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表弟是我坚持的动力 他演的是他自己

　　印象中贾樟柯肯定是不到1米7的。他瘦，椭圆形脸庞，见生人时腼腆微笑。小贾烟瘾巨大，去年秋日，小贾同学为《世界》来渝宣传，面对记者和影迷，不停地解释、说话，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山西普通话温和但坚定，像一个可爱的县城小兄弟。

　　小贾人很好，接电话的“接风”也很好，没有某些导演“啪！”或者“忙！啪！”的习惯，只要时间允许，他总会在话筒那端仔细听着，不管他是在山西、北京、香港还是在威尼斯，这让经常被另外的很多明星拒接的我很动容，小贾无论是在电影上的名头还是名堂，其实早就不输张艺谋、陈凯歌之流了，但他绝对不像前面二位爷那样太像一位爷了，更像一个遥远的江湖好兄弟，在电影内外都带给你一丝温暖。

　　在贾樟柯电影中经常露脸的，女的就一赵涛，男的倒有一帮：以前是王宏伟，现在是韩三明，就那么个小团体。像这些个演员，最本色的演出就是最好的电影，王宏伟是属于《小武》的，看过这个长得如“超级玛丽”般的中年男人在《鸡犬不宁》(blog)中的表演，套用一个游戏单词，就是“GAMEOVER”。至于贾樟柯的表弟韩三明，我觉得还是《站台》棒，一挖煤的，演得真好，那才叫本色。到了《世界》，他就有些城市边缘了，我还没看过《三峡好人》，不知道“三峡好男人”韩三明到底如何，不过我觉得可能回不到《站台》了，虽然三峡也有煤。

　　因为没看《三峡好人》，个人一直觉得《站台》是贾樟柯最好的电影，据说《站台》在意大利放的时候，被意大利人改了个名，叫《没有终点的站台》，还是老外直白。这年头，你我都在路上，终点是啥？估计贾樟柯的电影也给不了答案，按我的想法，有好电影看就是终极幸福了。

　　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山西，一个产煤的地儿，最近冒出了一堆导演兄弟，比如宁浩，比如韩杰，难不成真是“煤炭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电影”？冯伟宁

　　“小的时候我和表弟感情最好，但现在回到家乡，和表弟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表弟和我都不爱说话，我们顶多是笑一笑，点个头，我感到很辛酸。”“这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关注这类题材的根本原因。正是千千万万如我表弟这样的小人物打动我，牵动着我。”12月4日晚北京大学百年讲堂，贾樟柯在新片《三峡好人》在国内首次放映之际，贾樟柯首次在媒体面前说到表弟，眼里两度泛起泪光。

　　我们性格正好互补

　　经过几番联系，14日晚，记者如约打电话给贾樟柯。忙着《三峡好人》上海站宣传的贾导正在赶往某个应酬的路上。拥堵的上海高架路上，信号时断时续。

　　“三明是我二姨的孩子，每年寒暑假我回山西都住在二姨家，和三明朝夕相处。小时候我们一块放羊、一块收核桃，玩得很疯、很高兴。自从我考上电影学院后，两人就有距离了。他没上大学，后来一直当矿工，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再加上我也不太懂生活，除了电影，就没有其他，有段时间我们之间没有话题可说。”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让贾樟柯和表弟韩三明之间慢慢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陌路感。

　　说到两人性格，贾樟柯说差异大了，“三明话少、内秀，我呢比较外向，又有点粗心，这下正好互补了。”

　　三明演的是他自己

　　2000年，贾樟柯拍摄《站台》时，里面有一个煤矿工人的龙套角色，贾樟柯想到了表弟，正在汾阳某煤矿挖煤的韩三明。于是，韩三明的身影出现在了《站台》中。5年之后，韩三明又成了《世界》中从乡下到北京谋生活的劳工。韩三明的身影还曾出现在纪录片《东》中，在那里他只是三峡变化背景的一部分。煤矿工人、农民工、三峡移民……本色的演出让他刻画的这些小人物栩栩如生。而到了《三峡好人》，他已经成了挑大梁的本色演员。

　　贾樟柯曾经说过韩三明演戏比梁朝伟还好的话，但是否要把表弟继续往上捧，贾樟柯却执意否认。“不要让一个人做超越他能力范围的事，三明他就是个农民，演的是他自己。”

　　表弟的细心让我感动

　　因为担心表弟在煤矿井架下工作太危险，韩三明现在已被贾樟柯从山西汾阳的煤矿工地接到北京，在自己的工作室做饭，亲戚间天然的亲近感和这段日子朝夕相处的过程，兄弟俩间原先那层淡漠和隔阂渐渐消除，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那种兄弟的感觉又回来了。三明的细心、体贴让贾樟柯很感动。

　　贾樟柯告诉记者：“我只要一熬夜，不管多晚，他都会起床随便披件衣服，然后给我们弄夜宵吃，还会刻意对我的口味做菜。”话语中有些颤抖，这是一种夹杂着工作关系的复杂的兄弟情。

　　尔冬升(blog)：有贾樟柯的市场才是健全的市场

　　本报综合消息近日，香港导演尔冬升在接受南都周刊专访时，对香港和内地电影的一些历史和现状进行了回顾和点评。在说到香港电影人才的断代时，尔冬升表示，国内的电影市场要健全发展，就一定要有贾樟柯的存在。

　　当记者问尔冬升为什么他那个年代会有那么多杰出的人，而今天就完全断代了时，尔冬升表示，香港电影在早期，电影工业分得很清楚，从电影制片人到发行每一个环节都很清楚，但因为香港投资人的短视，开始让香港电影往下走，变成让片商开始主导市场，接下来台湾片商开始指名要刘德华搭某某，只有这样才会给很多钱买这个片子，从此就变成由销售主导了创作，就没有创意了。尔冬升说，其实现在内地的行业就是在走这条路，把所有的钱，很多不专业的资金投资进来。为了虚荣，为了自己的女朋友上个女二号，这些听得太多了。他还强调，人们极少从历史上吸取经验，台湾、香港甚至日本面临过的东西，现在已经在内地开始了。

　　而当记者问他对目前国内独立电影的看法，并问他有没有看过贾樟柯的电影时，尔冬升说：“有，我都看过，我觉得最健全的市场就是要有贾樟柯，且他生存得很好，这才是健全的市场。现在很多老板赚了钱之后，为了公司形象，需要在各大影展拿奖，他要栽培一些人，香港最鼎盛的时候也是艺术片最多的时候，只要它能有小众观众看，我觉得就应该支持，不能完全看它的票房。这些电影有很多哲学和思想在里面，可能只能这样讲，这些只是拍给知识分子看的。”

　　尔冬升还说到了票价问题，他表示现在内地票价是脱离现实的，电影票价以人均收入来讲，应该是平均收入的百分之一。中国可能是最贵的，内地的票价比香港贵，比台湾贵，有的戏甚至比日本还贵，不过他觉得这是个进展的过程，整个市场还是很精彩的。

　　韩三明：拍戏比挖煤轻松

　　小眼睛的韩三明在现实生活中是个煤矿矿工，演戏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副业，是一份赚钱比挖煤轻松不少的“临时工作”。韩三明表示自己也喜欢拍戏，因为“挖煤当然比拍戏辛苦多了！拍《三峡好人》，拍了两个月，拿到了1万块片酬。这在农村是好大一笔钱呢！”

　　12月7日他到广州为《三峡好人》做宣传，这是他参加的第一次电影宣传活动。他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西服，打了领带，穿了新皮鞋，头发梳得很整齐。今年35岁的他，一直没有谈过恋爱，18岁那年初中才毕业，就和很多当地人一样，下井当了煤矿工人。工资是每个月500元左右。

　　据现场采访的记者介绍，问他现在当演员了，是不是觉得自身条件比以前更好，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随缘吧。”韩三明第一次拍戏，是贾樟柯打电话来让他去帮帮忙，演个矿工。“根本不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以为就是打另外一种工。觉得不用下井，就比什么都强。”

　　而这次的《三峡好人》和韩三明给贾樟柯讲过的一个矿上的真实故事还有那么点关系。

　　一个工友，快过年了，没钱回家。就把自己老婆卖给了当地人，拿着钱回了家。过完年，他回到当地，和老婆约在一个地方相见，然后两人一起跑了，去别的地方打工。韩三明在《三峡好人》里扮演的角色跟这个故事不同———他16年前买来的老婆被警察解救了，现在来三峡寻找老婆和女儿。老婆和一个开船的人在一起，他要替老婆哥哥还几万块钱才能带老婆走。三明在影片的最后决定是，回到煤矿去挣钱，然后“赎”回老婆和女儿。韩三明说这个戏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因为那就是他熟悉的生活，很多工友，就是这样买来老婆，再失去老婆的。

　　成泰燊：他是我的榜样

　　贾樟柯的上一部作品《世界》中，具有偶像气质的性格演员成泰燊在其中饰演了男主角，一个世界公园里的保安队长，他还是法国南特影帝的获得者。记者昨晚致电成泰燊时，他刚从王小帅新片《左右》(blog)片场回到家，说到贾樟柯给他的印象，成泰燊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是我的榜样，《三峡好人》必胜。

　　两人相识已经10年了，当初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念书的贾樟柯和在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读书的成泰燊，因为共同的爱好———电影而相识成为好友。对贾樟柯的评价，成泰燊一点不觉得是恭维。

　　“他的敬业，对电影的热爱和精益求精真是值得我学习。他还有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在这个浮躁的电影市场，大家想的都是票房、挣钱、出名，谁还在关注小人物的命运，他不一样，他坚守在这块阵地上，所以说这座金狮迟早是他的。”

　　他朴实得像小兄弟

　　在重庆保利万和院线的策划部主任何影彬眼中，贾樟柯算是最没有架子的导演之一。老何在电影发行行当干了20多年，接待了无数明星和导演，个子小小(blog)的贾樟柯在他看来很朴实，就像一个小兄弟似的。

　　因为工作关系，去年4月他接待了贾樟柯剧组一行来渝宣传《世界》一片，参加完观众见面会，大家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路边火锅店一起烫毛肚，老贾盯着老何看了一阵突然对他说：“我觉得你的外形很适合演我的下一部电影，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哦。”老何以为他说着玩，逗自己开心，也就没当回事。结果一晃到了9月份，贾樟柯果真打来电话要他去

　　本版稿件除署名外均由本报记者聂晶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