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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拍一个不一样的1937

  2005年,陆川开始《南京!南京!》剧本创作。

  2006年,制作团队建组筹备拍摄工作。

  2007年3月,《南京!南京!》获国家广电总局立项通过。

  2007年10月,电影开机。

  2008年4月,拍摄结束。

  今日,《南京!南京!》全国公映。

  叙述

  《南京!南京!》是青年导演陆川的最新电影作品。它以中国民众的抵抗意志和一位日本普通士兵角川的精神挣扎为主线,讲述了一个与以往的历史叙述不一样的有关1937年南京大屠杀的故事。

  在这生死之城,即使面对绝境,仍然有中国士兵无望而惨烈的抵抗;即使面对战争机器的无情碾压,仍然会有人性的地火在暗暗燃烧。

  而日本军人形象的塑造,也是这部电影的一大突破。在南京这座战争因素被极端放大的城市中,即使是占领者,也仍然难以逃避自身的灵魂的震荡甚至拷问。日本士兵角川最终作出了他的选择:他把两名中国幸存者送出了南京城,然后举枪自杀。

  有评论认为:《南京!南京!》客观真实地揭示了战争的残酷、惨烈以及对人性的扭曲,为世界观众了解这段人类惨痛历史,提供了一种崭新的视角。它对战争本质的拷问和人性的深刻反思,达到了一个新的历史高度。

  对话

  中国人的抵抗像地火

  从未熄灭过

  记者(以下为栏目主持人李小萌的采访):《南京!南京!》是你的第三部作品,在拍完《可可西里》后,作为一个年轻导演,面对的可选择的题材应该是无限量的,为什么会选择南京大屠杀呢?

  陆川(以下简称陆):其实很多东西我也回答不清楚,好像心里就是有一个强烈的欲望,想去做这个题材。开始做这项目之后,看了很多历史资料,挺吃惊地发现,在我们熟知的,已经很符号化的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中,其实恰恰中国人的形象是缺损的。你随便问走在街上的一个我们自己的同胞,老人、小孩,问他,你知道南京大屠杀吗?知道。你能否说出一个中国人的故事?不知道。可能他会知道三十万这个数字,他可能知道拉贝这个名字,但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出一个在南京大屠杀中被杀害的我们俘虏的名字,也说不出一件在南京大屠杀中中国人是怎么拯救自己的故事。这其实挺可悲的。

  记:你准备拍南京大屠杀之前掌握了这些故事吗?

  陆:不知道,我拍完《可可西里》三十三四岁了,我自己还是学军事的,我在南京待了四年,我都说不出来。所以我当时看到这些史料特别惭愧,我竟然对这段历史很无知。

  记:在你并不知道后来的这些被尘埃掩盖的故事前,已经有几十部以南京大屠杀为题材的电影作品,你觉得有什么样的表达还没有表达出来,什么样的话需要你来讲述?

  陆:我们拍了几十部,恰恰里面没有真正中国人的,要我说就是里面没有中国人的抵抗。我想带出一个真相,我和(摄影师)曹郁、郝艺,我们这一帮团队都是三十多岁,我们特别想把真相带到大家面前,说白了,我们想为这件事儿给中国重新立传。

  记:目的是让更多的人接受。

  陆:对,这是我们一个特别大的心愿。我们选择这个视角,这种价值观的时候,我们努力想选择一种外部世界能听得懂的价值观,就是和平主义、反战,我觉得这是当下这个世界听得懂的一种主流价值观。

  记:电影是超级的浓缩,怎么样通过一两个场景或细节把这种抵抗表达出来,不管是显性的还是隐性的?

  陆:我们当时做了一些特别笨的办法,大量地看各种资料,日军进入南京城后的巷战,好多都散见在日本人的日记里。我有一个好朋友叫樊建川,他花了大约两亿人民币在日本疯狂地购买了特别多的侵华战争时期日本人做的资料,特别珍贵,所以我掌握了很多一手资料。我们把日本兵日记里关于中国人的记述,关于中国人抵抗的记述,凡是我能搜集到的,我把它们都摘出来了,我后来发现真是蔚为大观。中国人的抵抗,像地火一样,从来没熄灭过。

  民族危难之际

  真正拯救我们的还是自己人

  记:影片开始的时候,一群士兵阻挡那些溃逃的士兵,这个用意很明显,知道军队还在做最后的抵抗,但看过电影的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在教堂里,当日本人提出用妇女换食品,那么多的妇女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的时候,还是举起了手。这是史实吗?

  陆:是史实,这在拉贝日记和魏特琳日记里都有记载。我开始看的时候没注意到这情节,只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来我看一个日本兵的日记时,里边有一段记载,突然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他写到,他去了慰安所,但是那天他败兴而归,为什么?因为那天慰安所里出了一个事儿,一个中国的慰安妇拔出日本军人的刺刀,刺伤了他们的一个军人,他们调集宪兵去镇压这个所谓的暴乱,七八个中国慰安妇,当时她们都不允许穿衣服,她们疯狂地抢这一把刺刀,疯狂地抹脖子。我再回过头去读拉贝日记和魏特琳日记,我突然有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他们的日记是这么记载这件事情的:今天两个日本军官来到难民营,要求我们交给他二十个妓女,这时候有些妓女自己站了出来,我们让她们走了。我看了那段再回想这事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件特别英勇的事儿——我连夜把这场戏写出来了,我觉得一个民族在危难的时候,其实真正拯救我们自己的还是自己人。

  让纯正真实的日本人

  演他们的角色

  记:到片子结尾的时候我看到演职人员的字幕,那么多的人名里夹杂着非常多的日本人的名字。我们看到太多的抗日题材的电影,日本人都是中国人扮演的。这次你从一开始就想到,凡是日本人的角色都要请日本演员来演。

  陆:对,我觉得这是所谓有尊严地去制作一个电影。对于对手,我们首先要尊重,尊重对手才能去影响对手,最终战胜对手。在战争年代可能是一种战争的结果,在现在的和平年代,我就是在心灵上去征服他,其实是一种严肃的、尊重的态度,甚至是一种客观的态度。日本演员我们基本上都是从东京请的,而且我们当时有一个死规定,就是说在中国出演过影视剧的日本演员,不可以出演主要角色。

  记:为什么?要给观众一个最直接、全新的形象?

  陆:坦率地说,在中国演过影视剧的日本演员基本上都学会了怎么伺候中国人,他们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七十年前日本军队的样子。我觉得那样的军队能够在中国以那样极端的方式烧杀淫掠,他的内心一定有特别粗犷、野蛮、强悍的东西,而且也可以说他那种自尊已经到了狂妄自大的地步。我不希望一些内心已经扭曲的人来演,要纯正的日本人,真实的日本人来演他们的角色。

  记:请日本演员,跟他们合作的过程困难吗?

  陆:现在回想起来,比我想象的要容易,因为我们确实以前设想了很多困难,我们甚至做了很多套预案,比如他演到一半突然不演了怎么办?但从整个合作角度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记:你沟通的工具是什么?

  陆:诚信。跟日本人合作,你说话算话很重要。我们把他们带到中国来之前有一个君子协定,也写在合同里了,他们如果感情上或者理智上觉得不认可的戏,他们可以不演。我觉得这个尊重是要有的。

  记:签这个条款对导演来讲风险不小,可能影响到你整个剧情或者拍摄的进度。

  陆:会影响进度,但我既然选择了他们,而且最终由他们来演,有些基础的教育工作就同时在进行,每天请他们看各种各样的资料,而且很多资料都是日本自己出版的。

  日本男主演

  难以接受的细节

  记:每个合作的日本演员,他们对每个细节、史实都是认可和接受的?

  陆:说实话,我觉得他们是有保留的,他们接受一部分事实,比如说他们接受南京大屠杀这个事件是存在的这个事实,但他们可能不接受数字,他们还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比如说他们会认为战后对日本的审判是胜利者审判,并不公正。但是我并不想找一群听话的日本人来演一部戏,这不是我的初衷。

  记:那个条款生效了。

  陆:对。

  记:演哪个细节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儿?

  陆:拍屠杀戏的时候,看着大批中国俘虏进入要被屠杀的圈子,日本兵水上问男主演角川说,角川,你要不要杀掉这些人,如果杀掉这些人的话,你心里会有难过的感觉吗?剧本提示——角川回答,反正他们里边也没有我的熟人,我没有感觉,如果我哥哥在里边我就会很心痛,我会救他的。这是给他的台词。角川不接受,就在那儿拧巴。他说,导演,我是演一个好的日本人,他们都是坏人,日本人里边应该有一个好人,就是我,我不应该说这种话。我问,那你应该说什么话?他说我应该说,我觉得他们很可怜,不应该杀他们,我真的觉得他们很可怜。这事儿掰扯了一下午,你能感觉到他内心抗拒说这句台词,他觉得他演的这个人物应该代表日本兵中间的善的那个人。

  记:彻彻底底的应该是一个好人。

  陆:对,他觉得日本兵中间是有好人的,但最后其实我强迫他按照我的台词演,我说你还是要试着用我的方式来演。这是唯一的一次。

  记:在完成片里有这个细节吗?

  陆:没有,因为他挺难接受的,那个戏他就是噘着嘴演的。

  记:从中国人的角度讲,你这段戏如果保留的话,大家也会有这样的疑问,日本人这种对话应该在想象中,为什么要表现在电影里?那样表现的话,他还有人的感觉,不是杀人机器,因为他还在思考。

  陆:恰恰这段对话是日本兵的日记里写的。屠杀前,几个日本兵凑在一起聊天,有个说,马上要杀掉这些人了,你会有感觉吗?其中一个回答说,我没什么感觉,我又不认识他们。我觉得这很本质——他们可以毫不动感情地去杀戮,这实际上是战争中人的行为里一种特别可怕的东西。其实对日本兵的角色,我想还原他们人的感觉,因为以前,就是刚才你说到的,我们塑造的日本兵有点妖魔化,这种塑造,第一会麻痹自己,我们会不知道当时侵略我们的那个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支部队,忽略对他们的认真研究。很多日本兵的日记证明,他们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是以人的状态在做一些让我们完全想象不到的非人的事情。他们白天去搜罗很多吃的,找上一些糖,晚上熬年糕汤,第二天就去执行屠杀的使命,然后丝毫不带心理负担地,晚上又开始找吃的,大家谈天说地,看妻子给他写的信,女朋友给他写的信。

  记:这一切究竟说明战争的本质是什么?还是说明人的本质是什么?

  陆:我觉得其实慢慢地所有这种研究都在指向一个东西,就是人在战争中的某种状态,这是特别需要我们警惕的。

  现在的中国真可爱

  现在的生活真美好

  记:这四年走下来,你觉得你获得的成长是什么?

  陆:这部电影确实让我变了很多,像是从一个少年变成成年人。现在出什么事儿我都不会着急了,因为每天都在出事,所以我都会低头往前走。我看待世界的方法也变了,每次从工作中间放下来,走到街上的时候,我会觉得,现在的中国真可爱,现在的生活真美好。

  记:没有以前急切了,但比以前更坚定了。

  陆:对,我觉得自己瓷实了。

  央视《新闻会客厅》供稿

  人物

  陆川,1971年2月生,江苏南通人,1993年毕业于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英国语言文学专业;1998年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硕士毕业。1998年至2001年中国电影集团电影导演,2001年至2005年华谊兄弟影视投资公司导演,2006年至今创办自己的影像公司——川制作。主要影视作品《寻枪》《可可西里》获巨大成功。2005年获第一届中国导演协会最佳年度青年导演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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