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夜生活的演员,一个喜欢看侦探小说的演员,一个始终享受电影的演员,这就是梁朝伟
国际先驱导报驻香港记者廖翊报道 “我拍片的想法很简单,我不想从演戏中获得什么名和利,而是享受演戏的快乐”,面对《国际先驱导报》记者的提问,梁朝伟语气平静。交谈中,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逐渐显现。
二十多年来,这个简单而内向的男人,将各个年代、各种性情的人物演绎得形神毕现;那双深邃的眼睛不仅征服了观众,而且征服了评委。从影以来,获奖无数,甚至加冕戛纳影帝,也荣膺今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演员。
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一个不可思议的演员。
简单而超然,专注而投入——这种在浮嚣和喧嚷中历久弥新的纯粹与忘情,完善着一个男人的品格,蓄积着一个演员的能量。
既做自己,又不能做自己
《国际先驱导报》:再次获得金像奖影帝是因为《2046》,里面的周慕云容易让人想到《花样年华》的角色,你在角色处理上有什么不一样?
梁朝伟:表演上太不一样了。第一天拍摄时,王家卫说,希望我用完全不同的方式演周慕云。《2046》是《花样年华》的延续,人物本身有延续性,周慕云已经进入到我的潜意识了,就像我自己,既要我做梁朝伟,又要我采用另一种方式去做,这很难。我直到拍完都没有完全适应,在表演时会不自觉地跳回到从前那个人。刚开始时导演给我指出:看,这里很像你在《花样年华》里。我相信他还是希望残留这么一些东西——因为周慕云经过了《花样年华》里的生活,他希望把过去完全忘掉,像一个全新的人那样去生活,但有时又会不自觉地跳回去,很符合这个人的特性。
拍戏多年了,第一次这样演绎一个角色,算是一种特殊经历。
《国》:从影以来哪个角色让你觉得最过瘾?
梁:我觉得,人本来就是很有趣的,世界没有一个人是相同的,每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下接受不同教育,具有不同经验,遇到不同事情,形成不同性格……在我演的那么多角色中,每一个都很有意思。我之所以喜欢演不同的角色,是因为每个角色都有趣。
《国》:你是一个表演很投入的人吗?
梁:我去演一个人物时,尽量把自己变成那个人。拍完后有人问我,到底是我创作了这个角色,还是这个角色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我的确搞不清楚了,都混了。我每次看自己的样片时,是既兴奋又紧张,更多是紧张,因为在演出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国》:你什么角色都能接受吗?
梁:我挑角色主要取决于看本子时对角色的感觉,如果脑子里能呈现出角色的形象,而且很立体的话,我就会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享受,就是境界
《国》:你为什么特别愿意跟王家卫合作?他特别能激发你的表演吗?
梁:主要是因为我和他建立了很大的信任,这是不容易的。他所在的整组人马都很专业,去这个剧组拍戏,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电影拍好,尽量去享受这部电影。我很喜欢这种气氛。
《国》:如果在拍摄中你提出想法,王家卫能接受吗?
梁:会的。因为艺术创作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觉得不对,就得求变。
《国》:大凡看过电影《无间道》的观众,不会忘记这样一个镜头:黄警官被抛尸街头,你面对惨状,眼睛里交织着惊骇、悲伤,甚至迷茫和绝望——因为唯一知情人不在世上了,自己将终生在黑社会的梦魇中生活下去……这给了观众很深的震撼。这大概不是光凭演技就可以做到的。
梁:对对对。很感谢你的用心和评价。我当时在拍这个镜头时是十分投入的,只有十分投入,才能出这样的状态。
《国》:你认为一个成熟的演员应该是怎样的一种境界?你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梁:我不知道成熟的演员应该到达到怎样的境界。我从第一天拍戏到今天,一直是一种心情,那就是自己喜欢演戏,演戏的时候我很享受,不管是怎样的气氛和场景,我在演出时都感到很享受,享受不同的戏,享受不同的角色,二十多年来一直这样简单。我从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和痛苦,也不觉得难熬,因为我在做着自己十分喜欢的事情。
至于挑战,因为我演戏是没有目的性,没有名利观,所以没有感到什么挑战。我的挑战主要来自我扮演的每一个角色,很少来自角色之外。
喜欢看侦探小说
《国》:平时有些什么爱好,据说你很喜欢读书的?
梁:是的,我什么书都喜欢看,包括侦探小说,但没有特别固定喜欢哪个作家。我看的书通常是导演或朋友介绍的,另外,我很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
《国》:你怎么看待香港电影的前景?
梁:我相信合拍片是香港电影将来的发展方向,因为香港本地市场太小,是不能支持香港电影拍下去的。另外,如果香港、内地和韩国的电影界能合作,观众群会扩大,电影的市场也会更大,这样,就更有资金拍更有品质的戏。
《国》:你怎么看待内地观众对你的普遍喜爱?
梁: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工作态度和为人方式让他们觉得喜欢吧。
《国》:你一直就很低调,这是你的性格呢,还是你的生活态度?你习惯演艺圈吗?
梁:性格就是这样。我对宣传自己是没有兴趣的,平常我很少接受访问,人多的场合我不适应,我不喜欢应酬,我本人就是这样。
我觉得我非常幸运,从第一天开始演戏就非常顺利,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或是演自己喜欢的角色。因此,在演艺圈,我没有什么习惯和不习惯的问题。
我崇尚简单和普通人的生活,我每天吃非常简单的家常菜,每天大部分时间做运动,晚上不出去,我没有夜生活,晚上我基本在家,一般看看书或看部电影后,就睡了,很正规的。我的生活跟普通人一样,在不开工的时候我尽量使自己的工作健康而正常。
《国》:最近在忙什么?下一个角色是谁?
梁:现在我在休息和调整中。接下来要拍的是王家卫的传记片《一代宗师》,我扮演李小龙的师傅,为此,我还要学习咏春拳。我希望与内地的导演再度合作,如果成熟的话,大概明年就可以实现这个想法。(廖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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