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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邪西毒终级版·忆人 多少芳华早已成灰烬
《东邪西毒》的张国荣
15年，不变的是《东邪西毒》，变的是《东邪西毒》里的人。
云雾散去，《东邪西毒·终极版》抖落浮尘，那些曾闪亮的面孔又一次跃入我们的视野。他们代表的不仅是一个后无来者的剧组，还是一个香港电影辉煌的鼎盛时代。
终极版结尾，画面定格在张国荣脸上。王家卫说，以此纪念故人。其实，走远的不止一个张国荣。就在《东邪西毒》上映那一年，被徐克赞为“50年才出一位”的美人林青霞，选择了功成身退。
没有了西毒和独孤求败的江湖，何其寂寥。
张国荣的灰烬
经典台词：如果你不想被人拒绝，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拒绝别人。
张国荣在世的话，《东邪西毒·终极版》在内地上映之际，他52岁。
事实上，当这一天到来时，张国荣离开我们只差5天就到6年了。
人们说，《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就是张国荣，都是人戏不分、不疯魔不成活的戏痴。或许正是这样，张国荣塑造的经典人物才都和他自己的命运有着或多或少的暗合。
张国荣喜爱《东邪西毒》，也同情欧阳锋的精神世界。在王家卫彻底推翻初期角色后，他拍了30天的戏份全部废掉，可这并没有影响当影片资金出现问题时，他筹集两笔资金帮助王家卫。
《东邪西毒》里的欧阳锋，看似冷眼旁观，实则心藏波澜。张国荣的表演始终平静，但每个眼神都在变化着情绪。尤其那段“这40多年来，总有些事你不愿再提，或有些人你不愿再见……”的台词，被张国荣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念出，角色冷漠、自傲但又悲观的特性自然流出，分寸拿捏极其到位。整部电影里，欧阳锋经历的种种情绪，张国荣都靠眼神一一讲述分明。
欧阳锋与张国荣，就像程蝶衣与张国荣一样，成了一个人。
张国荣心目中合格的演员该是“雌雄同体，千变万化”。按这个标准，他不仅合格，而且优秀。他在一次颠倒众生后，所要的只有再一次颠倒众生。哪怕最后的代价是生命。
当《东邪西毒·终极版》的画面静止在张国荣面部时，请让我们一起在心底为他喝彩。像他唱过的，“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林青霞的灰烬
经典台词：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不情愿，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
1994年，《东邪西毒》大幕拉开，林青霞告别影坛。
林青霞的美无可置疑，更难得的是，她身上还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
《东邪西毒》里，林青霞始终带着一种惹人心酸的疯狂，她一会是要杀黄药师的王子慕容燕，一会又是爱着黄药师的公主慕容嫣。同一个人分裂出的两种身份，从一开始莫名其妙，到后来歇斯底里，最终痛不欲生，层层递进，为观众刨开一个伤心女人的内心世界。林青霞可正可邪、可男可女的魅力又一次淋漓发挥。
张国荣为《东邪西毒》筹款，林青霞也为这部电影做出了贡献：她第一次在电影里用自己的声音为角色配音。这也是《东邪西毒》中，其他演员都说粤语，只有林青霞一人说国语的原因。
随着《东邪西毒·终极版》的出现，关于林青霞复出的传闻又一次鼎沸。
我们希望，这次是真的。
张曼玉的灰烬
经典台词：在我最美好的时间，我最喜欢的人不在我身边。如果时间可以重新开始该多好。
在王家卫2004年的电影《2046》之后，张曼玉离开华语影坛已经太久。
张曼玉拥有一般美女稀缺的卓然气质。相信她很懂得容颜会老，气质不老的道理。这种不寻常的睿智，促使王家卫的作品一次又一次向她伸出橄榄枝。
《东邪西毒》中的大嫂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镜头。但张曼玉的厉害之处，就是镜头再少，也让观众记得她。始终忘不了大嫂得知黄药师没有告诉欧阳锋自己一直在等他的那场戏：张曼玉先是苦笑，继而转过脸，已是满面绝望，接着她无力地伏下身子，开始恸哭。此处，我们看不到张曼玉的脸，但随着她不可自抑的身体颤抖，无声的痛苦早已淹没了每个观众，所有人无不为角色的悲剧命运发出叹息。
如此好的戏，如此好戏之人，不该离观众太远。
终于，《东邪西毒》回来了，张曼玉，也回来了。
王家卫的灰烬
经典台词：重新再看一遍，感觉这个电影好像是新的。
喜欢王家卫的电影，从《旺角卡门》始，到《春光乍泄》止。之后的《花样年华》、《2046》都有了匠气，那些摇来晃去的镜头和貌似深刻的台词，难掩刻意为之的痕迹，早不见了《东邪西毒》们的挥洒自如和发人深省。至于《蓝莓之夜》，我基本不把它算作王家卫作品。
重新制作《东邪西毒》该算个巧合。1999年，香港一家存放电影胶片的仓库关闭，通知王家卫取走自己的胶片。王家卫发现，《东邪西毒》的胶片已被水淹过。于是，他动了修复这部电影的念头。
在三四年的时间里，王家卫重新剪辑，还进行了配乐修改。当年拍摄时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他脑海。这部当年被王家卫定义为“让我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的电影，经过重制，更接近于他当年的本意，也融入了他这10多年来的人生感悟。
王家卫说，《东邪西毒》依然感动着他。可是王家卫的电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再感动我们？
希望《东邪西毒·终极版》是一个新的开始。
当年他们说
王家卫：《东邪西毒》让我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
张国荣：我不知道那一场戏是开始还是结束，总之导演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梁家辉：我不会再跟王家卫合作了，我不是怕，我觉得还没有那个条件去陪他玩。
梁朝伟：不晓得为什么，我特别喜欢，那个画面很漂亮。
张曼玉：这个角色很不错，因为我以前很少演古装。
杨采妮：王家卫觉得我是一个那么开心的女生，于是就说，那我让你来演悲的角色好了。
刘镇伟：一大班人上午拍《东成西就》，像老婆生了儿子那样开心；晚上拍《东邪西毒》，就像死了老爸老妈那样痛苦。
张叔平：在别人眼里我可能是个疯子，只有王家卫觉得我的东西有味道。
杜可风：要是我没有拍过《东邪西毒》，我就不会有再到沙漠拍片的能耐。
如今他们说
王家卫：在重新做的过程中，这部电影依然感动我。
梁朝伟：我也不晓得为什么王家卫要重做……希望更好吧。
张曼玉：拍王家卫的戏，如果不能体会和分辨出第二次重来和第八次重来的不同，那将是无止境的折磨。
刘嘉玲：看到新版本会很感慨，十几年的过程当中，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杨采妮：我每次看到我提着鸡蛋去找西毒那场戏，眼泪就会掉下来。因为我就会记得，张国荣那时是怎样照顾我的。
杜可风：我看不懂这部电影，当年我看不懂，现在还是看不懂。
刘镇伟：我真是看不惯王家卫拍的那些电影，两个人要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他却非要搞得拖泥带水、啰里八嗦的。
重温这些台词
■你知道喝酒跟喝水的分别吗？酒越喝越暖，水会越喝越寒。
■我以前听人说过，如果刀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时候像风声一样，很好听。想不到第一次听到的是我自己流出来的血。
■通常拿了钱看也不看的人，他们的钱很快就会花光。
■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我很想告诉他，可能翻过去山后面，你会发觉没有什么特别，回头看会觉得这边更好。
■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相信有些事一旦说出来就一生一世。现在想想，其实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了，因为有些事情是会变的。我一直以为自己赢了，直到有一天看着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
■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的时候，惟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本版撰文 信报记者 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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