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在柏林
顾长卫平静地舒了一口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得奖的可能性很大，除非运气特别不好，哪怕运气一般，《孔雀》也会得奖。”
一定得奖，除非运气特差
“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飞慕尼黑，准备在慕尼黑玩两天，然后去阿尔卑斯山滑雪。”从来没有听到顾长卫的声音如此轻快过，一点没有平常说话慢条斯理的味道。越洋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柏林时间早晨8点还不到。“你问我得奖前十个小时在干吗？那我得好好想想，现在有点糊里糊涂的，”停顿数秒，终于整理出一条“主线”：“各种各样的采访昨天就没间断过，大约有30多家欧洲电视台以及报纸。”
柏林电影节昨日落幕，中国电影《孔雀》获得了银熊奖———评委会大奖。在柏林的短短几天，顾长卫为《孔雀》忙得一刻不闲，而19日显然是高潮的一天。正奔机场去的顾长卫昨晚显然没睡几个小时，他想着、整理着，用倒叙的方法还原19日，还原得奖前十个小时。
提前3小时知道得奖
“前天下午5点至晚上7点是颁奖典礼，颁奖典礼前一个小时我们在所住的洲际酒店换礼服，那是一个盛大的颁奖典礼；再往前是一个接一个的采访；中午11点至下午3点，中国驻德国大使宴请我们。”整个得奖经过在顾长卫的回忆中变得清晰起来。
“其实我们在当天下午2点就知道《孔雀》得奖了。下午2点，柏林电影节一个官方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了这个消息；下午2：05，组委会给我打来电话。在这之前的整个上午，我听到有关《孔雀》的各种风声和猜测，传来传去不外乎一个———《孔雀》肯定会有一个奖。”
事实上，得奖的风声在17日就传开了。因为在17日这天，顾长卫接到组委会的通知，“《孔雀》的导演、演员等主创人员不要离开柏林。”而顾长卫一行到柏林第二天，也就是柏林电影节开幕第四天，组委会安排《孔雀》专门针对片商、记者和评委的放映场次，《孔雀》得奖的征兆越发明显。
电影好了，一好百好
之前，顾长卫接受采访时说《孔雀》得不得奖无所谓，言语之中给自己留足后路。现在，顾长卫平静地舒了一口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得奖的可能性很大，除非运气特别不好。哪怕运气一般，《孔雀》也会得奖。”
尽管顾长卫以前觉得《孔雀》就是不得奖，也不会影响到他下一部电影的拍摄计划，但得奖以后还是应了顾长卫的话，“电影好了，一好百好。”成效显而易见———作为投资方保利华亿公司董事长董平，连续不断地接到美国、西班牙、瑞士、意大利等国的片商要求来洽谈版权的电话，把董平乐坏了。
“当场就有好多电影节向《孔雀》发出邀请。”顾长卫说，具体哪些国家的电影节，顾长卫说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大导演的孙子看哭好几次
刚到柏林头几天，制片主任二勇和摄影师去外面偷偷张贴海报时，巧遇电影大师爱森斯坦的孙子，电话里，顾长卫听了直乐，“他在柏林是一个著名的牙医，这是个特认真的人！看《孔雀》时，他哭了好几次。前晚我还遇见了他，他送给我一幅他爷爷拍的《战舰波将金号》剧照，还用镜框镶好。真是挺神的一个人！”
顾长卫一直不停地接受各国记者采访，在说到中外记者在提问时有何不同侧重时，顾长卫觉得欧洲的记者是专门采访电影节的记者，“他们提问相当专业，也很尖锐，他们似乎更关注大时代下的人物命运，他们理解那个时代，因为人性是相通的。前几天有一个专门针对片商放映的场次，有少数记者混进去看了。”
机场广播声断断续续传进话筒，顾长卫说他正在排队等待安检，最后他匆匆补充一句：“得奖真是挺高兴的一件事，但最重要的是观众喜欢。”
《孔雀》在杭州
以杭州为例，时代院线争取到两个拷贝，庆春和翠苑每天各放四场。周五，庆春电影大世界只做了3000多元的票房；周日下午的上座率略好，大约是50%至60%。
闷孔雀要慢火炖
《孔雀》在柏林公开放映了四场，门票早早卖空；《孔雀》在国内18日开始公映，上座率平平。以杭州为例，时代院线争取到两个拷贝，庆春和翠苑每天各放四场。周五，庆春电影大世界只做了3000多元的票房；周日下午的上座率略好，大约是50%至60%。
庆春电影大世界总经理张翼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孔雀》在国内不叫座是预料之中的事，“以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孔雀》的票房不会有太大作为。”
欧洲得奖=国内不吃香
张翼以他的经验分析，一般在欧洲电影节得奖的电影在国内很难作商业放映，“经营了这么多年的电影院，我发现：凡是在柏林、戛纳这些电影节获奖的电影，在国内放得都不好；而在奥斯卡得奖的电影，在国内都放得不错。比如前几年的《角斗士》，得了奥斯卡几项大奖，在国内票房就很好。所以，尽管《孔雀》得了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但这事儿还得冷静去看。”
张翼自己也看了，他个人觉得《孔雀》节奏太慢，看的时候有点闷，“我觉得两个小时二十分钟的电影完全可以压缩在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内，《孔雀》确实是一部需要慢慢品味的电影。它适合慢慢看，慢慢放。”
在张翼眼里，《孔雀》几乎没有商业元素。“观众来电影院目的很简单，为了寻求轻松和刺激。就说我吧！看《狂蟒之灾》，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感觉非常刺激。我不希望看完一部电影后还要思索很多问题，我希望看完以后就忘了，图个轻松。这其实也是大多数观众的心态。”
得奖后，紧急加洗拷贝
《孔雀》得奖的消息铺天盖地来的时候，发行方北京博纳公司雄心勃勃，紧急加洗了二十多个拷贝分发到全国。博纳把《孔雀》的目标锁定在3000万票房。
时代院线总经理伍少康认为，《孔雀》不能用商业片的方法放映，在多厅影院里专门有一个厅慢慢放，院线同时也追加了几个拷贝，准备从3月1日起在宁波、绍兴、义乌公映。
尽管张翼觉得观众并不一定在意电影是否得奖，从翠苑电影大世界反馈来的消息，《孔雀》的上座率开始一天天地好起来，翠苑电影大世界副总蒋宏伟乐观地说，“昨天放了四场，晚上《孔雀》的上座率是80%。大家知道《孔雀》得了奖，票房估计会更好。”
一个人的《孔雀》
然而，孔雀，却在冬天，缓缓地开屏了———生活，梦想，破灭，延续；耐得寂寞、不惮等待，做电影和做人其实一样。
该开屏吗？
以两个多小时的代价来换取最后的怅惘两分钟，对看惯商业大片的观众来说，成本确实有点高，还隐藏了中途因为受不了沉闷而离场的风险。在我看来，《孔雀》更像是一场带赌博性质的“行为艺术”。
这样一部以真实年代的故事来勾勒梦想形状的片子，却让人窥见一丝刺眼的自身冲突：你很难想象一个害羞地要她弟弟去买《婚前性教育》书的女孩却会为了那个男人归还她的降落伞而突突地在树林里毅然脱下长裤，她如果先脱的是衣服，或许我还更信点……
但是闪光片段同样不少，傻子哥哥的戏十分出彩，从剧本到表演，都充满了生活的原生态力度。即使在电影完了之后，哥哥手捧向日葵直直迎向心仪女子的镜头也宛如眼前……
我不得不说，看完《孔雀》，我略带失落，这或许要“迁罪”于看之前，周围的朋友灌输了不少褒扬之词，让我无形中大大提升了胃口和评判标准。形成对比的是，邂逅的那个在周刊做电影的朋友说他没失望也没惊喜，基本上和想象的一样，因为他原本就没想得太好。这是不是也说明，结尾的成色还和预期有关？
因此，电影院对该片抱有的保守态度是非常明智的。我看的那场是晚间的黄金时间档，可观众大约为三分之一，而且看完后还发现还有三个是因为工作需要前来观看的媒体朋友———这是另一种残酷之“现实”。
谁都看得出，即使早已是大腕，顾长卫依然忐忑：就是在他完成电影后，也依然紧张地观察着观众的反应；即使在他人已至柏林，也依然说，他是个旅行者，得不得奖并不重要。我想，他也知道，对这样的一部电影，充满了升天的希望其实就等于充满了坠地的可能。《孔雀》最后的得奖情况和我的预测惊人一致：不会没奖也不会是最大奖，不让你飘飘然却永远给你希望。“在路上”，这应该也是当下中国电影的真实写照。
看到电影最后，我女朋友说她不希望孔雀开屏，我说：不，我希望。
所有挣扎过的梦想都破灭了，三兄妹只留下了覆满积雪的小城。而，孔雀，却在冬天，缓缓地开屏了———生活，梦想，破灭，延续；耐得寂寞、不惮等待，做电影和做人其实一样。
我知道这样的结尾有点俗，甚至有点土，但是不管是顾长卫(他自己说，其实人本身对孔雀是有一种期待的，期待它的开屏)，还是我们，都需要这样一个结尾，来让自己的梦想依然保有充盈的力量，犹如那荡在地上的降落伞，终将一直等到升空的刹那。
宋笑梅 叶航/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