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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民周刊:从《新闻启示录》到《天狗》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6月15日17:50 新民周刊

  其实我在欣喜的同时,我内心有悲哀的层面,就是有一种感情,有一种让我们振奋、让我们觉悟、让我们泪流满面的感情在中国的电影银幕上可能是久违了。

  大学生和评论家的共同喝彩

  “在2006年3月份看到这样一部电影,这样一部出乎预料的电影,我们以为这样的电影
是不会出现的,但是它出现了。”中国社科院童道明研究员如是脱口而出的评论,内中寓意是相当复杂的。以至,这位资深评论家“手足无措”:“它给了我们一个惊喜,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宣传这部电影。”中国电影艺术研究中心研究员陈墨则这样表述:“这部片子使我感到一种震撼。我平时不太看我们的一些新片,看新片经常会起鸡皮疙瘩;但这是一部非常好的影片。”京城媒体的文字中出现了这样的语句:“这个片子是近些年来中国电影审查史上得分最高的片子。”

  这部影片改编自陕西作家张平上世纪90年代初的作品《凶犯》,电影片名《天狗》。

  在电脑上,同时“百度”电影《天狗》和导演戚健,获得约4000条资讯,4月份在北京大学生电影节上,《天狗》获得莘莘学子的轰动掌声。在对待中国当代电影的评价标准上,多多少少有着些“愤青”情绪色彩的大学生,与电影评论家们深谐世故的评判,往往不相一致。而2006年的《天狗》,大学生和评论家这“两拨观众”在共同喝彩。

  在介绍导演戚健的资讯里,我看到《新闻启示录》的字样。上下两集的电视剧《新闻启示录》,在上世纪80年代轰动中国,被刚刚起步的中国电视剧创作群体称为“开山之作”。戚健即为该片导演之一。只是,当我再次在电脑上“百度”,“新闻启示录”倒是有着15000条的资讯,但是有关上世纪80年代中叶的这部电视剧作品的文字,已没有一字一句的影子。如今各地各个行业,冠以各种称谓的新闻启示录,真是铺天盖地,其中一条“性商高手西门庆之新闻启示录”,尤让人感到“天翻地覆”,并且啼笑皆非。

  通过张平,找到戚健。戚健在电话里说:我是北京电影学院1978级的;我说,我是1977级的,我当记者不久,就看到了《新闻启示录》。戚健回答非常干脆:那我们一定是相通的,我在出外景,你来吧,我等你。

  《新闻启示录》的艰难递进

  戚健说,我早点来。戚健所谓的早,也已经是在晚上8点以后了。戚健作为当年的应届高中毕业生,考上北京电影学院,现在的头发也已经黑白相间了。踏进宾馆房间,他略显疲惫地坐下,我端上茶,说道:你这个导演干的也是体力活呀。

  记者:80年代初,你使用相当纪实的手法,拍摄了《新闻启示录》,我们这一批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年轻记者都看过,并且都深受鼓舞。片子“纪录”了当年的上海交通大学,在老校长邓旭初的带领下,如何进行开放改革;时间久了,有许多详细情节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里面拍到了当时浙江的改革先锋步鑫生。我认识步鑫生,也采访过他。

  戚健:对的,我们特意拍摄了步鑫生。邓旭初和步鑫生都是当年的风云人物。

  你知道,我们那年头学电影的大学生,看到的都是那个时候真正优秀的好片子,“西方”的《警察局长的自白》,“东方”日本的《金环蚀》,还有《美国新闻内幕》,等等,这些都是揭示了当地丑陋的社会现实以及深层矛盾,表现个人尤其是记者身份的英雄,奋不顾身追求正义的影片。

  1983年毕业,回到江苏家乡的电视台。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开始了,我们都是一腔热血的大学生,心中充满对于未来生活的理想,我们多么希望能够使用我们学习到的电影语言,来表达我们对于变革时期社会的政治理想。那时,我们反复述说,到处寻求支持,真是一群“痛苦的人”。

  记者:当年汹涌的改革潮流,在触动和推动着中国这块土地上绝大多数的人,当年可以说是风起云涌的时代。

  戚健:浙江大学中文系的毕业生张光照,写出拍摄文本,我们一起“结构表现镜头”。为了书写《新闻启示录》的拍摄可行性报告,还临时抱佛脚找外国教材,寻找境外理论。现在想来都有点怪异了,但这在当时都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当年记者的纪实文字里充斥着多少“新潮理论”哪!

  电视台支持我们,拨款5万元。那个年头的5万元,不得了。我们就在上海交通大学里面实地拍摄,90分钟的片子,我们一个半月拍完了。我记得,我们还到上海北京东路2号的广播电台去拍戏,一张介绍信就进去了。

  因为不是同期声,我们就到上海电影译制片厂配音,都是名家给配的。再到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大摄影棚里配乐。整个大乐队,看着大银幕,指挥一挥手,宏大的音乐就轰然而起。年轻的大学生,年轻的成功者,我们真正是充满了激情的。

  记者:记得《新闻启示录》里很多是德沃夏克《新大陆》的旋律。

  戚健:是啊,新大陆啊,改革开放的中国,就是我们心中的新大陆啊。

  我们《新闻启示录》表现的主题,就是经济建设的改革开放,首要的前提就是要进行观念的改革开放。中国大地改革初始,各种新旧观念的冲突是相当激烈的。当时,我们的《新闻启示录》就遭遇了一些不同的审查意见。

  最终,《新闻启示录》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全国引起轰动;并且根据观众要求,再次重播。

  集体主义的“集体缺失”

  《新闻启示录》现实主义的成功述说,使得年轻的戚健心朝澎湃起来。他学的是舞台美术,然而,当辉煌地“导演”了一次以后,戚健便再也回不到为别人涂抹背景、勾勒细部的位置上去了。他要继续自己的轰轰烈烈的述说,而不可能再从属于他人的演讲。戚健“漂”到了北京。从南漂到北的另一个原因,是同学兼女朋友在首都。

  单位的规劝,父亲的阻止,全不管用。原单位“好心好意”地等待了三个月,而戚健则一去不归。于是,按当时的规则办理,当地报纸上出现了戚健离职的豆腐干启事。然而,原单位还是将戚健每月的江苏粮票换成全国粮票,并将它寄往北京。江苏的周到,依旧不能动摇陶醉在北京导演梦中的戚健。戚健以后的岁月,就在他找剧本、剧本找他的分分秒秒当中,飞驰而去。

  十多年后的1995年,戚健夫人单位有个为解决夫妇分居问题的进京名额。一时间,是到原单位,还是去街道里弄,戚健都不知道自己该到江苏家乡的哪里,去搬动自己的“关系”。他来到原来的电视台。其实,这么多年来,他的一切人事关系依旧统统扎在原地没动。戚健当然是要花些钱、请吃饭道谢的。不过,戚健记得,他拿着自家档案和材料,来到公安部门“盖章生效”,当时的手续费只要七分钱。

  “七分钱,到北京”。戚健这般概括。

  记者:这十来年,你漂在北京、“垫”在北京,在拍摄的电影里面,是否能够比较好地实现自己当初的导演梦?

  戚健:这期间,我也得过奖,也挣过日子的钱。只是,在中国后来的实际社会生活当中,在电影艺术的现实演变当中,发生的“故事”,与我的一己愿望相去甚远。关照深层现实,以思想的锋芒获胜,体现一个导演现实主义创作的主动意义,“几近破灭”。强势的境外大片,温情的本土娱乐,甚至还有违背个人意愿的“歌唱”。我曾到中国的西北部去,那一次远行,可以说改变和奠定了自己对于中国国情的真实了解,更加坚定了对于自己原有信念的坚守。但是,我也见着了,就有那样的地方官员,每次下乡,都要包好小红包包,到农村时候发给当地老乡。那是让我给他拍戏。这在当时也不算错。问题出在有些干部得到提升以后,就大肆贪污受贿,或嫖娼被捕。而且,得到升迁的日子也不长。

  你可以想见,我是用怎样的一种心情,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记者:《天狗》是怎样找到了你的?

  戚健:也有点偶然。客观地说,在开始的时候,制片人想根据张平的小说,为林业部拍部好片子,保护林业环境,歌颂护林人员。这样,片子本身也就有了出路,在商言商,这是很实在的事情。但是,这本子写着,弄着,渐渐地就凸现出自身强烈的现实主义冲突。我是“被召唤”的第二位导演。

  我曾到江南的一个风景区去。当地人告诉我,就在十来年前,这里的路上还曾经看到过老虎,说明那块地方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啊。而如今你就看吧,一棵树都见不着了。还有东北林区,我去的那个地方,在边缘地带,还能够见得着几棵树,那是专门供人参观的。往里走,树木越来越稀。这里出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要欺骗谁呢?第二个问题,这样欺骗的后果是什么呢?

  记者:我的理解,是急功近利快速的赚钱方式,驱动老百姓砍树,砍树的结果,是老百姓缺乏后续的经济增长能力,变得更加贫穷。

  戚健:我还要告诉你:在少数一些地方,我们一直引以为自豪的,一直挂在嘴边上的“集体主义”精神和思想,已经“集体缺失”。生存环境相应恶劣,地方部门责任缺席,老百姓只得自谋生路,有可卖的立刻就卖,我不卖他还卖,有口饭吃最要紧,管不了子孙后代了。当地恶势力趁虚而入,急剧膨胀。而《天狗》里面的男主人公,是个复员军人,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他就要出这个头,管这个事,他开枪打死了三个恶势力代表人物。在大学生电影节上,每每放映到这个地方,都是满场掌声。

  这位主人公,则被打成了植物人。因为他不让这些乡亲们进林子,也就是阻挡了人们挣钱的路径。而当地老百姓要活啊。这是个现实悖论。

  作为导演,我要坚守现实主义创作立场,而在现实生活里面,改革正在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在这次的大学生电影节上,国家广电总局电影局副局长张宏森做了这样的阐述:以《天狗》为代表的一批现实主义电影创作正在更多地涌现,这样一批优秀的现实题材作品,代表着中国电影创作的一个新的道路,或者说是一个新的方向。通过影片《天狗》的放映,我们要关注一个更加宏大的话题,就是中国的电影向何处发展?中国的电影道路向何处开拓?什么是中国电影健康、活泼、开阔的未来?我在电影局工作,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国产电影创作的立项和审查,我非常欣喜地发现,中国的国产电影当中以《天狗》为代表的一些影片,正在涌动着一种巨大的感情。其实我在欣喜的同时,我内心有悲哀的层面,就是有一种感情,有一种让我们振奋、让我们觉悟、让我们泪流满面的感情在中国的电影银幕上可能是久违了。

  我非常愿意重复这样的表述。

  曾经有过的结尾

  即将公映的《天狗》的结尾是这样的:12年后,已经瘫痪的男主人公的儿子,要去参军了,儿子到老子床前,向“活着像死了一样”的父亲告别。再凄苦,这也是一个子承父业后继有人的稍稍有些光亮的落幕。也许,这里面包含着继续挣扎的苦难,包含着仍然需要的斗争,伏笔还是非常漫远的。

  戚健则告诉我,他做过另外一个结尾:当年欢迎男主人公回乡进村的乡亲们,依旧围聚在村口,讨论着男主人公开枪打死三个恶势力人物的枪声,一个说:打枪是砰砰的,一个说:打枪是啪啪的;再有人就打比方了:还啪啪的呢,那是老婆打你耳刮子哪?

  原作者张平、导演戚健和电影《天狗》有关的所有工作者,在拍摄过程中,获得的是这样一个共识:改革开放已经20多年,今天各地的经济发展非常快,但在另一个方面,在很多的“范围”内,向“钱”看成为社会的主导性语境,我们这个民族曾有的好的传统,无情地在金钱面前被解构。《天狗》的男主人公形象,是作为道德人出现的,他守护着那片森林,同时在守护着良知、正义、道德,和人们应该共同遵守的社会价值观,以及我们和谐发展的自然生态基础、绿色家园。剥夺自然要受到大自然的报复,可是人们还在剥夺,这里面的要害就是现实生存和眼前利益。李天狗在黑恶势力和不作为的干部面前,孤独无助,决不退缩。“我们坚持现实主义的‘震撼’效果,我们呼唤,中国在走向现代化的路途当中,必须同时养育和具备的国民素质。”

  戚健对我说,用今天的某些市场“卖点”看,《天狗》没绯闻,没特技,也没有大明星;但是,我的《天狗》非常真实。只是,在有的地方放映了,就有人这样说:我不会让自己孩子来看;我不让朋友来看,“因为太真实了”。

  我对戚健说:在有的地方,在有的时候,你的《天狗》真是“孤独的天狗”,你的现实主义是孤独的现实主义;戚健回答:我的《天狗》能顺利得以上映,中国的现实主义创作仍然拥有广阔的前景。我说:这同时说明,在深入改革的途中,中国社会的尖锐矛盾正在得到所有人的真正正视,正视证明沉着心态,正视就是可以期待。

  戚健又说:可以这么认为,从《新闻启示录》开始,后来我在北京曾经历的一切,都是为这个《天狗》所作的积累。撰稿/陆幸生(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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