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中基莫文蔚飞越时空 演绎港版《天堂电影院》

　　一个电影放映员，在戏院里见证人生如梦，戏院外的香港，四十年沧海桑田。电影《老左正传》上月30日在香港开机，由黄秋生扮演的男一号电影放映员“老左”，放映过香港电影史上最美的女明星夏梦的电影、李连杰第一部作品《少林寺》、杜琪峰导演的第一部作品《碧水寒山夺命金》……银幕上悲欢离合是他的世外桃源，他也相信，激荡的故事都有希望的结局。他的儿子“小左”，同时也在经历着现实世界的“如梦人生”。

　　《老左正传》明显地带有意大利著名影片《天堂电影院》的影子。这回带领香港人“造梦”的，是拍过《金鸡》系列、《春田花花同学会》的导演赵良骏，《旺角黑夜》的监制方平携手监制。赵良骏表示：“戏院背景有一种在里面寻梦的感觉，同时又会看到外面世界那种真实的起伏。时间横跨香港最具戏剧性的(1967-2007)四十年间的集体回忆。”参与“造梦”的包括黄秋生、毛舜筠、郑中基、莫文蔚、岑建勋、鲍起静等好戏之人。这部被称为是继《金鸡》系列影片之后的又一部展示香港精神的作品，6月中旬在内地与香港同时上映。影片开机第二天(3月31日)本报作为惟一受邀请的内地媒体，独家前往香港实地探营，试图探寻这部港版《天堂电影院》在香港回归十年之际，会为港人再造一场什么样的美梦？

　　1、打群架

　　时间机器：“左仔”受人歧视

　　时间：12：00 地点：九龙城宋王台足球场 背景：七八十年代校园时光

　　整场戏讲郑中基与一群邻校学生发生冲突，他女友莫文蔚在身后劝阻。赵良骏告诉记者，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香港有一些学校是爱国学校，即以前所谓的“左派学校”，这里的孩子被称为“左仔”，会受到其他英文书院、教会书院孩子的歧视。郑中基饰演的左忠对“左仔”称号非常愤怒，一番拳脚之后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你看！我就是姓左的！”

　　看一群白衣少年聚众斗殴，片场洋溢青春气息。郑中基甚为卖力，不是踢飞一只球鞋，就是甩掉眼镜，关键时刻更是使出“蛇形刁手”——正是当时流行的成龙喜剧片里的招式。满脸关切之情的莫文蔚则在郑中基身后拉拉扯扯，你能想象到她的台词，“不要打了啦！”

　　2、看飞机

　　时间机器：飞机低空掠过头顶

　　时间：14：30 地点：衙前朗道与衙前围道路口 背景：中学毕业心怀理想)

　　飞机紧贴着楼顶掠过——熟悉香港电影的人，对这一幕会有深刻印象。赵良骏说，当时启德机场就在附近，在此看飞机飞过，会勾起数代港人的记忆。不过，现在拍戏只见高楼不见飞机，后期会用特效做出飞机飞过的效果。

　　导演认为这条老街在20年后没有多少改变，“即使在最先进的城市里，总会有一些被时代遗忘的角落。”他需要的只是在人群之中，丢进几个身着当时服装的群众演员。时值两人中学毕业前夕，郑中基在莫文蔚面前夸口要寻找发财之路。天上既然没有飞机，两人就只能仰望天空云彩，缓缓移动视线——注意保持动作一致。这一幕在电影中出现，势必浪漫。

　　3、吃冷饮

　　时间机器：茶餐厅+菠萝冰

　　时间：15：40 地点：衙前朗道附近某茶餐厅 背景：中学拍拖 偷偷摸摸

　　在茶餐厅里，一对小情人打情骂俏——当事人可能觉得再正常不过，但隔了20年光阴再看，就会觉得那是多么珍贵的记忆。狭窄的茶餐厅也是香港特色之一，剧组在里面塞得水泄不通，只能慢手慢脚地调动摄影机。

　　郑中基吃完杯中的几块菠萝，就对着面前的莫文蔚嬉皮笑脸，莫文蔚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搭着我的脚，就要做我夫人。”郑中基顺势挤到她那一边坐下。整个镜头需要一气呵成，因为郑中基总是记错台词，害得他吃了六七回菠萝，连连叫惨。莫文蔚休息时向记者解释台词中的“顶炸”一词，“在学校里不能讲粗口，所以不说‘顶你个肺’，顶到爆炸就可以了。”

　　4、重逢

　　时间机器：多年不变的茶餐厅

　　时间：19：00 地点：衙前朗道附近某茶餐厅 背景：20年后再相逢

　　当日最后一场戏，是20年后两人相遇。依然是这间茶餐厅，桌椅陈设依旧，两人一个已经是在内地做生意回来的中年男人，一个则是长发披肩明艳照人的女子。一段感情到此终结，莫文蔚在门口转身远走，留下郑中基独立夜色之中。也许一天的拍摄让两人有些疲倦，脸上呈现的神情也正是剧情所需要的那种落寞。

　　-造梦现场

　　8小时谈20年的恋爱

　　《老左正传》第一次拍摄莫文蔚与郑中基的对手戏。一出场两人均为中学生打扮，虽然群众演员都是货真价实的花季少男少女，不过莫文蔚一身白短裙，两支俏皮小辫，放到孩子中间几乎可以乱真。相比之下，郑中基的造型就显得不够嫩。本报记者跟随摄像机一同见证剧组八个小时拍摄进程。这8小时内的对手戏横跨20年，莫文蔚与郑中基演绎一段旧欢如梦。导演用4种满载香港风情的“时间机器”营造“如梦人生”的唏嘘情怀。

　　-造梦双雄

　　老左电影如梦VS小左人生如梦

　　老左(黄秋生饰)

　　身份：充满理想的电影放映员

　　遭遇：爱国却不能返乡

　　被人称为“老左”的左长旺，生活在一家戏院里。他每天掌控着中国电影和当时左派“长凤新”(长城、凤凰、新联三大电影公司简称)电影在香港银幕的枢纽。别以为他有什么大来头，他其实只是银都戏院的一个放映员。长旺很喜欢电影里中国的大好河山，却没想到天意弄人，当全香港七百万人都把回乡视作家常便饭时，偏偏这个爱国爱到底的长旺一直未能返乡。香港回归前，戏院生意走下坡，但老左幸好还拥有那片银幕。

　　导演赵良骏表示，之所以找黄秋生演老左，因为“他公认是最扎实的演员，国内观众也会觉得他做的东西是最有质感的”。大年三十晚上，黄秋生刚刚从台湾拍完周杰伦的新片《不能说的秘密》飞回香港，还没回家就直接与赵良骏约在星巴克边喝咖啡边谈，一个半小时谈完就敲下来。黄秋生在电影开机仪式上大赞：很久没见过这么完整和令人感动的剧本。可惜探班当日没有黄秋生的戏，暂时只能从小左的故事窥探全貌。

　　小左(郑中基饰)

　　身份：叛逆浮夸的新一代港人

　　遭遇：家庭散伙女友离别

　　长旺的儿子在八十年代长大，那时中国大门打开。年轻的儿子不想背负父辈的包袱，他要发达，走上“红色商机”之路。他妈妈秀英(毛舜筠饰)也在港人买楼置业的热潮中，成为第一代“师奶?食娘子军”。这一家人在香港回归之前散伙。连小左青梅竹马的女友(莫文蔚饰)也在二十年风云变幻之中改头换面，两人旧地重逢，多少感慨。

　　赵良骏说郑中基“最能代表香港人所谓那种浮夸的特点”。在剧中黄秋生是一个有理想的爸爸，“越有理想的爸爸，他的儿子有时候会越反叛，就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走他的人生路，两代人结合成很有张力的代沟和戏剧性。”赵良骏在大年二十九去找郑中基谈，一个小时下来，郑中基答应，“好，我这两个月什么都不干，就听你做。”

　　-探班手记

　　感叹电影的点石成金手

　　31日早上6点多，记者还在酣梦之中，导演赵良骏致电说：可以探班。原来拍戏的人都是日夜不分呵！

　　从上午11点多开始，记者开始长达半天的探班。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梦”，八小时的拍摄让人对此有深刻领会：郑中基与莫文蔚在午后还是一对中学生，傍晚时分已近四十不惑。你只能感叹电影的点石成金手太厉害了。出现在片场的莫文蔚依然是美女一枚，当天她从16岁演到40岁，形象变化巨大，几乎可以再现吴君如在《金鸡》里的变身。

　　因为有朋友事前交待，赵良骏态度相当友善，知无不言，记者的相机都快贴到演员脸上去了，也没多少人阻拦——那些大制作保镖林立的场面犹在眼前，类似今天这样身临其境的探班真是少之又少。当然，室内是不能打闪光灯的。听说侯孝贤拍《海上花》剪辫子一场戏时，一个女记者的相机闪光灯亮了，结果戏白拍了不说，几十条辫子也接不回去。引以为鉴。虽然同行的一家香港周刊装备精良，但拿傻瓜机也能捕捉到珍贵镜头。

　　在不同场地之间兜转，站了8个小时，靠一个汉堡充饥，探班也是一项体力活。作为旁观者已觉得疲倦，更别说忙碌的当事人自己。他们的效率几可称为马不停蹄，用8小时来拍摄一段横跨20年的感情，除了感受物是人非，你也能感受到香港电影人的快手快脚。

　　-徐词

　　-对话造梦首脑

　　“横跨40年后，两代人都有变身”

　　回归梦 拍回归一生一次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这部电影是为香港回归十周年拍的一个命题作文？

　　赵良骏(以下简称“赵”)：电影的出发点，是拍摄“银都”——香港惟一40年前就开始的所谓“爱国电影公司”。很坦白地说，公司没找我时，已在构思一些故事。主旋律本来也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观众到底有多爱这个故事呢？观众爱上这个戏，感动之后才会觉得“回归”是有意义的。

　　南都：这个题材在香港回归十周年拍，是否正当其时？

　　赵：拍回归的电影，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我觉得在回归第一年去拍，(回归)还没形成它本身的意义；要回归20年就没什么回不回归了，因为(那时彼此)已经是一部分。只有一次机会，就是在10年。

　　电影梦 再现经典老片片断

　　南都：《金鸡》系列是以一个妓女的一生来讲述香港精神，这次怎么想到拍一个电影放映员的一生？

　　赵良骏：拍回归题材有两个东西很重要，第一还是要讲香港精神，第二，这个戏既要香港人喜欢，又要让内地人看了以后，会觉得香港电影不单是那种快餐式的娱乐。我从小就很喜欢的电影，“左派”那时一个有趣的背景就是电影。电影本身是一个繁华的东西，离香港观众最近。在爱国阵营里面的电影，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难得“银都”有40年的片库，我就把它掏出来用一用，做一个香港版的《天堂电影院》。

　　南都：这么说会有很多经典老片在电影中亮相？

　　赵：对，譬如说李连杰第一次拍摄的《少林寺》，还有香港历史里最最美丽的女明星——夏梦，杜琪峰的第一部电影《碧水寒山夺命金》等等，包括拿奥斯卡最佳摄影的鲍德熹，他的第一部电影也是在(银都)这里。

　　南都：电影横跨这么长年代，年轻观众怎么从里面发现乐趣，或者产生共鸣？

　　赵：很简单。年轻观众会发现原来老戏院的东西要比新戏院大这么多，这个放映间可能比《天堂电影院》更厉害。另外，这次花了好几十万做演员的不同造型。拍《金鸡》你看到一个16岁的吴君如，这次会给你看16岁的莫文蔚，她16岁造型好棒。

　　人生梦 40年两代人大变身

　　南都：除了老左黄秋生，为什么还设置出小左郑中基这条线？

　　赵：第一代是爱国阵营，《老左正传》的老左。第二代是什么呢？香港戏里有一个很出名的娱乐角色叫阿灿，后来香港人自己去大陆时，笑自己叫港灿，有点儿北漂的味道。戏里老左就是一个内地人在香港的故事，他的儿子就是香港人在内地的故事。时间的威力很大，横跨40年后，两代人都有变身，你会看到浮夸的人会变成怎样，敦厚的人会慢慢转型成怎样。专题采写：特派香港记者 徐词 录音整理：实习生 陆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