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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我在姜文眼里就是“湿漉漉”的(附图)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19日07:32 南方都市报
陈冲 我原先以为,女人过了四十岁,一定经不起大银幕上任何一个特写。至于“鲜嫩、肉感”这类极具保鲜度的特质则一定是没有了。但看过《太阳照常升起》里的陈冲,我恍然大悟什么叫真风情什么叫真风骚,理解了为什么有人说,四十岁以后女人的容貌是由心境控制的。 18岁拿到内地女演员的最高荣誉“百花奖”影后,20岁恋爱失败留学美国,穷过苦过自卑过,当过领位小姐,在烂电影、破电视剧里求生存。但有一天,她走进《末代皇帝》里当女主角,甚至做导演,拿了大奖。而今年,更是风光无限。两部入围威尼斯竞赛单元的大片(《太阳照常升起》和《色,戒》),都有四十岁的她压阵,毫不逊色于二十出头的姑娘们。而这两部片的导演,分别叫姜文、李安。 她像只皮球,被压到最底后,弹回了最高。 但她告诉我,她人生最重要的身份是——妈妈。我们聊天的过程里,她最High点全都集中在聊家庭、聊女儿的那一段。她又让我明白了,做女人,真的挺好。 林大夫 其实她挺享受“摸屁股”的 南方都市报(以下简称“南都”):听说你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是在姜文的办公室里,感觉怎样? 陈冲:有点发烧,很兴奋。我当时就觉得姜文是一个永不疲倦的思想者,这样的电影中国没有过。姜文的故事永远不满足于告诉你一些司空见惯的、日常的事。国内很多观众的观影习惯其实是靠电视剧培养起来的,还是期待你给我讲个故事。一旦这个电影不是侧重于叙事,而是另一些更深更难的东西,他们就不适应。但姜文早就不满足于讲故事这么简单的事了。况且他前两部戏证明,他可以讲好故事。所以哪怕他没得奖,我还是觉得他不需要慰藉,他拍了部非常棒的戏。 南都:林大夫这个角色像是那个年代里被压抑太久的女人忽然性苏醒的一个符号,有点亢奋和病态,你怎么理解这个角色的符号意义? 陈冲:电影里的1976年是“文革”结束的一年,“文革”是一个变态和扭曲的年代。但林大夫是个很本真的女人,即使是在那么压抑和痛苦的年代还要追求快乐,她心无遮拦口无遮拦,充满生命的喜悦,本能地追求快乐、给予快乐、得到快乐,没有太多算计。女性从来都多少将自己商品化,林大夫半点这样的概念都没有。她没有任何顾虑,所以她特别天真可爱,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情,也不在感情上精打细算。 南都:《太阳》上映后我们做观众调查,大家都说陈冲“演出了一种自来骨子里的骚”,还有那么点喜剧效果。好多细节我们都想知道,比如为什么你每次出场头发总是湿的? 陈冲:这个……算是我被姜文发现的一个特点吧。我跟他是老朋友,这些年我较多时间在国外,但每次回来,只要有机会,我们总要见面,见他之前,你一般都会洗个澡吧。我又不是那种特讲究的人,洗完澡常常头发都不吹就去跑去酒店见他。所以他每次看到我,我头发总是湿漉漉的,脸上没什么妆,特别干净。后来拍戏时姜文说,你就这个湿漉漉的样子就对了。 南都:林大夫的那双凉鞋呢,真的是那个时代的吗?怎么那么性感? 陈冲:真是那个时代的,姜文找来的,透明塑料鞋,穿在脚上就像没穿鞋一样。姜文对女人的细节观察很敏感,例如脚啊,他看得很细。还有我穿的那件白大褂。服装师最开始拿一件普通的白大褂,姜文立刻就说不对,领不对袖不对扣子不对……全不对。然后他要改,从领子是方还是圆,下摆要多长,衣服纽扣要透明的,哪怕下摆差半寸他都能感觉得到,他脑子里非常清晰,而且都是发自他心底的,包括他说他儿时看女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背后的两根胸罩带是多宽的……就是那种少年对成熟女性的注视。通过了他的改造后,一件70年代的服装、一件白大褂,就完全变了。 南都:用跺脚说话,用腿来说话,这些细节怎么来的? 陈冲:首先是姜文对我的引导吧,如果这个戏不是姜文拍,绝对出不来这样的效果。姜文太懂演员了,他不会对演员特别严厉,但其实又要求很高,感觉好像踮着脚尖演戏,让你更高一点!姜文对演员的观察非常仔细、通透,能看到你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他跟我说,你有时说话是这样的,做某个动作是这样的,我觉得我没有啊,但照着他说的一做,哟,很自然,好像确实做过。 南都:和黄秋生那段戏里让观众大笑不止,怎么拍的(林大夫有一段对黄秋生表白的戏)? 陈冲:姜文拍性感很有自己的一套,不露,不直白,就是一点喘息声,一段对白可以表达性感了,那场戏很性感。那场戏本来是第一天晚上拍的,我刚从美国飞来,很累,加上外面下雨,效果不好,走了两遍后姜文说先不拍吧。第二天我还是找不到那种有点“花痴”的状态,姜文跟我说:“你记不记得那些得了奥斯卡奖的演员在讲台上的样子?那种一面哭一面笑喘不过气来的激动?同时还被自己的激动所感动?”我一下子就找到状态了,他就是用这句话帮我找到了那种感觉。 南都:三个男人在白幕后面轮流摸你的屁股,让你辨认谁是“流氓”的那场戏呢? 陈冲:当时挺好玩的,那天有几个姜文的朋友坐飞机从外地来看我们,姜文说既然来了就干点活儿,当群众演员吧。就安排他们到幕后来扮演“流氓”,结果摸了几遍之后,我还真能分出谁是谁来(长时间大笑)。我也能体会林大夫,既要帮黄秋生,其实她自己也蛮享受(大笑)。 姜文和李安 姜文害羞,李安感性 南都:你怎么认识姜文的?据说他一邀请你剧本也没看就答应了。 陈冲:我们不是成天在一起混的那种,但也认识多年。第一次是从美国回来去探班谢晋的《芙蓉镇》,主要是看谢晋和刘晓庆,对他没什么印象。后来我看了《芙蓉镇》,才觉得姜文真是了不得。再后来看他的《秦颂》我简直太激动了,像影迷一样传真给他一封信,跟他说如果有人要你去演莎士比亚的李尔王,我决不怀疑!没看剧本,听他讲过故事,立刻就来了。我相信他的判断。 南都:你眼中姜文是怎样的? 陈冲:他特别关心人。我在美国怀孕了,他听说后打电话来问候。他特别看重人际关系里一些基本的东西,例如母子、父子这样的关系。我们有一次在一起,听说有个朋友要找人借腹生子,签了合同,后来对方又反悔。姜文听了特别激动,说这个女人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小生命,这跟合同有什么关系啊!怎么能用一个合同替代代这样一种最基本的关系! 南都:李安和姜文在你眼里,有怎样的不同(除了在《太阳》中扮演林大夫,陈冲还在李安的《色,戒》中扮演女二号易太太)? 陈冲:其实姜文很害羞,他不太善于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李安对自己感性的一面会比较……怎么说呢?给你举个例子。李安跟我说过,他特别希望在拍戏时和演员保持距离,因为他以前拍《喜宴》和《推手》时跟演员建立了特别深的感情,结果演员走了以后,他整个心都空了,难受了好长时间,那之后,他决定刻意和演员保持距离。但这次拍《色,戒》,他觉得自己又陷进去了。有一场戏,是梁朝伟的一个镜头,走进以前他住的屋子,看到一些共同用过的东西。李安在监视器里看着梁朝伟演,自己坐在片场里面忽然就哭了,掉眼泪。 事业和家庭 女儿和电影让我摇摆不定 南都:对很多观众来说,今年是陈冲的回归年,带着两部大戏回到银幕。从《小花》到今年,隔了28个年头,你愿意和我们分享往事吗?你当年拿了百花奖影后然后去美国读书,很多中国的理想主义的东西还留着,例如用中英文背诵毛主席语录来鼓励自己? 陈冲:我觉得,直到现在,毛主席语录都是激励我的东西。因为70年代是我的少年时代,少年时代可以影响人的一生。当时我20岁去到美国,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在斗争。我必须学会赚钱和掌握金钱的方式,唯一能够用上的就是毛主席语录。我最常对自己说的就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还真管用,我挺过来了。 南都:听说还当过台湾老板店里的女招待? 陈冲:不是女招待,是领位小姐。一开始没资格端盘子的,那需要一定经验。我自己还没觉得什么,当学生打工嘛,天经地义。但最不舒服的是,那个台湾老板老拉着我跟人介绍,这是中国大陆最红的女明星,百花奖影后,最厉害的。我就很不舒服,你这不是在丢我祖国的脸嘛。 南都:在美国获得的第一个角色是什么? 陈冲:在一个电视剧里演一个参加选美的小姐,穿旗袍走一圈。几秒钟。 南都:在这28年里,虽然你淡出银幕,但收获了两次婚姻和两个女儿,国内的观众对你的个人生活也挺关心的。 陈冲:我18岁拿影后,但在感情上并不早熟。20岁第一次谈恋爱,失恋后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到了国外后整个价值观、个人生观颠覆了,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美。我现在想起来,陈冲就是一个懵懂的人,和现在那些要炒作自己的年轻明星完全不同。我那时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但我不自信,恋爱失败后特别看不上自己,十年都看不上自己。 南都:女孩子第一次失恋,自尊心会受打击,会否定自己,挺正常的,但你怎么否定了十年? 陈冲:我就是这样,成名太早,所以也挺容易绝望的。我的第一个丈夫带给我的唯一正面的东西,就是他总对着我感叹,你怎么不知道你有多美呢,不知道你有多好呢?他帮我建立自信。我感动了,就结婚了。但他的那种爱真让我受不了,把家里电话线全部拔掉,不许我和其他男性说话。分手时我俩都哭了,谁都不要财产。他把衣服往车上一扔,从洛杉矶开车去了旧金山。后来我遇到现在的丈夫,这个就很好,可能我也成熟了,婚姻这门课该毕业了(笑)。 南都:母亲这个身份对你来说更重要,还是演员这个身份? 陈冲:我说这话可能会得罪很多人,但我真的认为,母亲这个身份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角色。女人的感情世界是最重要的,这个支撑了我的一切。我大女儿中秋就9岁了,小女儿年5岁半。当母亲是我最最最成功的一件事。 南都:女儿看你的电影吗? 陈冲:我不给她们看,她们会迷惑,会觉得那个人到底是谁?我放过《末代皇帝》给大女儿看过,结果她说,关掉电视!在她们眼里,你就是妈妈,电视上像你的那个人很可怕! 南都:你事业和家庭都这么成功,你怎么处理这两者关系的? 陈冲:做一个女人,家庭和孩子给你的东西是非常重要的。你能抱着孩子,亲她们,她们也需要你,这样的时间是很短暂的,所以我常常想,工作可以没有陈冲,但我的女儿不能没有妈妈,我总想用尽量多的时间陪她们,孩子的成长期里,母亲的爱太重要了!但另一方面,我又真的喜欢电影,热爱电影。所以我每次接完一部好戏,都会对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部了,我再也不接了!我还常常祈祷,每天都祈祷,千万千万别再让我遇到好剧本、好导演了,求你了!千万别再让我受诱惑! 我觉得作为父母,永远是愧疚于孩子的。小女儿上幼儿园开学的前一天,我因为拍片,还没给她准备好校服,我特别难受,就想,再也不工作了。但另一方面,如果我放弃工作,放弃和这个世界的对话,放弃那种向上的努力,那我又做不了一个好母亲。所以我总是摇摆不定,这个是我现在最大的问题。 南都:你觉得自己幸运吗? 陈冲:我觉得我太幸运了!幸运得我都恨不得能回头感谢个谁,就是不知道该感谢谁(大笑)。 这个女人,三段爱丰富一生 生于1961年1月3日,英文名Joan Chen。1979年因主演《小花》获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1981年赴美留学,1984年主演的《末代皇帝》获9项奥斯卡大奖,此后与国际上久负盛名的诸多导演合作,参与了《双峰镇》、《天与地》等片的拍摄。第一次执导的电影《天浴》曾获台湾电影金马7项奖项。陈冲现在美国奥斯卡评委会和美国电影工作者协会等机构中有多个头衔。 陈冲在国内担任某品牌代言人期间,曾倾诉过她的人生之爱。 苦涩的爱:浪漫开始,无奈结束 我从上海外语学院毕业后,去美国学习电影制作,业余时间在好莱坞拍电影,认识了前夫柳青。他是好莱坞的身段教练。我那时初恋不顺,读书又苦,很悲观。柳青一直鼓励我去闯荡,也很讲义气,常身无分文,就一把吉他,天天给我唱歌。他照顾我的生活,还当我的经纪人。结婚后我拍了几部国际大片,包括《末代皇帝》。影片在法国首映时,蓬皮杜夫人还有皇室成员都到了。17岁我演小花让大家记住了我,让我重拾这种记忆和荣光的,是《末代皇帝》,我对柳青充满感激。 但结婚后,他让我受不了。他不许我和其他男性说话,连看男人一眼都不行。我很绝望,知道缘分已尽。分手后,我过起寂寞的单身生活,把房子收拾得整齐漂亮,给自己买玫瑰。那是一段值得骄傲的日子。 甜蜜的爱:同甘苦,共命运 三年后的1991年除夕我认识了彼德,几个月后我们结婚。彼德原籍广东,现在是美国有名的心脏科医生。他高贵、阳光、正直,很稳重也幽默。有人看我的激情戏后“折腾”他:“你老婆演那裸戏够棒的!”彼德回敬他:“你还没看她在家里呢,比那可棒多了!”他维护我,把“同甘苦、共命运”做到顶级。 母性的爱:“晚年得女”,爱得过头 在做母亲前,我不是特别有母性的人,我想过领养。但在“伺候”女儿的几年中,我的母性和能力慢慢被激发出来,现在我离开她们一段时间就像生大病一样,回家就拼命弥补。我37岁才生孩子,正因为“晚年得女”,对孩子爱恋过头。一次晚上10点拍片结束,我急着开车往家赶,同事问“家中被盗了吗”,我说我要在女儿睡觉前陪她们说会话,大家哄笑。没女儿前,是否接片我遵从彼德的意见,有女儿后,决定权就移交给女儿了。一次我女儿说:“妈妈,你不要拍这个片子,里面有暴力,我和妹妹会害怕。”虽然片酬很高,我还是放弃了。 我处在一生中最稳定的时期,我只在电影上反映人间的悲欢离合就行了,日后我导不了戏了就当专职编剧,和女儿朝夕相处。我没有明星梦和野心,我惟一做的就是珍惜幸福,平淡努力地过一生。专题采写:本报记者 陈弋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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