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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二十四城记》消失一面 荣耀一生(图)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4月22日15:10  新浪娱乐

  贾樟柯的处女作《小山回家》在香港独立短片赛获奖后,曾在1997年香港电影节放映。第二年他的长片《小武》,当年电影节订票小册这样写:“余力为的手摇镜追随着小武,是直录式的纪录片风格;小武是贾樟柯虚构的,他所浪迹的山西省城乡风貌却真实如铁。”难道又应验了尚雷诺·亚(Jean Renoir)那句“导演一生只拍一部影片”的名言?“虚构”、“真实”及“纪录片风格”,不多不少又是贾樟柯新片《二十四城记》的重点。

  《二十四城记》是贾樟柯2008年的最新作品,是今年电影节闭幕影片。“24城”,乃成都一项楼盘项目名称,原址是“420”飞机工厂,是国家机密。过去五十年,上万工人在这里工作和生活。贾氏拍《二》片,说的正是厂房被拆卸,改成名贵楼盘的故事。他用真假的工人访问片段、流行曲、电影、诗词典故写出了“24城”的前世今生。电影最后打出万夏的两句诗,颇唏嘘,但也带来思索:“仅你消逝的一面,已足以让我荣耀一生。”这里的“你”,是指“420”厂、片里受访的工人、成都或其他急遽变迁的中国都市、还是在说中国自身?或者,是贾樟柯对自己电影影响观众生命的深情寄语?还是对“电影”这种转眼即逝的艺术的华美之词?

  真作假时假亦真

  新浪娱乐:去年电影节看到一名法国导演拍的《小贾回家》,说你回山西老家,概念是怎样来的?

  答:那个我是很被动的,只是配合导演。他当时好像刚毕业,对中国独立电影很感兴趣。那年娄烨王小帅及我,好多导演的电影都在法国公演。这个导演来了北京。拍了一段时间,觉得只在北京没什么意思,正好我要回老家,于是有了那电影。但大概只有三四天的时间,很短。(问:用上你《小山回家》的名称,是他改的?)他改的,我什么都没参与,只是有需要时跟他聊聊。

  问:看了你的新作《二十四城记》,初看以为纯是纪录片,直至吕丽萍演的工人出场,接受访问。为什么把演员跟真实工人的访问放在一起?

  答:这趟用了四个演员,吕丽萍、陈冲赵涛陈建斌,观众一看便认出。我想观众知道电影由两个部分构成,一是真实工人的纪录,一是虚构的演员表演。过去我比较擅长跟非职业演员合作,这段落完全可找非职业演员去演,但我希望传达虚构的感觉。在拍的过程中,愈拍愈觉得,要了解那个时代、过去的记忆,想像非常重要,光有讲述,没有想像去把它击活,可能是不够的。

  问:但这样做怕不怕观众怀疑影片其他纪录部分的可靠性了?

  答:即使是一个纪录片,我们也应该怀疑。(问:对了,但我们看纪录片一般会假定资料都是真的。)对,因为纪录片还是贴近真实。但在讲述回忆的时候,讲述者好,导演好,难免不加工。像剪接时,你强调什么,回避什么,都是干预了。我不想做成好莱坞电影那样,看起来很连贯,是个完整的叙述空间,大家都相信荧幕的世界。我希望观众看的时候能反省媒体、记忆的可靠性。

  问:这样说,《二十四城记》算是你对电影形式的实验。你拍过剧情片,也拍过纪录片,现在算不算是个总结,说明剧情片不一定是假,纪录片也不一定是真的?

  答:对,我特别想模糊两者的界线。我们说工厂是一个体制,但印象中的剧情片及纪录片,也是体制。我希望电影能够自由,呈现两者各自的缺陷,提供新的可能性。这样做因为有实验性,肯定在观赏上有不习惯,当然里面也有地方可改善的。但我希望有勇气去尝试新的东西。在内地,一用上陈冲、吕丽萍,就觉得,是不是很商业化?拿明星来赚钱。但要是没有观众对她们的熟悉,怎知道这些是虚构的部分?这个戏对演员的挑战也是蛮大的,没有对手戏,每个人都是长达十多分钟的长镜头,又不是自己的故事,在演和不演之间的尺度,要拿得很准确。

  演与不演的挑战

  问:陈冲的角色也够特别,若这部戏是虚构与真实的对话,她在片中饰演一个跟陈冲像得相似的女工,还加入《小花》的片段,也有真假的趣味。

  答:陈冲在七十年代末开始演戏,戏里头那从上海到成都的女工,也在1978年开始工作,她们的青春、成长、背景都是一样的。后来我想到,为什么不让陈冲演一个像她的工人?当时电影是唯一的娱乐,工厂很多工人有外号,都来自电影的,比如当时有部南斯拉夫片叫《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厂里头一个男的长得有些像外国人,就被大家叫他瓦尔特。陈冲为什么不是小花呢?她的角色有很奇妙的虚构跟现实的关系。不过我也挺嘀咕的,要用她十八岁时候的电影片段。一个女演员愿不愿意对比她今天跟过去。(问:她有没有很大的意见?)没有,我给她写了一个email,她回道:“导演如果觉得这样有表现,我没有意见。她真是一个艺术家,很多演员应该向她学。”

  问:四个演员讲的工人辛酸故事,都是来自某些真人的经历吗?

  答:每人不一样,像吕丽萍,她背后有一个真的故事。五八年工厂从沈阳迁到成都时,一个小孩在三峡失散了,我去采访的时候,很多工人跟我提起这件事。陈冲的部分,是很多上海女人的故事。六十年代开始有上海的工人、航空学校毕业生分配到成都这家工厂。到现在他们仍有自己的俱乐部,每天一起玩、唱演。我第一次知道他们,是有次在他们的楼底下走过,听到有人在唱越剧,一听就知是很标准的上海话。我上去就看到很多阿姨,刚买完菜,围在一起唱《红楼梦》,就这样跟她们认识了。赵涛的部分,基本上是虚构的。但作为20多岁的年轻一代,角色很有代表性。其实也有赵涛的个人经验,她爸妈也是工人,不过在山西太原。(问:她在影片那句对白“一定可以,我是工人的女儿”,也是她本人的心声了。)

  填补两代的断裂

  问:《二十四城记》已在国内公映了。观众的反应怎样,跟你的预期有没有很大差别?

  答:很好,比我预期要好。我预期年轻人不会很感兴趣,因涉及过去的历史。但每个城市的年轻观众专场,没想到都爆满,而且发表了很多文章。(问:他们的讨论重点在哪方面?城市变迁?还是真与假的手法?)很多人讲他们过去的生活,在中国类似的大工厂太多了。有家媒体搞了六个城市的放映讨论,叫“我在工厂长大”,很热烈,都是工厂生活经验的交流。最让我开心的,是通过这电影,很多年轻人跟自己的父母建立联系,感情上的、理解上的。这些年有些断裂,特别在中国,国土这么大,大家都从各地涌向城市。离开故乡进入城市的过程,很多人会跟过去的生活告别。但通过这电影,很多年轻人了解父母,谈论自己的过去,从前在非常艰苦、偏远地方成长的经验。这也算一个意外的收获吧。

  问:在网上读到,有人质疑影片是不是楼盘广告,“24城”的发展商华润也有份投资。这方面在香港尤其有意思,搞地产的都最富有。你看外面西九龙那片土地(访问地点在“圆方”的W酒店高层,遥望就是西九龙填海区),政府说要建艺术区,香港的地产商都突然关心起艺术来了。

  答:国内也一样,地产是暴利嘛,也往往有很多社会矛盾。但拍这部电影,华润“24城”的地产项目是非常重要的内容部分,如果没有它,中国的快速发展就没有结局,“24城”是这块土地的结局。这里曾经有3万工人,10万家属,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多人五十年的记忆,马上就拆了,拆完之后马上又变成这么商业的楼盘。从一个国营保密的工厂,到一个楼盘的变迁,自身就代表这些年的城市变化,是我们现实一部分。不管是在北京、成都、上海,翻开报纸,看电视,全是楼盘广告。

  问:会不会觉得有点无奈?以前上万工人在那边工作,现在是很贵的楼房,工人未必负担得到?

  答:但像“24城”的话,很多工人倒买回那里的房子。国内的情况是,父母买不起,他们的孩子会替他们买。中国经历了这么多动荡,家庭的角色很重要,是平衡器。每个小孩刚到城市,买不起房子,父母会把一生的积蓄给他;反过来,很多成都年轻人会给父母买房子。这现状很有意思,我特别希望十年后能再拍第二集,讲那些住在楼房里的人,看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跟过去经验有什么不同。

  流行文化打破专制

  问:这些年来,流行文化(无论是电影跟音乐),在你影片一直有很重要的位置。《二十四城记》也用上了齐秦的《外面的世界》,山口百惠《血疑》(港译《赤的疑惑》),叶倩文在《喋血双雄》的歌曲。

  答:这些流行文化对内地的影响很重要,不只是我个人的。从八十年代开始,香港流行文化给我们带来很多生活的改变。过去是革命文艺,没有娱乐;文革结束后,国内不能一下子产生那么多娱乐,这时候,香港流行曲及电影很自然进来了。我从初中到高中一直看港产片,在八十年代它帮助打破了原来文化的专制及统一。(问:你几乎每部电影都有这方面的元素,在纪录片《无用》中也用上黄家驹《情人》。)我不是刻意用香港的元素,它就是我经验的一部分,属于我自己的,很顺手拿来。用叶倩文那首歌因为对《喋血双雄》太难忘,这歌跟电影有什么关连嘛,我也不知道,但剪片的时候想起了这歌,觉得有沧桑的感觉。

  问:有说这是你最后一部社会写实片。是吗?

  答:不会是最后一部,但这之后先拍两个历史故事。肯定会再拍这样的故事,不会告别,中国当代的变化还是很吸引我。只是过去十年一直拍同样的故事,没机会拍其他类型。尤其是历史片,我拍的欲望愈来愈强了。接着会先拍晚清的故事,大概1905年。(问:网上流传好几个你的新计划,如《刺青时代》…)那已经放弃了。(问:《双雄会》?)正在筹备中。(问:《踏雪寻梅》?)会先搁置,待有机会再拍。(问:贾氏真的走商业吗?还是会以什么角度拍历史电影?)会是类型电影。我很想拍晚清故事,是源自对当代的兴趣。事际上研究中国当代社会,会发现从晚清到现在,一直是现代化。晚清的中国人刚发现不够现代化,落后了,当时不是讲“百年不遇的大变局”嘛,从那时开始,中国一直处在“变”的位置。从这角度去看的话,对现实会有新的理解。(问:选角已定了吗?电影的名称是什么?)选角还未决定,名称有个暂时的,但不想透露,因可能更改。(问:也会是你跟余力为、赵涛、周强这个班底?)对,这些人会在,还会有很多香港的工作人员。

  问:《三峡好人》在威尼斯拿金狮奖后,你的电影更受国际瞩目,对集资是不是有更大帮助了?

  答:集资是从2000年《站台》开始就比较容易,因为《站台》很复杂,要拍十年的故事,规模较大。电影完成后,制片觉得我可以驾驭比较复杂的制作,所以从那时开始愈来愈好。当然到了2006年《三峡好人》有更大的进步,大家对这个导演更有信心了。

  问:你拍电影的时候有什么预期对象吗?

  答:那倒没有。以前一般觉得我的电影受众群是大学生、知识分子,这可能是实际情况,但其实很难讲什么人喜欢你的电影。在内地会发现,的士司机、厨师看过我的电影。他们有那个情怀,也会喜欢那样的电影,所以我拍的时候没有设定。(问:记得去年的《小贾回家》有段张献民的访问,他说贾樟柯拍小偷的故事,但小偷不会看你的电影,看了也可能不再当小偷了。)若真去分析观众的话,来自知识阶层的也许较多,但他们不能变成我拍电影一个目标人群。电影本身是开放的,希望有同样情怀的人可以分享到。

  问:非常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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