星看百姓——也是意外之喜。
事后杨千华说：“啊这是我认为最浪漫的时候，如果有人对我这样唱歌，我会很感动的。”
梁朝伟说：“我……一定不敢，我，会害羞，不行。”
关注点二：王家卫
就在发布会即将结束之时，主持人宣布：“这部电影的监制、著名导演王家卫也来到现场了。”
话音未落，大导已上台。
又说：“现场有两个问题可以向王导提出。”
全场此时——短暂的怔怔。
有一个反应快的记者，问他《2046》何时拍完，他说：“我是司机，这一站到《地下铁》，下一站是《2046》……快了快了。”
主持人又问：“第二个问题，谁？”
绕视全场，竟无人举手。
大导就只好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第二站：专访的包房
时间：下午6点
关注点：三个小朋友
范植伟、董洁和张震，三个人又是结伴而行。乍一看像是有一个电影故事在其中。
类似——前两个漂亮登对，是一对恋人，可女孩老是心不在焉；后一个是心眼不坏但外表吊儿郎当的小太保，最后还赢得了美人。
进门就被问，怎么张震和董洁都穿红与黑？难道是说好的？两人回答说，只是巧合，事先都不知道对方穿什么衣服，何况董洁上衣的颜色不全是红黑，还有灰色的。
“何况——”穿灰色复古西服白衬衣的小范叫起来：“何况我身上也有红色——”
大家问，哪里？
他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解开衬衫扣子，拎出里面一段暗红色的内衣来。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
再塞回去——自己已经就笑得趴在膝盖上抬不起头来了。
第三站：地铁车厢
时间：晚上9点
关注点一：梁朝伟
拍了《地下铁》，就一定要乘坐地下铁。
他们自新加坡香港北京这一路，无不是此规矩。
上海同样，包下一次列车的头上两节车厢，用作宣传。
其余的车厢里，几乎全是媒体记者，仅少量散客和香港来的获奖情侣。
五个演员齐刷刷地笑着，对镜头注视。
长时间这样笑，脸孔会发僵，所以间中偶尔，会看到他们疲倦表情。
车上有一道程序，是演员接受获奖的观众赠送礼物，分别以演员的名字分组。
第一组自然是梁朝伟组，激动不已的观众送了他一套印有他照片的卡片；其后依次，杨千华收到小熊威尼，范植伟收到一把百合花并一首小诗，作者当面朗读：每个人的掌中，都有一方天地；而每个人的理想，比掌纹更绵密……
张震颇尴尬，对方送他一只玉镯，他几次企图戴上，都因为尺寸太小而只好放弃。
董洁受厚礼，要求给未出世的宝宝起名字，她想了一下说：“无论男女，都叫雪儿吧。”
间中安排媒体轮流进入明星们落座的车厢拍照，所以时不时地会有一阵拥挤。在彼此的推推搡搡之中，正好刹那间闪现梁朝伟的脸，刹那间又被遮挡……就在这一现一隐中，他的表情是一派迷惘，如迷路而又失忆的寻求帮助的路人。
他的眼神，也就不再是经典传说中的勾魂，反是一点惊慌，还有冷漠。
这一刻，你要相信，他常常是一个需要主心骨的弱者。
后来他描述这一刻，说：“……想到了以前，没出名以前的日子，坐地铁时就老是遇到这样拥挤的状况，大家就是这样地挤着挤着，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应，自然的。”
关注点二：随从跟班
他们大约有七八人，端坐在明星对面的座位上，大声地嘻嘻哈哈。
本来是一群记者坐在那里拍照，但被他们请走。
同样是为做事干活，上海联和院线的工作人员拿着小喇叭叫得声嘶力竭，拍照记录的记者被圈在壁垒森严的保镖之外；而这些做了明星跟班的人，竟也自以为是地要和明星平起平坐，非但不尽工作本分，还要装神作怪。
既然安排这一趟活动需要媒体的报道，却对媒体如临大敌，几次三番要把经主办方允许进入这两节车厢的几个记者拉走，还振振有词：“你们妨碍我们的工作。”
他们的工作，除了喧宾夺主地聒噪外，就是蹲在明星脚边叫熟人拍照。
这边面前，他们的衣食父母正在竭尽全力地配合记者们的工作强颜欢笑；那边幕后，他们的大导还在为宣传声势再浩大乃至票房再红火而处心积虑……这些不争气不识眉眼高低的大爷大娘，却还在毫无头绪地颐指气使耀武扬威。
有机会真的很想采访一下他们：这莫名其妙的毫无底气的优越感，究竟从何而来？！这浅薄无知的自我膨胀的欲望，是不是永远要失控地发作？！
第三站：上海影城贵宾室
时间：晚上12点
关注点一：梁迷会
梁朝伟的影迷们历来忠实，且很花心思，在现场送了一幅根据《地下铁》海报画的油画，上面是穿着红毛衣的《地下铁》男主人公。
画得十分逼真，看得出费了大心思。
据说在见面会中，万人迷还遭遇女影迷在其脸上用双唇敲图章而毫无反应。
主持人逗他：“人家吻了你……”他说不要紧，强吻总比强咬要好。
所以发布会上不管漂亮女记者叫他“梁大哥”也好“梁兄”也好，他统统笑眯眯地不答应就是了。
关注点二：还是王家卫
当天上海的几家大影院，无一例外在放映《地下铁》。
主创人员从环艺影城开始，到港汇的永华，再到上海影城3个厅，最后到新天地，一共用3个小时完成。
毫无疑问，只有“疲惫不堪”四个字形容。
紧邻影城贵宾室的1号大厅，演员们在对着观众说笑抽奖；后屋里，王家卫在询问当天总计票房。
联和院线的徐总告知：可能在70万左右。
他点点头，看上去还算满意。
这个时候，有摄影给他拍照，拍完说，要是他手上拿支烟什么的就好看了，这样有些单调。
同行立刻有人补充：“不该拿烟——他要是拿一个算盘才衬他的。”
文：商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