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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眼中的《太阳》:和你的梦重合 你才会激动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18日01:20  新京报
姜文眼中的《太阳》:和你的梦重合你才会激动
在新片《太阳照常升起》中,姜文作为演员和导演拍摄别人也同时被别人拍摄着

姜文眼中的《太阳》:和你的梦重合你才会激动
周韵在电影里做梦

姜文眼中的《太阳》:和你的梦重合你才会激动
姜文用电影在造梦

姜文眼中的《太阳》:和你的梦重合你才会激动
姜文:你肯定对我做了调查了,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所以我比你更紧张

  写在前面

  采访姜文之前,我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三个方面:接触过他的人(非朋友)对他的描述、在发布会上面对众多记者的姜文、从他的两部作品里我所感受的姜文。接触过他的人这么对我说:有一次姜文到一个剧组里帮忙客串演三天的戏,第一天,在导演准备喊开机的时候,姜文说等一下,那个时候墙上的字应该从右往左念,改;第二天,也是在导演喊开机的时候,姜文又说,群众演员的服装不对,改;第三天,当姜文又发现某个环节出错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就这样还拍什么电影。

  然后走人了,三天没拍一个镜头。关于这段描述我没有向姜文求证真假,但是我想很多人对只有姜文才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怀疑。在发布会上的姜文是一个令很多记者感到发怵的姜文,他会挑你问题的毛病,让你重新组织一下再发问,教你明显感觉信息不对等。至于我对他作品的感受,这是私人话题,这里就不再多言。

  归纳以上三个方面,姜文给外人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就是强势、霸气,即使在他的作品里,也充斥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但是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和他聊天,我见到的竟然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甚至有些天真可爱的姜文。以至于采访进行到一半,我对他说,我感觉我采访的不是姜文,是替身。

  其实并非因为他对我没有戒心,相反,我走进他工作室,第一眼看到的是被淹没在一堆报纸杂志里的姜文。他正在看各种媒体对他在前一天某网站聊天的报道,越看越发怵,甚至发出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慨。所以坦白讲,作为记者,我不但没有碰上他状态亢奋的时候,反而走进了雷区。在之后的采访中,我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还有那些报道始终对他大脑进行的干扰。

  可惜,姜文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或者伪装的人。

  他称我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他却让一个陌生人看到了他的疲惫、他被媒体画上的浓妆、还有种完萝卜还要负责叫卖的无奈。关键是,在他看来,这些东西原本就不应该和他发生任何关系。姜文说:“我现在得打好几份工,和投资方合作,发行方合作,还得跟媒体合作,我已经出了一身虚汗了。但是喝口水,把眼睛再睁开点,接下来还得继续接客。”采访结束后,我才突然发现,我觉得不像是在采访姜文,是因为这次我没有见到一个印象中强势的姜文,反而是一个在关上了房门之后,也许是更真实的姜文。

  我很紧张

  “你肯定对我做了调查了,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所以我比你更紧张。”

  新京报:采访你我有些紧张,三天都没睡好觉。

  姜文:我比你更紧张,你信吗?我昨晚也没睡好。

  新京报:为什么?

  姜文:因为对我采访完的稿子,有90%让我看了都觉得后悔接受采访,想钻地缝里。看着总觉着我怎么说得那么讨厌啊,那不是我要说的意思。很多记者都是按照他想要的东西去写一篇稿子,但是不去交代前因后果,所以就把很多东西给变味了。你是我这次接受的第一家日报媒体的采访,你肯定对我做了调查了,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所以我比你更紧张。

  新京报:听说你在上学的时候很喜欢搞恶作剧?

  姜文:谁上学时不爱搞恶作剧啊。不过我这个人特别不爱聊故事,尤其是什么花絮啊,因为这些东西说来说去就变成编造了,就成了《罗生门》了。人家黑泽明早就拍过了,咱们老想往这方面走,这就没意思了。

  我不是不和记者配合,也不是不喜欢听故事,手机里的段子我也挺爱看的。但是这的确是我的看法,我对自己也这么说,把人生的经历浓缩成一个故事,一个段子,我觉得似乎不应该这样去谈我所拍过的电影和我还记得的经历,这样有点背叛的意思。就像你早上刚起,你记得一个梦,但是随着你越来越清醒,这个梦就开始要跑了,你一旦想总结和说的时候,这个梦立刻就消散了。我要保持这个梦的感觉,也许这才像我到此来一生的感觉。我不希望最后的结果是经历都不在了,留下的都是俗语。

  新京报:你之前的两部电影都卖得很好,但是没有人会说你是个商业导演,反而认为你是作者导演,因为你拍的电影不是商业片,好卖只是另外一个结果。

  姜文:人都是产生于时代的,作者导演固然好,他们也确实留下了很多后来留下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像伯格曼安东尼奥尼这样的作者导演,是时代造就了他们。二战以后到冷战阶段,社会中的精英和知识分子在拍电影,他们也在迷电影,而且那样的大事也存在于人们的话题和讨论交流之中。现在的作者导演就有点生不逢时,我觉得这个时代就不会产生作者导演。

  你可以说导演分为商业片导演和艺术片导演,但是在我看来只有好电影和坏电影,好电影就是有营养,好看。赶巧一个美女谈吐还不凡,这就是一个好电影。这种电影很可能就好卖。举《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个例子,这确实是个好电影,也的确很赚钱。

  新京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不逢时?

  姜文:我相信有好的读者才有好的诗人,这个对导演也一样。所以说我是作者导演还是生不逢时其实都是不存在的,都是一种形容,没有这个土壤就不会产生这个苗。

  三部电影

  《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惹人,《鬼子来了》很极端,《太阳照常升起》是更斑斓更high的颜色。

  新京报:在叶弥的小说《天鹅绒》里,让疯妈疯掉的是二斤猪肉,为什么在《太阳照常升起》里,你把猪肉换成了绣花鞋?

  姜文:如果坐在饭桌前聊二斤猪肉很好,但是坐在影院里面,我愿意把它换成精美的工艺品,跟脚有关系的绣花鞋。

  新京报:为什么会采用四段式的结构来讲述这个故事?

  姜文:观众对很多电影觉得不来劲,可能就是因为结构上不来劲,现在的观众看过太多电影了,谁愿意看平铺直叙的东西?关键是挑动人的情绪。我觉得我的电影有一点是大家公认的,就是挺能搅动情绪的,电影能讲一个什么样了不起的故事,情绪如果进不去,一直在那旁观着肯定就没意思了。

  新京报:从片花看,影片的色彩非常绚烂,具有油画般的立体鲜活,也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但是近年几位导演拍摄的大片在影像方面的运用往往被指形式大于内容,对此你怎么看?

  姜文:我觉得《阳光灿烂的日子》更像油画,要说“太阳”像油画也不是传统油画的色彩,我觉得就是电影的色彩。我的三部电影在色彩上都有一脉相承的一贯性,《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惹人,《鬼子来了》很极端,极端到只有黑白两色,《太阳照常升起》是他们的延续,更斑斓更high的颜色。

  对于可爱的和饥饿的观众来说,任何担忧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想看到来劲的片子。我也是一个普通观众,我也希望看到好片子,赶巧我还能做电影,所以我是站在和他们同样的出发点上来做这件事。其实我拍之前两部电影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大片呢,我也不会太受这些东西的影响。观众如果对这些大片有这样的担忧,那不是色彩的错,只能说明内容空洞,和形式不匹配。在我看来《太阳照常升起》的色彩和内容是很匹配的,所以我没有这种担忧。

  新京报:在你之前的两部电影里,女性都是男性荷尔蒙的投射,很少触及她们的内心。这次“太阳”依然是男性的视角,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你这次想去探讨女人的内心世界,是这样吗?

  姜文:前两部电影似乎男人为主了一些,我同意这句话,就是男性荷尔蒙投射到他们身上反映出来的结果。这部电影有三个女人,我没有刻意去想这三个女人应该怎么样,但是我肯定是不能脱开作为男性视角来拍女性。

  新京报:片中的三个女人也是男人生命中很重要的三个女人:母亲、妻子和情人。片中是否也影射了你对这三种女人的看法或者幻想?

  姜文:这三个女性角色的确有出处,但是她们是经过充分的创作和想象出来的。这个话题太长,今天我不想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我看来,这是她们演过的角色里面最惊人的,很女,但是也是很男人的女,很惊艳,很撩人。

  疯、恋、枪、梦

  我得把观众的梦给勾出来,和你的梦重合,你才会激动。

  新京报: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不对,我不像是在跟姜文聊天。

  姜文:那你是在跟谁聊天啊。我状态挺好的,其实我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笑)。

  新京报:那好吧,我们继续。疯、恋、枪、梦是这部电影四个段落的主题,作家述平曾总结说这也是你三部导演作品的组成元素(疯狂,性,暴力,梦幻)。这四个元素就是你的创作冲动吗?

  姜文:这是述平总结的,作为作家我觉得他总结得很精辟。开始我还觉得我有那么庸俗吗?这不都是商业片的元素嘛。但是述平说这很高级,难道《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么招人喜欢跟这四点没关系吗?而且《太阳照常升起》直接就把这四点拎出来了。我后来想想也是,这四点也就是观众对电影最基本的需求。

  先聊梦,梦里面会给你展示让你惊心动魄的东西,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乖乖女,为什么梦里面就会变得这么淫荡啊(笑),我怎么会把他当成我的情人等等,我觉得这是上帝安排的很可爱的一件事儿,谁能离开对梦的这种迷恋啊?没有。

  第二个是恋。只要不是极个别特殊的人物,哪怕是同性也得恋吧。我看人在人生道路上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是在恋。青春期可能是恋最多的,但是在我观察,恋会伴随人的一生,所以才会有杨振宁的恋爱嘛。当然有些人会将其转化成作品、革命、创造、采访,都跟这个有关系。

  再说枪。从有人类开始,在经过用手打架,用牙咬之后,很早就开始有家伙了。枪是人类到目前来说发明的一个最能代表人类四肢、极致情绪的直接延续的工业设计。每个人都有内心世界,在故事当中怎么外化这个内心世界呢,连莎士比亚大哥都知道,让哈姆雷特除了在那聊生存还是毁灭之外,还要给他一个击剑的场面。

  最后一个是疯。你可以说他是病理上的一种疯狂,也可以说是一个人在极度追求某种事物时,一种行为方式的表达。爱情里面包含着疯狂,对向往的东西的追求中也包含着疯狂。我觉得一部好的作品里面的人物都包含着疯狂。咱还是举莎士比亚大哥的作品为例,奥菲莉娅直接就疯了,母后不是疯了吗,最后哈姆雷特不是吗?《奥塞罗》、《罗密欧与朱丽叶》,我为什么谈莎士比亚,没有莎士比亚,就没有欧美的电影,也就没有我们现在聊的商业大片。商业大片很多精华和营养都是从那来的。从莎士比亚那就存在着梦、恋、枪、疯“四个代表”,这“四个代表”也的确代表了饥饿的电影观众内心最需求的表达和释放。

  新京报:如果说电影是一个梦,那我能否这样理解,你没有去为观众编织一个梦,而是直接把自己的一个梦交给了观众?

  姜文:电影是梦,但是梦本身不是电影。所以我们要进行剧本创作、选景、拍摄、后期制作等等一系列工作,从创作剧本开始,我的表达,我的动机怎么通过这些手段来把观众心里那根弦给拨响了。个人的梦能有多大意思啊?我得把观众的梦给勾出来,和你的梦重合,你才会激动。回到刚才说的莎士比亚的“四个代表”,也是一种共鸣吧。

  我是姜文

  但是后来当你成了姜文,成了一个著名演员之后,谁能逃脱说,我看不出这是姜文。

  新京报:舞台戏剧训练和当演员,对你做导演有什么帮助?

  姜文:有人曾问过里根,你当演员挺三流的,但是当总统就当得挺出神入化的,你怎么看待这个关系?里根回答说,我没当过演员怎么当总统啊。这回答听上去像个笑话,实际上是再本质不过了。如果我没有学戏剧当演员的经历,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导演,或者反过来你看吧,片子拍得不好的导演一定都没有当过演员。从电影史上说,奥逊·威尔斯,戏剧演员出身,但是他拍的《公民凯恩》是世界电影史上的里程碑。再说卓别林同志,昆汀·塔伦蒂诺同志,都做过演员,他们也都是世界电影史上起到拐弯作用的人物。咱再说说中国,中国电影史上精彩的片子并不多,让大家印象深刻的有《小兵张嘎》,是崔嵬拍的,是个戏剧演员,《我这一辈子》《鸡毛信》是石挥拍的,是个戏剧演员。李安好像也学过演员。只有他们,才会解决好形式和内容的关系,而且他们能够非常细微地感受到那些没有当过演员、学过戏剧的人感受不到的东西。这些人的电影都鲜活生动,把人物刻画到内心里面去,也才能找到最准确的内心表达方式。没有这些经历的导演只能去做发扬光大的事儿,而不会有他们的首创性、独创性。

  新京报:从你当演员的角度说,有人说你无论演农民还是城里人,都是姜文。但是电影风格就比较多变。

  姜文:当大家看到了《芙蓉镇》、《红高粱》、《末代皇后》,当时大家在惊呼这样的一件事儿:这是同一个人演的吗?但是后来当你成了姜文,成了一个著名演员之后,谁能逃脱说,我看不出这是姜文。你能看不出白兰度吗?看不出这是德尼罗吗?看不出这是梅兰芳吗?我要看的就是梅兰芳,这有什么不好啊。演员一定会经历一个起飞的过程,当你飞到平流层的时候,你根本是隐藏不掉的。当然话剧舞台可以,可以通过化浓妆,与观众产生一种距离。但是电影,你说要白兰度、德尼罗画成猴子去演《金刚》,有必要吗?我看不到白兰度我还不干呢。

  我做导演,隐藏在后面,乍一看,容易让人觉得每部片子都不一样,其实还是有一脉相承的地方,会有行家看出来,这个镜头就是姜文拍的。比如昆汀说,我要一个莱昂内的镜头,莱昂内的镜头就是上面卡在眉毛这儿,下面卡在半个下巴这儿,是很有标志性的。我想我的这三部电影也会找出某种标志性的东西。

  这句话我说得不错吧?有点像姜文了吧?

  新京报:有点像了。

  姜文:我明白了。

  PK李安

  他是真正的好家伙吧,要是让我选我也得选和他PK,和他PK我怎么都不算输。

  新京报:你的有些朋友说,你是个活在电影里的人。但是电影是个生存成本很大的职业,要面对各种物是人非,在国内尤其如此。这次“太阳”在拍摄过程中是否遇到了一些困境,在梦境和现实里跳进跳出让你当时的心态如何?

  姜文:我拍了三部电影,碰到的问题都大同小异。不过我还真的非常感谢这种状况,他能让我时常地跳进跳出,保持着某种冲动,同时也保持着某种冷静。创作只靠冲动或者冷静都是不够的,这样反倒让我找到一种平衡。

  新京报:现在电影即将上映,与你之前在国内公映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已经相隔十几年了。要面对有些“繁荣”、也有些“畸形”的电影市场,你有什么样的感触?

  姜文:太阳底下没新事。观众对好电影始终饥渴,而且我看现在是越来越饥渴,越来越饿。中国存在这样的事实,就是盗版的发达,使得中国观众对电影有越来越高的鉴赏力了。

  新京报:这次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大家很喜欢拿你的电影和李安的电影作比较,两部片子在国内公映时间前后也不过相差一周,你如何看待与李安不可避免的票房竞争?

  姜文:好啊,和他PK是我求之不得的。第一,他岁数比我大,拍电影年头比我长,第二呢他成就大,他是能让华语片在美国取得过亿美元票房的很卖座的导演。他也得过奥斯卡,这也是市面上很流行的。而且他的《推手》《喜宴》等一些电影都是很有营养的,有滋味的电影。他是真正的好家伙吧,要是让我选我也得选和他PK,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和他PK我怎么都不算输。

  新京报:在不了解你的人那里,对你的评价我听到最多的是霸气,而在你身边的好友那里,我则多次听到害羞这个词。这可是两种天壤之别的说法。

  姜文:也许这两人都是我吧。关键是看我碰到了什么人,这个人给了我什么样的刺激,或者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我觉得我可能很笨,我只能根据对方给我的刺激来还给他一个刺激。我举个难听一点的例子,如果你说你他妈的姜文,那我只能说你他妈的,你要是说你好姜文,那我肯定就说你好。但是如果有人别有用心把你骂我的前面那句话去掉,而只说姜文说你他妈的,那姜文就变成浑蛋了;如果别人说姜文说你好,那姜文就变成善良、可爱的人了。我觉得关键看大家怎么描述,怎么交流。其实我没什么特别的,和大家一样。当然通过转述对一个人的认识,一定不如亲眼得见更真实。采写/本报记者孙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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