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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后王家卫有了新的理解:“如今当坐下来重新编剪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同一个人,这么多人物只是一个人的很多不同面和不同阶段而已,比如张学友就是年轻时的张国荣。”
《东邪西毒终极版》的上映引发了一代人的集体回忆,而对于王家卫来说这次的重新修复也是所有参与这部电影的人的一次回忆。《东邪西毒》是泽东公司成立后拍摄的第一部电影,也是较早到内地取景的香港电影。王家卫回忆,当时这些演员经常要从香港飞到西安,再坐八小时的车抵达拍摄地,这在如今是再也不会有的经历了。
“我自己在重做这部电影的时候也一直在问自己很多问题:是什么机会让我们这些演员能够在同一部电影里出现?因为他们在现在看来也是华语影坛中精英的一代,这件事也是不可能再被复制的。尤其是去年我们在戛纳电影节首次放映的时候,我发现这些演员和观众一样,每个人心目中的《东邪西毒》都不一样,他们也会问这段是不是原来没有的?张曼玉的戏份是不是多了?张国荣这段原本是怎么样的?我突然发现每个人自己原来对这部电影都赋予了很多自己的想象,大家记忆当中的《东邪西毒》其实跟现实是很不一样了,甚至可以说,我们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时间流逝所带来的自我想象了。”
当我问起在重新修复的过程中,哪些记忆是始终萦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问题时,王家卫在稍作停顿之后答道:“张国荣曾有一个心愿,他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有机会参赛戛纳电影节。所以我决定做终极版的最大目的用以纪念张国荣,也终将影片的全球首映放在了戛纳,就是为了还张国荣的这个心愿。”
正因为如此,王家卫一路都在挑选最有代表性的张国荣的镜头,来表达自己对他的看法,“因为我知道能有这样一个如此大规模上映的平台与观众见面,《东邪西毒》可能是张国荣电影最后的一部。”而最后王家卫挑选出的最有张国荣代表性的镜头,就是终结版的最后一个画面。
如果张国荣还在世,很难讲梁朝伟还会不会成为王家卫的唯一“宠儿”。在哥哥出演过的王家卫的多部作品中,王家卫认为《东邪西毒》里的张国荣是他出演过自己的电影里最特别的一个。“其实充当一个故事讲述者的人物并不一定会最出彩,甚至一个新人进来都会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是张国荣却能一路守住这份注意力,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功力。而且他在戏中的表演也具有很多的层次,其中很多层次在小屏幕里是看不到的,但是放在大银幕上,就连我也发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这很让我感慨,原来我也错过了许多。”
《东邪西毒》与王家卫其他的作品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他电影都是有了一个开始再去寻找答案,而这部电影却是先有了结局再去寻找一个开始。王家卫说,因为这部电影是根据已经在小说中被创作出来的人物而创作的故事,因此当初拍摄时一直都是围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这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问题来写剧本的。
但15年后,王家卫再看这部电影时,对影片也有了新的理解:“如今当坐下来重新编剪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原来这些人都是同一个人,这么多人物只是一个人的很多不同面和不同阶段而已,比如张学友就是年轻时的张国荣。”
王家卫说,在修复推出《东邪西毒终极版》的时候,一直在克制自己。因为在他看来,再好的作品在不同年代都会有新的读解,所以还不如就让它停留在它出生的年代。而这次他在修复的时候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标准:“除非有些东西是无法修复的,我不得不拿掉,否则我不会因为某一段我现在不喜欢而把它剪掉。其实在整个重做的过程中我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能把我现在所想强加到里面,必须保留它原来的精神架构,虽然它不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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