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兆辉(资料图)



庄文强(资料图)

　　麦兆辉和庄文强的故事要追溯到1999年，当时长期担任副导演工作并且已经近乎失业的麦兆辉，找到同样事业不见大起色的庄文强，联手写了一个叫《无间道》的剧本，当时学戏剧出身的麦兆辉对庄文强说，“这次要再不行，我就改行！”结果在经历一番波折之后，刘伟强慧眼识珠，这对才子组合也成为香港乃至整个华语影坛最为知名的最佳拍档。

　　在采访的过程中，你或多或少会了解到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会形成如此完美的创作搭档——两人一个内敛含蓄，一个豪放开朗；一个文艺敏感，一个精准务实。对同一个问题的回答，彼此总是能做到贴切的补充和延续。

　　《窃听风云》是他们离开刘伟强之后的第二部作品，较之上一部《大搜查》，这部无论在投资规模还是故事质量上都更见提升。值得一提的是，十年前他们遇到了刘伟强，而这一次他们遇到了尔冬升。祝这对最佳拍档好运！

　　摄影/X-girl 编辑/少言

　　关于故事

　　香港电影很少有这种窃听题材，你们最初是怎么想到的？

　　庄文强：最早要联系到科波拉有一部在戛纳拿到最佳导演奖的作品，叫《对话》，是70年代的片子，几年前我看到的，很喜欢，但那时我还没有想到去做这种题材。后来有一天我和麦兆辉在一家咖啡厅，那时我们遭到事业的挫败，听到邻桌的人在讲股票，就有点气愤，为什么做电影不能赚钱，不能为社会做贡献？而是要做银行家才能。就是那时想出来的这个故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庄文强：2007年，我记得很清楚，是十月份的一天，恒生指数是32000点，历史新高，那时香港的气氛就是你不买股票你就不是人(笑)。

　　拍之前有没有看过一些和窃听相关的影视作品？

　　麦兆辉：有，看过很多，但不是因为这个戏才去看。

　　我们事前猜想这个片子是不是跟这几年香港发生的一些大型的金融案件有关系……

　　庄文强：部分有关。因为香港是金融中心，金融界集中了很多法律界的金融界的，甚至是数学家的顶级专家，都是天下最聪明的脑袋。但金融的法律并不能控制这些聪明的脑袋，这些金融家都在钻那个灰色的地带，这其中就出现很多成功的“财技”，就是教你怎样拿两块钱去买三百块钱的东西。对我来讲，两块钱最多能买到五块钱的东西，要是买到三百块的东西，这就不仅仅是“财技”，是骗局。但他们钻法律的空子，就变成合法性。这是很有趣的事情，因为九十年代都是普通人直接打劫银行，现在是银行打劫人。以前一票打劫案，最多是一个亿吧，现在银行打劫市民呢？一打就是二十亿(笑)！打劫银行你要终身监禁，但那些银行家都拿很多的薪水的分红。所以我们指的不是哪个特定的金融案件，而是一个特定的群体。

　　麦兆辉：因为这个故事其实是在两年前已经写完了，如果那个时候来拍的话，现在来看就会是个预言式的东西。

　　可不可以这样理解，这片子有一些对香港金融法制方面的批判？

　　庄文强：没有那么深入，因为这是电影，不是纪录片。在写第一稿剧本的时候我做了一些调查，我写了一些纪实性的东西，可是看了之后大家都不明白，演员都不明白，所以就得让大家明白。让大家明白了之后又得考虑这不是电视剧，是电影，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只能把一两个想法做出来。所以我们在技术不是很复杂，主要是在心理上。

　　香港刑事犯罪调查科真实的窃听装备你们有做过一些调查吗？

　　庄文强：有啊。太可怕了！我现在拍的你还有可能躲得掉，但他们那你根本没可能躲得掉！我们的那个东西放到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一个地方，是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的，我够胆讲这个(笑)。但我们那个只有几个角度，可他们那个只要一个，360度全都看得见。还有那个窃听仪器，那么小，还不用充电，很神奇，放在那整个屋子里所有的声音都听得到。而且在网上都可以买得到，我们拍的时候常常买这些东西回家玩，比方放在古天乐的口袋里(笑)，太方便了。又便宜，他们报价后我们说尽管买，太便宜了！做假的比买真的还要贵。

　　电影里很多激烈的动作戏吗？

　　庄文强：有，但不是重点。我们向来不做大家都在做的东西，大家都拿枪啊，千军万马啊，我们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张力很好看。这个片子很奇怪，以前的香港片都是剪得很快的才好看，但这个片子剪得越慢越好看(笑)。

　　关于演员

　　片子里的三个角色是为哪三个演员量身定做的吗？

　　庄文强：这三个人是从我的人性里分裂出来的(笑)，刘青云的那种落魄，其实常常发生在我身上；古天乐的家庭负担已经发生在我身上(笑)；吴彦祖的野心，其实我也常常想去做，但都没有勇气去做。我之所以一直做电影做下去，就是因为电影能对我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有所表达，可能我会有偏见，但我的偏见能够有一些故事出来。我个人有一些缺点，通常在生活里我不会告诉大家，但放到电影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缺点的时候蛮舒服的(笑)。其实我们以前的电影都是这种情况下创作出来的。比如《伤城》，梁朝伟跟徐静蕾的戏，那时候我刚结婚，我从来没结过婚，没有经验，跟老婆相处很不好，才想出梁朝伟的那个故事出来(笑)。

　　那你是一个悲观的人吗？从电影里的角色来看，似乎是这样。

　　庄文强：如果你几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说我是一个很悲观的普通人，但现在我会说我是一个有点悲观主义的普通人(笑)。

　　这三个角色是他们三个挑的，还是你们分配给他们的？

　　麦兆辉：我们分给他们的。现在这三个演员我觉得已经是香港演员中最好的了。开始的时候，我和庄文强，尔冬升还有方平，我们四个人坐下来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后来我把这三个人的名字拿出来，大家都说很好，其实我也就是一说，因为他们三个人加起来的价钱是很贵的(笑)，但尔冬升就说我想想看，所以尔冬升这次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庄文强：他们三个都是非常专业的演员，他们从来都很听导演的意见，只会有疑问，我要怎样做到你的要求，而永远不会去问导演你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这是两种很大的不同，通常要是问你为什么有这样的要求，就意味着对你有点不满(笑)，但他们三个都不是。

　　和古天乐吴彦祖相比，刘青云在内地影迷的心里似乎更神秘一点，他在现场是一个怎样的人？

　　麦兆辉：他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真的很好，他比较沉默，他的沉默不是因为他不想跟你们谈，他就是希望不去打扰其他人工作，如果你跟他讲话的时候他还是会跟你讲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是属于一个在现场愿意提出新的想法的人，还是那种比较遵守导演安排的人？

　　麦兆辉：这个是一个很好的问题。他是一个想很多的人，因为我也是学戏剧的，我自己写一个角色，拍一个角色的时候，很多东西的合理性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但刘青云他想的比我还要多很多。有的时候导演面对这种演员，会觉得很麻烦，会找一个方法让他不要麻烦你(笑)，所以是这样，因为你很忙嘛，他都不好意思去麻烦你的。但有时候他已经确定哪场戏有问题，就过来自己找我问，说导演今天这个脚本是跟以前一样的吗？我说一样的，他说这一句有问题，然后我问他什么问题，他就会讲给我听，有的时候我觉得他说的对的话，那么我就来改。但是你知道导演有的时候讲话不是这个样子，我知道不对，可我知道我拍出来会很有效果。如果跟刘青云这样讲，那他就会说：好，我跟你导演的想法一样，我把我自己的想法改掉，他会了解你的想法，你的困难，所以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

　　这点是不是和梁朝伟有点像。

　　麦兆辉：是，但梁朝伟会早一个晚上打电话给我，刘青云是在现场找我(笑)。他们两个都知道该怎样去解决，因为我当副导演的时候，有的演员真的很厉害，到现场，其实他自己都不了解剧本，就会说现在有很大问题啊，所有的工作人员停下来，很大牌。他们俩都不会这样。

　　这个片子有没有想过找刘德华和梁朝伟去演？

　　麦兆辉：其实开始的时候有。但当时那个版本没有通过就没再考虑。其实都是一个很悲伤的结局，因为他们都真的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最后都得到自己的报应。

　　问个题外话，你们和陈冠希都有合作过，据说他要复出了，你们对他怎么看。

　　麦兆辉：他真的要复出？我觉得可能性很低，如果你跟我说我喜不喜欢他，我觉得他是一个蛮不错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漂亮，当男主角有很大的卖点。但是我们面对的问题就是，如果你找他，这部戏在大陆上不了，在香港上不了，你怎样拍出来？如果有一天有一个老板说，我一定要用陈冠希拍，拍完以后……，然后他复出没有问题了，

　　当年在《无间道2》里，他给人带来很大希望。

　　麦兆辉：我们都觉得很可惜。

　　《无间道》三部曲你们最喜欢哪部？

　　麦兆辉：我们都喜欢第二部，因为讲了那么大的故事，从人物上来说每个人也都很完整。

　　关于幕后

　　你们两个在现场的合作是怎样分配的？

　　庄文强：我比较注重创作，他比较负责具体实施的东西，从讲话你也看得出来吧，我比较花哨一点(笑)，他比较务实一点。我是比较虚的一个人，脑子运转得多，比方现在在采访，我就会想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笑)。

　　这部片子在拍摄的时候哪部分资金消耗得比较大？

　　麦兆辉：我们也不清楚，因为尔冬升做监制以后，我们就专心拍电影，没有去考虑过资金的问题，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笑)。但我听过他说大部分的资金都来自内地。

　　尔冬升对这部电影的帮助在什么地方？

　　庄文强：就是资金啊。因为这个剧本每一个人看都觉得很好看，但却没有人肯付钱去拍，跟《无间道》是一模一样的，上一次我们遇到的是刘伟强，这次就是尔冬升。上次是刘伟强找演员，这是尔冬升找演员，你看那些演员都是他的班底。

　　麦兆辉：因为两年前我们写完以后，就是这个题材，审查的问题，没通过，所以我们没有拍，但是尔冬升听到这个故事之后，他说我们的想法可以改变一下，你可不可以把这个警察改变成一个反贪部的角色。他这样一讲之后，突然我觉得这样还是可以的，并不影响整个的故事，他们还是犯了这样一个罪行，我就把这个脚本改了一点点。还有就是通过尔冬升他们一些人的关系，他们再把这个剧本拿去就通过了。

　　你这个审查是指内地方面的吗？

　　麦兆辉：对，是内地审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市场就是在内地。主要是人的关系，是讲警察的嘛，通常情况来说，警察是不可以这样的。

　　那这个故事有没有涉及到内地一些事件呢？

　　麦兆辉：没有，完全没有。

　　《新宿事件》看过没有，你们对这部片子感觉怎么样？

　　麦兆辉：我看了，很喜欢，我喜欢的原因是我觉得一个导演应该这样，他想讲一个故事想去讲，他也知道这个故事讲完有些人会不开心，但是他还是要去讲，这是导演的一个职责。

　　现在没有了刘伟强，你们两个合作和以前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麦兆辉：没有太大的不同，就是能多谈一点，还有就是可以慢慢的导。因为以前有刘伟强的时候，我们写完故事之后，找演员，然后去看景到拍摄，我根本不用去想现有情况是什么样子的，主要就是想演员在这个戏里是什么样子。其实速度是很快的，但是现在没有他，反而我自己慢慢来想，我先想演员然后是别的，我自己觉得对我来说是提高，因为以前可能再怎样去拍的话，我自己慢慢变得很懒惰，拍完这部戏就可以了，但现在你拍完戏，然后摄影师就会问题，导演你希望是怎么样子的，你一定要在开始的时候和他讲清楚，所以对我来讲是难了一点。

　　我们看到这个片子在柏林电影节发布过一个海报，很血腥。

　　庄文强：是我想的(笑)。因为那时还没拍完，然后有人告诉我们过去几年在柏林卖片的经验，说这个题材在意识上要有这个戏的感觉，但在外型上最好要有一些可怕的东西。我想到我们这个片子的英文名叫Overheard，就是“无意中听到”，无意中听到的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就是被老鼠夹夹到。其实那个老鼠夹在戏里是可以出现的。因为在外国发的，所以血腥一点没有问题。

　　那就回到这个问题上，你们现在创作会不会受到内地审查制度上的一些约束？

　　庄文强：也不是现在，其实从我进这个行业一开始就有这个问题，一直存在。这是肯定的，说没有就是骗人(笑)。

　　麦兆辉：但我觉得对我们的影响不是很大，因为我们都有一个想法，就是剧本有它自己的命运，如果你一开始想我要拍一个很大很贵的戏，其实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以对我们来讲这个问题不是很大。不过我还是希望今后会好一点(笑)。 来源：《电影世界》 片方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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