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配音演员,到八年的龙套,继而一跃成为冯小刚大戏《集结号》的男主角,张涵予成为了“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最佳代言人。今年初,华谊公司投资8000万元重金拍摄的大戏《风声》高调开机时,作为男一号,张涵予的名字赫然在列。作为《精品》集团今年的形象代言人,张涵予出现在拍片现场的时候,大家自然多了几分亲切。他指指自己的头发和胡子,用谷子地的腔调大声说:“这是我头一回以这么风骚的造型出镜,给《精品》了,独家!”
能和李冰冰、周迅还有黄晓明他们合作是件幸福的事儿。至于票房,我相信《风声》会像《集结号》一样,创造奇迹。
无需宣传,华谊在2009年的大制作电影《风声》早在开机前就被媒体报道的轰炸包围:今儿是逐一对应每个演员在原著里的角色,明儿个又宣称独家拿到了剧本的真正结局。张涵予坐在号称北京最奢华的酒店镜子前听了这番描述,面色不改,只抖抖嘴角,平静地辟谣,“那些都是胡说八道,真正的结局还没写好,连我都不知道。”
要说张涵予的这副冷峻表情,还真配得上电影《风声》那神秘与深藏不露的氛围。不过,记者们去关注这部戏倒也有情可原:华谊公司8000万的投资、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麦家的原著、陈国富与高群书联合导演,再加上李冰冰、张涵予、周迅、黄晓明这4位国内一线的大腕儿。在张涵予看来,几个演技高手之间有机会飚戏,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儿:“这样更能让大家都使出真功夫来。我会努力演好自己这个角色,让他生动地体现在电影里面,至于票房,那更不是问题,”张涵予又抖抖嘴角似笑非笑,“我会关心票房,但我相信我们的电影会像《集结号》一样,创造奇迹。”
说了半天,张涵予也没说自己在《风声》里到底演个什么样的角色,话题几次转到这里,他永远讳莫如深地扮神秘,被问烦了,终于挤出几个字,“总体概括就7个字:‘于无声处听惊雷’。”好吧,终于说了,但相当于什么都没说。看记者还是不依不饶地盯住他,他只好再挤出几个字:“我、李冰冰、周迅都被日本人弄到一个小楼里抓鬼去了,他们怀疑我们这里面有鬼,有地下党。”我演一个汪伪时期的剿匪大队长,吴大少爷,一个大反派。”
从各种各样的打探、剧透以及传闻中显示,《风声》的题材是现下最热门的谍战片。在角色大体分配明朗之后,马上有人用《集结号》里的谷子地朴实气质给张涵予对号入座,在细致的描述过后得出结论:“张涵予演不好间谍,他的形象显得太老实。”他先是一笑表示理解记者的问题:“那段视频我也看了。其实他们就是很概念化地在评价一个角色,”说着自己也有点生气:“哪个间谍脸上写着‘我是间谍’呢?”然后他表现得也很飞扬跋扈、特机警,跟007似的,那样的话其实一天他就露馅。很长时间我们被概念化、样板化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媒体还是得引导观众摆脱这种概念化的东西。只有票房才是硬道理。
你说电影拍得再好,观众压根就不进电影院,这一点用都没有。记得《梅兰芳》里说的吗-----“座儿”说了算。
总觉得张涵予从配音演员转为演员的过程是因为“天生丽质难自弃”,专业表演系毕业,且五官端正的他如果不做演员岂不是浪费?他只憨厚地笑着说,放弃配音只是因为更喜欢表演,能有今天的成绩也并非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在记者看来,在《集结号》大获成功之后,张涵予大可以像电影《梅兰芳》里面那样对自己说一句:“我的时代到了。”他听了哈哈大笑,“我倒是经常用另一句台词警醒我自己:‘座儿’说了算。”他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梅兰芳》里十三燕的声调,“‘座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观众才是衣食父母。你说电影拍得好,没人看,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你拍一个电影的初衷是什么?要不你让他在这两个小时里哭,要不你让他笑。有一个情感的宣泄点,最大程度地让观众满意”。
这番“唯票房是硬道理”的理论与张涵予的贵人----冯小刚导演经常表达的观点不谋而合。但记得贾樟柯在《三峡好人》上映时对《满城尽带黄金甲》公开表示不满,指责对方垄断放映厅,让他的电影几乎没有了空间。对此,张涵予有点不以为然,“这个没有办法啊,电影院想挣钱啊。您弄出这么一个来,占着厅,又不挣钱,电影院老板不爱干这事。如果说不管放不放,每年国家都给电影院这么多钱,那你爱拍什么就拍什么。可现在真的不行。” 他似乎还嫌自己的理论支持不足,又加了一句:“刘伟强导演前两天不是说了一句吗:烂什么也不能烂票房。”
与冯导如此地惺惺相惜,也难怪从《没完没了》开始,在冯小刚的每部戏里,张涵予总会出演重要的配角,直到《集结号》,张涵予终于被扶了正。一部没有明星、没有美女的战争故事,被冯小刚讲得有声有色。提到当年,张涵予还有点耿耿于怀,“所有人当时都说完蛋了,没商业大片的元素,就冯小刚一人是明星。结果呢?”他故意有个停顿,但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他们全是错误的,影片一上映所有人都闭嘴了。我们最后卖了2亿7千万。” 张涵予的表情很像是一位历尽沧桑的船长,在追忆自己的美好往昔。
我特别喜欢听“大器晚成”这个词,一晚上你可能都没和牌,终于把气场都攒到了,在天快亮的时候做出一把大牌——素豪七。我相当于和了这么一把大牌。
在张涵予的档案里这样写着:张涵予,1988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之后做过数年配音演员,转做演员后,再跑8年的龙套,直至2007底。
到了2007年底,一切都不一样了。《集结号》一出,谁与争锋。在囊括了2008年百花金马双料影帝之后,天下谁人不识君?从怀揣着热爱表演之心的青葱少年到终于名满天下,张涵予足足用了20年,人到40方成名,媒体总要大俗套的用到一个词:大器晚成。虽不无善意,却又显得冷冰冰。说美丽点,终于成器;说刻薄点,之前的岁月,算是蹉跎了。
当记者小心翼翼问到张涵予是否介意,他乐,“我特别喜欢听‘大器晚成’这个词,你知道‘大器晚成’的意思吗?”他开始耐心地说文解字:“因为这个词来自于瓷器,我们过去管瓷器叫器皿,其他东西我们叫器物,这个‘器’,就是成语里那个‘器’。在景德镇烧个小杯子,一天就烧完了;但如果烧一个大缸,在瓷器行里,我们叫大器。这样的东西可能一年都未必烧得成。有时候‘啪’一开窑,哪儿有问题,就得砸了重烧。砸了好几年以后,烧了好几十个、几百个大器,最后挑出一个送给皇帝,告诉皇帝‘大器晚成’,这词是这么来的。”
说起那部让他大红大紫的《集结号》,他终于放弃了用古董和收藏名词描述和比喻,说那是运气与准备兼而有之的成果。“没有这个机会怎么展现你的才能?有了这个机会你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完成这个任务?这部电影是正好都合适。”他话锋一转,开始使用更通俗的方式比喻:“就像打麻将,你做了一晚上可能都没胡牌,终于把气场都攒到了,在天快亮的时候做出一把大牌----素豪七。对,”他为自己准确的描述点点头,“我相当于胡了这么一把大牌。多LUCKY啊。”
我没法有绯闻。你看我这些戏里,经常连女人都没有,他们没给我提供这种机会。
让我们大开眼界的是,张涵予可以自己化妆,他甚至不需要化妆师,自己从包里拿出一小瓶隔离霜,用挺粗的食指一点、一点地蘸,在脸上点出20多个小白点,然后慢慢地用手指抹匀。想象一下,那个在战场上浴血向前,粗糙的爷们儿谷子地,对着镜子倒饬自己的那张脸,有点让人哑然失笑。他好脾气地给大家解释:“演出的时候,后台得自己抹,我们上学得学化妆。”只凭这点细节,也能看出张涵予等待的漫长。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多少明星是以霸占娱乐版的头条为荣,以没有新闻为耻----哪怕负面的也行。在与张涵宇有关的大小新闻里,从不见他去了哪间夜店,也没有与哪个女明星连在一起,他简单的挥挥手,“首先,我不善于交际和应酬;你要说绯闻”不同于那些避之不及的明星,他居然开起了玩笑:“你看我这些戏里,经常一个女人都没有,没有给我提供这种机会。哈哈,”转而正色,“有的演员是用作品说话,有的演员是靠吸引眼球说话,看你选哪种。有的演员也挺有名的,咱们聊起来,但演过什么戏,不知道。”他放松下来,吐了口烟圈,“我希望大家认为张涵予是个演员,是个好演员,可以塑造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物,他们始终记住的是这个角色,至于我,你就想我是个职业演员就可以了。”
记者手记
张涵予的最大心愿,不是再演出另一部《集结号》,而是去参观台北的故宫博物院。聊起古董,他可以滔滔不绝地独自“喷”上20分钟。跟他聊天,不用想着他是风头正劲的明星、卫冕的金马影帝,除了会自己化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个挺粗糙、挺义气的北京爷们儿。他喜欢调侃自己——看到化妆师给他接好的头发,对着镜头冲记者说:“这发型,说好听了像猫王,损点的话,这就是一鞋拔子”;也有点自恋——遇到喜欢的衣服,他会抢过来穿上,对着镜子照啊照,摆出两个Pose说:你们看看我瘦的,精神!夸起自己来他一点也不含蓄,任着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笑瘫过去。眼前的张涵予并不是谷子地,而是如此亲近,如此熟悉。
执行/王苗 采访撰文/李健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