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漫画家马荣成：《风云》的人物精髓很重要

香港著名漫画家马荣成

　　十年前，一部叫做《风云之雄霸天下()》的电影成为了当年香港电影票房冠军。从导演刘伟强(blog)到主演郑伊健(听歌)、郭富城(听歌)，都是一路看着《风云》这部漫画成长起来的。诞生于1989 年，由香港漫画标志性人物马荣成创作的《风云》，是最有影响力的华语漫画之一。十年后，又有两部改编自《风云》漫画的电影即将登上大银幕。7 月17 日，投资超过1000 万美元，制作周期超过5 年的动画电影《风云决》即将上映；与此同时，彭氏兄弟正在泰国进行《风云2》的拍摄工作，在他们心目中，《风云》完全可以一集一集拍下去，成为中国自己的《哈利?波特》和《蜘蛛侠()》系列。

　　两部最新的改编作品，都以视觉效果作为自己的最大卖点。毕竟，《风云》正是因其独特而霸道的画风，成为了华语漫画的经典作品。《风云决》采取动画界比较少见的制作手法，先让武师重现剧中场景，再根据拍下的画面绘制原画，最后加工成动画。《风云2》则几乎全片都在蓝幕前拍成，后期制作时间预计需要一年，颇有中国版《斯巴达300 勇士》的气势。对于《风云》这部漫画来说，这是两个重新被人认识和喜爱的机会，对于中国电影来说，这两部作品则都是非常有价值的尝试。对于这两部风格迥异的作品，马荣成自己并无偏见。他认为，动画和真人都无谓，改编不是问题，只要能够理解人物的性格和发展，就能做得足够好。

　　专访香港著名漫画家马荣成

　　改编《风云》，首先要掌握人物精髓

　　马荣成就是《风云》。近20 年前，已经是著名漫画家的马荣成自立门户，创立了天下出版有限公司，以《风云》这部作品开始了自己对香港漫画的贡献。从角色设定、画风、故事结构和模式等方面来看，马荣成和《风云》都对一代人产生了深远影响，改变了香港的漫画。

　　马荣成的第一部漫画发表于1976年，名字叫做《白日梦》。生于1961 年的马荣成，14 岁时看到报纸上招募漫画学徒，投稿被录取后，就此踏进了漫画行业。接下来的20 多年时间里，他实现了自己的当年的“白日梦”，成为了改变香港漫画的男人。

　　马荣成对香港漫画的影响是从踏踏实实的创作开始的。1982 年，他加入了当时的玉朗集团出版有限公司，开始编绘其早期作品《中华英雄()()》。一年之后，该书成为了全港销量最高的漫画。在创下销量佳绩的同时，马荣成更成功的地方，在于他创立了香港本土新漫画风格的里程碑。《中华英雄》的创作中，他在写实手法的基础上辅以细腻笔触的画风以及富有电影感的画面表达方式，对其后的香港漫画有着深远的影响。在黄玉郎之后，香港漫画界又出现了一个大人物。

　　对马荣成来说，1989 年是个非常重要的年份。他遭到了一次袭击，离开了效力多年的玉朗集团，开始创作自己最重要，也是最具影响力的作品《风云》。就在那一年，他忽然接到一份要求他立刻停止所有漫画创作的威胁，几天以后，他就遭到袭击，用来绘画的右手几乎被砍断。疗伤期间，马荣成认真思考了自己的未来。同年7月，他离开玉朗集团，成立了天下出版有限公司，并以一部名为《风云》的武侠漫画作为这个出版公司的开篇作品。《风云》一炮而红，从第一期连载开始，就成为了最受欢迎的香港漫画。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更是声名远播，被全球许多国家的漫画爱好者喜爱，并被多次改编成影视作品。

　　除了《风云》、《中华英雄》、《天下画集》、《黑豹列传》等影响力巨大的作品，马荣成和他的天下出版有限公司还为香港漫画做了很多事情。在黄玉郎逐渐引退之后，马荣成成为了香港漫画界的新领袖。他的画风和故事构思对许多后来者有着启发意义。香港在几年内涌现出大量玄幻主题的漫画。它们的主角也像聂风和步惊云一样，运气凝神之际，风云突变，电闪雷鸣。马荣成多线条的画风，也成为港漫的代表性画面。在日本动漫横行全球之际，不少香港漫画仍能保持内涵和外观上的相对独立性，实属难能可贵。而这一切，跟马荣成及其《风云》等名作当年给人的强烈印象和冲击力是分不开的。

　　作为港漫标志性人物的马荣成，却不是外来文化的反对者。1993 年，天下出版有限公司开始引进日本漫画，将日本流行作品翻译成中文出版。此举在文化交流上的意义重大，完全“打乱”了素来被欧美漫画占据的香港漫画市场，让这个市场真正变得多元了。如今，香港和台湾有许多出版社在进行这项工作和生意，虽然日本漫画因此而变得更强势，但罪责起码不该被推到出版社头上——他们并非只出版日本漫画，同样一直在扶持本土作品；另一方面，更成熟的舶来品对开拓和稳定漫画读者有利，倘若只靠本土作品，这个市场恐怕很快就会萎缩。

　　B=《外滩画报》M= 马荣成

　　B：《风云》被称为华语地区最受欢迎的漫画。你觉得《风云》最吸引读者的是什么？

　　M：就《风云》来说，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制作团队。我觉得对一部漫画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它的画面。所以《风云》的场景、打斗动作乃至整个画面，我们都做得很细致。再加上情节和故事，也是很多动漫迷喜欢《风云》的原因。

　　B：近十年内，《风云》已经被3 次改编成真人电视剧和电影。其中你最喜欢的是哪一部？

　　M：应该说，我还是最喜欢电影《风云之雄霸天下()》。十年前拍这部电影的时候，电影的制作人、导演都是看着《风云》成长起来的，他们都是很懂得《风云》漫画精髓的人。那部电影里面一些特技的运用，在当时来说都是很先进的，可以说产生了很轰动的效果。郑伊健和郭富城的气质，和漫画里的人物气质比较符合，再加上他们的名气，都让这部电影很成功，当年在票房上也创下了很好的成绩。

　　B：真人电影和动画片这两个形式，哪一个更适合用来改编《风云》这套漫画呢？为什么？

　　M：我认为两者都可以，在现今计算机特技之下，用真人演绎，无论如何天马行空的场面，也没有大问题。至于动画，因为是手绘，在形式上(与原版)更为接近。虽然涉及的人手较多，但只要配合得好，无论以动画形式还是以真人演绎我的《风云》漫画，我认为都可以。

　　B：在对《风云》进行改编时，对你来说，最重要也是最需要保留的是哪一个部分？

　　M：改编我的《风云》，我首要认为要掌握人物，尤其是主角的性格，其次一定要忠于原著精神，不能随意改动，最后是人物的造型。由于《风云》是长篇的武侠连载漫画，剧情方面，可谓变化甚巨，可以发展的枝叶也是不少，所以我还有《风云》外传漫画《天下无双》、《风云》新传漫画《神武纪》，以及风云小说等等的创作。总而言之，改编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要掌握人物性格的发展。

　　B：动画也许会有更高的“还原度”，也更能保留原作的视觉风格，但对于华人世界来说，也许真人的武侠故事更吸引人。你觉得改编作品的“还原度”重要吗？

　　M：改编漫画，毕竟跟改编小说不同，因为它有既定的造型，“还原度”是改编的重心所在，若是不能做到，我认为不是一个好的改编。

　　B：除了“还原度”之外，在改编作品时，难免对原作有“二次创作”或是“再创造”。比如这次《风云决》中的“傲决”这个角色，就是完全新增的。你怎么看他人对《风云》的“改造”？

　　M：我强调的是，任何改编，要做到主干以及枝叶上更为丰富与完整，才是好的改编。否则改至七零八落，就不是好的改编。

　　他们做《风云决》的时候，也和我沟通过，因为《风云》之前已经被改成了电影和电视剧，再改成动画电影的话，空间已经很小了。所以他们就在里面多加了一个人物，也对故事做了很多的创作。电影里的故事实际上是我漫画里没有的。而一个原作者去看根据自己作品改的东西的话，总是会觉得这个地方不一样，那个人物不像的。(笑)

　　“傲决”这个人物的产生，更多的是基于改编的考虑。就像前面说过，《风云决》制作方这边觉得《风云》之前已经改编过电影和电视剧，所以他们想通过这个新加的人物来增加更多的故事和情节。同时也因为电影的定位主要是在内地，可能《风云》在内地没有在香港那么高的知名度，所以考虑到内地的观众，他们对原故事做了比较大的改动，也是为了让观众觉得比较好看点。

　　B：很多去看电影的观众也许从未看过这套漫画。他们应该怎样去理解这个故事？

　　M：我认为《风云决》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即使对《风云》故事没有认识，也应该能够看得明白。

　　B：如今全球电影制片人都在从小说和动画、漫画上寻找新的题材。作为一位作品被多次搬上大银幕的漫画家，你有什么体会？

　　M：作为《风云》漫画的原创者，自己的作品被改编成为真人电影以及动画电影，当然感到高兴。至于全球各地，主要是美国，将深入民心的小说与漫画，相继改编成真人电影，我认为是好事，从这些电影的票房佳绩看来，已证明了这一点。

　　此外，漫画始终是一个平面图像，由平面图像变为立体画面，我认为要对原先的平面图像有深入的认识。如以《风云》为例，它多年来深入民心，有了相关的深入了解，再配合不同的媒体，才能做到相得益彰。

　　B：在日本动漫的包围下，如今的华人动漫圈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作为华人漫画界的前辈，你对这个风气有何见解？华人漫画应该如何“自救”？

    M：我想模仿是一个必需的过程，对任何地方的漫画家都是必经的阶段。日本方面，由于起步较早，相对比较成熟，类型亦较多，香港亦有不少漫画家是模仿日本漫画的。不过，模仿只是第一步，慢慢必须要找到自己的风格及定位。

　　至于华人漫画，我认为必须要有自己独创的风格，有别于日本与美国等地，这才是华人漫画长久的生存之道。就以香港漫画为例，它有自己独特的风格，跟日本与美国都不同，所以香港虽小，但香港漫画的生产量，在亚洲是仅次于日本，位列第二的。

　　至于动画方面，中国的发展尚在初期，《风云决》已是目前最大的投资项目，在国内动画发展方面，也算是跨进了一大步。文/ 王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