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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成泰燊出现在眼前时，就像很多人说过的，我确实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来自日韩的异域气质，他的眉眼和他的胡须营造出的氛围，都像是为[最后的武士]或是[老男孩]做好了准备。但接下来的谈话，则完全让我忘记了这种表面的判断。从他身上，你隐约感受到的，恰恰是最为中国最为乡土的平民情怀和低调作风，这种气质又因浸淫了文学的滋养，便跟朱文、贾樟柯和王全安的电影，果然有了无需言说的契合。
- 新电影 成泰燊
成长
-据说你曾经在家乡当过4年的炼钢工人，漂泊了两年，后来又考了山西话剧院，生活经历还是比较丰富的。
□对。我18岁之前基本上是在乡村度过的。农村的成长的环境，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它培养出来的是那种比较踏实的气质，我觉得这对一个演员来说是很好的。炼钢的那4、5年，让你跟真正的生活有比较深的接触。
-你考话剧团，后来考中戏，跟你自己从小喜欢表演有关吗？
□其实我是一个文学青年，一直向往文学、崇尚文学，但是没有走下去。当时炼钢比较苦闷，所以想上大学。因为喜欢文学，所以选择了跟文学比较近的姊妹艺术，像音乐舞蹈美术影视。在喜欢文学的情况下对这些方面都有些涉猎。没想到在戏剧和表演方面展现出一些天赋，所以就走了表演这条路。
-你考的是中戏的导演系，为什么后来选择了表演而没有尝试着导片子？
□我们那个专业导演表演都学。导演方面，其实最初的情况下还不是那么有把握，还比较陌生，但是在表演方面还有些基础。后来就去考表演，考电影学院两年没考上。对中戏一直比较恐惧，因为觉得中戏门槛太高，怕考不上，心里没底，但是既然来了就试试。恰恰是中戏导演系招生。表演方面有基础，导演方面就是在社会上接触的比较杂的东西打下了个基础。这样刚好对了路了。所以很巧，考一次就考上了。
-做导演和做演员，你更愿意从事哪个工作？
□其实演员这种创作很有魅力，我很迷恋这种魅力，因为你在创作中确实是在体验不同的人生，他人的世界。这实际上是一个我对文学的爱好的延伸，因为它是在用身体创作。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时机成熟的话，我也有一些想法，表达自己对电影，对世界的一种态度。我要做的话，不希望太紧，是环境相对比较纯洁的时候，真正愿意做的时候。我不需要做导演来吃饭，所以没有压力，不会为了谁为了市场去拍电影，会更纯净更自我一些。
-最喜欢哪个小说家和导演？
□我最崇尚的是俄国的托斯妥耶夫斯基。因为他小说中的人物是比较极端的、人格分裂的，很立体，心理空间很宽广。应该说是文学的一个楷模。当然托尔斯泰的也喜欢，但是还是最喜欢托斯妥耶夫斯基。现代的作家比较喜欢米兰·昆德拉，比较睿智。国内的我喜欢朱文、余华这些作家。我喜欢塔尔科夫斯基的电影，一生中要能拍出那样的电影，不要多，只要一两部就行了。那是多高兴的一件事！
第六代的世界
-说说[世界]的宣传吧。
□这次[世界]的宣传规模很大，我估计会跟[2046]差不多。这个片在电影论坛评选的2004年艺术电影排名排在第一。戈达尔排第二，这可是大师啊，是我们崇拜的大师；侯大师的[咖啡时光]排第五。所以方方面面的信息都显示了对整个创作班子最大的肯定。前几天在法国维苏电影节刚获了评委会大奖，前几天又在西班牙巴马斯电影节拿了一个最佳影片最佳摄影，在法国多维尔电影节获了一个最佳编剧奖，所以我作为这个影片的男主角感到很高兴。去年在威尼斯我是竞争最佳男主角，今年又有这么多收获，所以心情很愉快。希望贾樟柯在艺术上获得这么多成就后，能在国内公映时获得比较好的商业成绩。
-[世界]跟贾樟柯以前的片子有什么最大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他的镜头运动起来了。这不是为了变化而变化，而是跟影片的主题相关的，我觉得特别合适，但同时也是一种冒险。而且导演拿出很大的勇气把片子做成有很多线索融合的复调结构，这对导演来说是很大的考验。
-你第一部电影是朱文的[海鲜]，是什么机缘让你们走在一起了？
□他选演员时也选了很多，选了很长时间，但不是特别满意。我一个朋友说，一个片子正在找演员，所以我就去了。我觉得非常幸运，因为他是一个很有名的作家，而我是一个文学青年，对作家导演本身就有一种崇拜，接触起来就特别有亲近感。这是朱文的电影处女作，也是我的电影处女作。他选择我作为他的男主角我觉得特别冒险，我很感动，但最后也验证了我的演技，说明导演具有很好的判断力。这部影片在威尼斯得了评审团特别奖，在法国南特是最佳导演最佳男演员，很成功。通过这部电影证实了他是一个非常棒的作家导演。我个人也获得了专家的肯定，证明了我的专业素质。
-之后就开始了跟很多第六代导演的合作。
□对，我第二部作品是[王首先的夏天]，也属于第六代。导演李继贤一直给娄烨做美术，他们是同届的，而且他自己也写剧本，也是一个很专业，很执着的导演。[王首先的夏天]也是他的处女作，参加了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93年，贾樟柯考电影学院，我考中戏，是一届上的大学。我常去电影学院看电影，晚了以后就住他宿舍，所以这种关系也是长期建立的。一直说要合作，到了[世界]，一直等了9年，然后圆了那个梦。我和王全安导演是在柏林电影节认识的。当时[月蚀]和[王首先的夏天]、[海鲜]同时在那边上映。他看了[海鲜]，特别喜欢，非常认可，就说今后一定要合作。
-你对[白鹿原]是不是准备很充分了？之前看过《白鹿原》小说吗？
□看过，后来又不停地看。小说应该说更适合拍电视剧。但是作为电影我觉得可提取的元素也比较多。特别是白孝文这个角色，他在整个小说当中，命运的转折和变化是最大的一个角色。他开始在父亲的教育下，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后来田小蛾的出现让他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后来又吸毒、要饭、当兵，最后成了整个塬上最风光最有出息的人。当时的时代背景中皇帝突然没了，头上的太阳没了。我们要身处其中的话感受肯定是会很深的。所以我觉得白孝文体现了时代的巨大变化。我觉得这个人物特牛，演绎起来跌宕起伏，对演技有挑战有难度，对演员来说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王全安对表演方面的判断也是很不错的，他对电影品质的把握跟我的表演路子特别贴切，加上要跟余南合作，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幸福的事儿。如果姜文加入的话，我觉得更是梦寐以求的学习的机会，非常期待尽快投入创作。
-你合作的导演都是第六代导演，是因为年龄接近的关系，还是自己选择的关系？
□我觉得首先是年龄接近，是一拨人，成长阶段、价值观都比较相似，更主要的是我个人的状态跟第六代比较接近。像贾樟柯、朱文他们，正是第六代开始跟世界接轨，走向多元化的一个阶段。在[海鲜]、[世界]中，他们要求的状态是生活化的、原汁原味的，所以比较契合。大家都是一种缘分，彼此比较认可。我作为一个演员来说，更适合在他们那个平台上展示，包括陆川，也曾经说过要合作。
-你怎么看第六代？
□我觉得第六代对电影的表达已经比较成熟了，特别是贾樟柯在艺术上已经形成比较成熟的风格了。贾樟柯体现了一种能力，就是敢于去冒险。但是你又感觉那个电影又是一个原汁原味的贾樟柯的电影。他对影片的表达方式，我个人认为，不仅对中国电影，就是对世界电影也作出了不小的贡献。朱文的[云的南方]也很成功，包括娄烨、王小帅啊，还有[安阳婴儿]的导演王超，后来拍了[日日夜夜]。他们都在走向成熟，正在走向主流舞台。采访/费墨 摄影/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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