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编剧陈汗

《赤壁》剧照

　　对《赤壁()(下)》的剪辑和配音，吴宇森都吸取了上集的教训。编剧陈汗透露，尤其对白，考虑到观众可能笑场的地方，都重新打磨过。他表示，“《赤壁》是一个群像，表达的是大爱。可能吴宇森用团结这个词来概括主题显得很直白，但对于他个人来说，这是有意义的。”

　　文/李俊 张能(实习)

　　1月7日，《赤壁(下)》在内地公映。根据观众褒贬不一的反馈，吴宇森悄然为下集做了些改动，重新配音、改对白。但是针对该片的争议一直很闹腾，诟病最多的地方就是剧本。

　　从2004年开始，吴宇森便秘密遍访华语电影顶级编剧。内地圈里第一高手邹静之(blog)最先开写《赤壁》。坊间传曾经有人背着一麻袋的钱到他家，就为了求一个剧本。台湾编剧王蕙玲也进入吴宇森的视野，她曾为李安写过《卧虎藏龙》、《色戒()》等多个剧本。国内史诗大片金牌编剧芦苇也同时被吴宇森请到了剧组??他们各自闭门写了10多个不同版本的《赤壁》。

　　临开机前3个月，吴宇森还没看到满意的剧本，他急了。他找到在北京已经居住了3年的陈汗，让这位曾经凭《飞跃黄昏》获得香港金像奖的最佳编剧紧急撰写一个新剧本。按吴宇森自己的说法，“陈汗的剧本最能体现他的拍摄意图。”

　　陈汗原名陈锦昌，现在他是胡玫电影《孔子》的编剧。他的情欲小说《滴水观音》去年获得香港中文文学双年奖，做过记者，当过导演，写过剧本，文字里有港式对白和内地文化夹杂的小资格调。

　　几天前，陈汗收到一条朋友的短信，他刚刚提前看过《赤壁(下)》，大意是：如他所言，这才是代表吴宇森水准的电影。挨了大半年的骂，陈汗笑道：“都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了，看完下集，总该给我们平反了吧！”

　　“吴宇森的确是第一编剧”

　　陈汗进剧组的时候，吴宇森给他看过两个人的剧本，一个是郭筝的，一个是王蕙玲的。“郭筝剧本的结构和很多处理方式都比较接近吴宇森导演的想法，”陈汗透露，但是具体每场戏、对白还要大改。

　　“吴宇森导演署名编剧这是应该的。他和其他在旁边说几句话，就把自己名字署上去的导演不一样，他是亲自动笔写剧本的人，以前的《英雄本色》、《喋血双雄()》都是他自己写的。”陈汗说。

　　关于剧本，吴宇森脑子里其实早有构思，他会把以前剧本里最好的场次拿出来。写几场戏，大家就坐下来一起讨论，这样处理好不好。如果吴宇森觉得这样不太好，需要再加一点，便马上动手改。改完之后，会有人马上翻译成日文，因为日方投资了很多钱。

　　和陈汗接触最多的人，便是吴宇森。写剧本时，经常是吴宇森在房间里写，陈汗在房外的客厅里写。吴宇森擅长写动作戏、大场面，以及涉及到他最钟爱的鸽子戏份，而陈汗也会主动将这些场次交给他写。

　　早在20年前，陈汗便认识了吴宇森。当年，陈汗刚入行时，曾经为晚年的张彻做过编剧，而吴宇森则是张彻的得意弟子。刚拍完《英雄本色》的吴宇森红了，便担任了张彻众弟子为他从影40周年所拍纪念片的总导演，而午马推荐陈汗做该片的编剧，于是两人开始一起讨论剧本事宜。

　　“如果发生意见冲突，当然以导演为主，这是常规，”陈汗说。在《赤壁》剧本的讨论中，陈汗曾提出，人物对白应该更文言化些，但最终没有拗过吴宇森。他解释的原因是：“因为吴宇森成功了很多次，有时候可能我们不了解他的思维，但是10个事件里他总归对了9个，所以错了一个也很正常。”

　　“我们只是想有点创意”

　　整部《赤壁(上)》被网友挑出来最有争议的地方，陈汗和吴宇森都收集了出来，一一看过。《赤壁(下)》无论是剪辑、配音，都吸取了前一部影片的教训，陈汗透露，尤其是对白上，考虑到观众可能笑场的地方，都重新打磨过。

　　曹操起兵东征，历史上记载他的借口是讨伐刘表，而非片中的刘备。“我们知道这是错的，但是没办法，电影有时间限制，现在这些人物关系讲清楚已经够长了，不能再把刘表拉进来，再讲述一阵他们各自的关系。”

　　小乔是在历史中被一笔带过的女人。在影片里，她却担当了大任，独自渡江，夜探曹营，为赤壁之战拖延到最好的发动时机。这段剧情，也是吴宇森原本构思中，最不能舍弃的部分。“她是过了江，但是谁说她没有过过呢？我们觉得有时候拍戏，全都是男人会很难看，导演的安排是用心良苦，因为这个历史上被忽略的人，刚好让我们有点发挥的空间，也能有点创意。”陈汗说。

　　“还可以做得更好，”吴宇森每次都遗憾地说。陈汗也承认，影片确实存在瑕疵。比如，他临时有事，离开了剧组几天，回来就发现这匹刚出生的马被叫成了“萌萌”；张丰毅在片场拿着剧本，不得不改台词，因为念不出口??

　　《赤壁》遭到很多学者式的批判，火力最集中在说吴宇森没看过史书，不了解三国。陈汗看来，这样的说法未免太冤枉吴宇森了。在筹备电影的四五年里，吴宇森几乎把和三国相关的所有文献资料、影视剧作品都看了一遍：包括罗贯中的书《三国演义()》、内地的电视剧《三国演义》以及易中天(blog)的《百家讲坛()》节目??

　　“我们宁愿辛苦点，去想点新的东西，跳过《三国演义》回到《三国志》，可能更接近历史原貌。”这是吴宇森告诉编剧们的剧本原则。在《三国志》中，关于赤壁大战的记载本身便很矛盾混乱，总共加起来不足5000 字。

　　“《三国演义》关于赤壁有11 个章节，加起来有十来万字，完全能拍一部电影。如果按这个写的话，我们编剧是最轻松的，几乎不用动什么脑子。但是我们肯定也要挨骂，因为都是老东西。”陈汗说。

　　“吴宇森充满童真、天真”

　　陈汗认为《赤壁》这次走得大胆了一点，在审美上挑战了内地观众的固定习惯。

　　包括内地编剧最终没能在影片中担当大任，他认为：“内地的编剧知识面比较广泛、有文化功底，比较实在。相比之下，香港的编剧跟内地的编剧最大的不同在于，香港编剧会想得比较丰富、充实一些。”

　　“可能有的人就认为，香港编剧很肤浅，其实香港电影之所以在海外有市场，被普遍接受，很大程度归功于这种所谓的肤浅、娱乐性。”陈汗表示。

　　《赤壁(上)》只能算是人物出场的开场篇，下集才真正代表吴宇森本人的典型风格，并且瑕不掩瑜。陈汗认为，吴宇森的价值观、人生观、美学都很现代化，包括他拍的电影都很西化，在此之前他没有拍过古装片，难免存在分寸把握上的偏差。

　　但是，陈汗发现，从好莱坞回到内地之后，加上年龄增长，吴宇森的思维多了很多童真、阳光。“他不希望这里面到处都是阴谋，包括曹操这个人都是光明正大的。”电影里有很多动物，比如白鸽、老虎、马、乌龟，其实都是吴宇森童真一面的表现。“包括使用文言文这点。他抗拒这种有一点难懂的表法方式，他喜欢直接的、热烈的，有时候，你甚至可以认为，这是他天真、可爱的地方。”陈汗说。

　　“以前，吴宇森的电影张扬(blog)的都是个人英雄主义，经常是一两个人的舞台，必定有坏人作为对立面。《赤壁》其实颠覆了他过去的美学结构，是一个群像，表达的是大爱。可能他用团结这个词来概括主题显得很直白，但对于他个人来说，这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