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瑞文（左）愿该片能给观众奇妙的希望。　　马强 摄

　　从香港大角咀到武汉，坐飞机只要两个多小时，坐火车只要十几个小时，而麦兜却“走”了足足六年。

　　在这六年里，麦兜的爸爸妈妈——— 谢立文和麦家碧到底在折腾什么？《麦兜响当当》和许多合拍片不同，这六年的折腾不在于找投资难或者审查受阻(审查意见只是说要模糊“武当山”这个地名)，而是在于三番四次到内地采风、搅尽脑汁做水墨动画、寻找会说普通话“麦兜”……和那些动辄三五个月就能做出来一部动画片的人相比，谢立文他们实在傻气得很！

　　《麦兜响当当》没有震撼人心的大场景，没有唬人的特技，也没有悬念丛生的情节。但是，这一切放进这部电影里，看起来就是那么让人心有戚戚，让人有笑也有泪。我想原因就在于，这部看似简单的电影，支撑它的内核却是繁琐而缜密的。该片其中一位参与人员说：“银幕上的清凉温馨，是背后多少苦与汗完成的。”

　　麦兜带着许多大小观众的期待，明天就要穿上道袍在大银幕跟大家见面了。广东地区的观众在大部分影院都可以看到由黄秋生、吴君如、詹瑞文配音的粤语版本。

　　Step1 找落脚点

　　耗时：三年

　　从香港飞重庆游三峡上武当，走了三遍

　　最初决定让麦兜北上学功夫，是导演谢立文的主意。至于具体的地点选择，他曾经想过很多地方，黄山、泰山……内地那么多座名山，谢立文都没有去过，究竟让麦兜去哪好？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三峡大坝，觉得非常壮观，心头一动，“一定要让这个场景出现在电影里”。

　　一日他摊开中国地图来研究，发现三峡就在武汉旁边，而武汉附近就有武当山。他还发现，如果单纯从地图上的线路看，武当山向南直走不转弯就可以来到香港，他觉得“好可爱！”。在这部《麦兜响当当》中，谢立文想把这几年研究道家思想的心得也放进电影里，“麦兜很慢、很善良，它的很多想法和价值观都和老子、庄子的思想相吻合，而这里刚好又是道家的道场”。麦家碧受谢立文的影响，这几年也非常关注道家思想，曾经追看无线电视台一个专门讲道家的节目，其中那些“讲自然，讲如何保持自己”的观点让她受益匪浅，所以她想在麦兜身上探讨这个问题———可能表面是输了，但其实输赢不是这样论的。“这不是个深奥道理，中国人都很容易明白的。”加上这层考虑，他们决定：麦兜学艺就选武当山吧！

　　之前两部麦兜动画，由于故事背景在香港，所以在踩点和选景方面都是轻车熟路。而这一次，为了更真实地呈现当地风光，剧组进行了三次采风。早在2003年，导演赵良骏刚做完《春田花花同学会》就即刻奔赴三峡、武当山，沿路拍摄各处风光，这些照片最后变成电影《麦兜响当当》里的场景参考图。2006年，谢立文派出自己公司的人又走了一趟，根据内地工作人员列出来的线路，从香港飞重庆、下宜昌、游三峡、上武当……第三次，做背景的工作人员沿着这个路线又走了一次。三次下来，放在谢立文面前的照片足足有几千张。光是从这些照片里挑出最终要用的，就花了几个月的时间。

　　麦兜旁白

　　我啲新同学都笑我懒，我妈妈都话：“你仲懒过你个屎忽。”但系我爸爸谢立文一啲都唔懒。佢为咗帮我揾个学功夫嘅地方，6年前就开始睇地图，仲叫人去咗一个好远嘅地方帮我探路添。

　　武当山向南直走不转弯就可以来到香港，谢立文觉得好可爱。

　　Step2 梳妆打扮

　　耗时：三年

　　麦仲肥骑水上单车，骑了几十秒做足一整年

　　《麦兜故事》和《麦兜与菠萝油王子》的投资都是几百万，而这部电影光是谢立文自己投进去的制作费就有1500万元。投入的资金多了，动画制作也增加了不少含金量。谢立文除了有自己的团队，还找来一些内地的公司合作，他想试试“香港和内地加在一起最好的情况可以做到什么”。

　　在《麦兜响当当》里，内地观众不仅会看到熟悉的风土人情，还会看到历史场景的“复活”。其中最神奇的要数《清明上河图》。这幅图在电影里的出现仅仅持续了两分钟，但它的制作却用了一年的时间。《清明上河图》人物多，场景多，谢立文的野心是将它以3D的形式再现，并把麦仲肥的形象加进去。当工作人员终于将3D效果做出来以后，他却发现，还是2D才更适合电影的风格。于是，工作人员先用3D系统把每个形象都建模，然后再放到2D的画面里。一来一去，这个场景就做了一年多。

　　而这段动画，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电影开头，麦仲肥骑水上单车的那段水墨画。这段水墨画在电影里只有一分多钟，制作耗时却比《清明上河图》还长。谢立文想做出类似张大千国画风格的水墨画效果，但目前并没有现成的软件可以做水墨画，只好用几个现成的软件结合起来。他不记得找了多少个人，换了多少种方法，才勉强做成了现在这样。“我们一开始很天真，不知道原来做起来这么难”。谢立文本来还想让麦仲肥跟随郑和的船队下西洋环游世界的，这样的水墨画至少还要做四段。但他发现，理想是美好的，道路是没有的！第一段水墨画完成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哀求他：“不要再做了！”尽管谢立文放弃了很多想法，但整个动画的制作过程还是从一年变成了两年，再变成了三年，这其中也有跟内地的公司合作，拖延工期不容易“追”的问题。

　　谢立文苦笑说，他和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试片时，心情都很沮丧。“我们都在想，花一年、两年来做这短短的一分钟、两分钟，是不是值得。《十月围城》花一年时间搭一个景拍一部戏，我们搭一个景却只拍两分钟。这个过程回忆起来，太辛苦了。所以我们觉得自己有点傻，如果把时间精力放在其它地方是不是更好呢？”对于这个问题，谢立文想了又想，答案是：“聪明的做法是做得和以前差不多，如果只是在香港发生，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但我没有耐性重复。”至于做得这么辛苦是否为了内地观众，他又是一笑：“做得和以前差不多已经可以满足观众了，其实我是为了满足自己。”

　　麦兜旁白

　　学功夫难过抢包山。师父叫我要“沉腰”，但系我边有“腰”呢？我爸爸冧咗好多办法，令我唔打得都睇得。佢仲令到我阿爷嘅阿爷嘅阿爷——— 麦仲肥识得踩水上单车，四周围好似一幅水墨画咁。

　　没有现成的软件可以做水墨画，只好把几个软件合起来。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哀求谢立文：“不要再做了！”

　　Step3 讲普通话

　　耗时：两年

　　全港遍寻“国语麦兜”，教小孩配音大家喊救命

　　《麦兜响当当》的粤语剧本被翻译成国语版也不失韵味。国语版剧本，谢立文说前后做了三个版本。2006年，3位懂粤语又懂普通话的朋友帮忙做出第一个版本，再让北京的人修正，最后经配音演员再创作才是最终版本。一些台词既保留了港味，又贴近内地观众。比如麦太说“武汉容得下鸭脖子，容得下热干面，我就不信容不下我的块块鸡！”谢立文透露，麦太的那句台词他上网找资料时，发现原来武汉有这些著名小吃。7月中旬去武汉宣传时，他还特意把两样东西都找来尝了尝。

　　有了精彩的国语剧本，还得有传神的普通话声音演出。找黄渤和宋丹丹配国语版的“说书人”及“麦太”要合档期，还要摸索出用山东话制造“笑果”，不轻松。但相比起来，让一群三四岁的小孩来逐句配音，这才折腾。

　　港版麦兜的嗓音早已深入人心，国语版麦兜不会说一口京片子吧？放心，国语版麦兜的配音演员也是超级可爱的“死仔声”。为了找这把“死仔声”，剧组花了两年时间，在香港幼儿园逐间逐间地找，要“低沉的、沙沙的、没自信”，大海捞针般地“捞”出现在这位四岁的小男生———普通话说得不错，却没有浓重的北方口音和粤语版麦兜的配音神似。

　　不像许多动画片会找年龄稍大的孩子来扮小朋友，谢立文找来的全是三四岁的小孩。麦兜同学的配音演员，多数都是从深圳找来的，最小的只有两岁！光是训练小朋友，就累得工作人员直喊救命。谢立文反而很得意地说，配片头那句“老师，我找到麦仲肥了”是个两岁的小孩，之前配这句话的演员4岁，声音已经有点老成。谢立文有点失望，此时一个陪姐姐来配音的小孩午睡醒来喊“姐姐”，不由分说把他抱到录音室，让他一字一句地“鹦鹉学舌”，最后由剪辑师一点点剪出了这句话。这个孩子两个月前才学会说话。

　　小朋友每次录音最多录一个小时，每录15分钟，就得歇半个小时，有时候录了一会儿觉得很累就走了。而且他们太小，很多台词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要由录音导演一句句地教着念，前后要配很多次，光是麦兜，配音时间就超过了一个月。而一般动画片的配音都是一两天就做完了的。

　　麦兜旁白

　　武当山上面冇电视机冇鱼旦粉冇碗仔翅，我唯有带埋箱即食面，静静鸡去师父个炼丹炉度煮。山上嘅屎坑，同香港嘅马桶都好唔同。最惨就系，我要讲国语！不过我系唔会放弃嘅！

　　国语版麦兜也是超级可爱的“死仔声”。

　　配开头那句话的小孩只有两岁。

　　广州发布会现场

　　詹瑞文：麦兜是香港精神的代表

　　本报讯 (记者 方夷敏 实习生 简芳)昨日，《麦兜响当当》粤语版里的“说书人”詹瑞文和主题曲的演唱乐队Pancakes，在大型麦兜公仔的陪同下亮相广州。继麦兜北上之后，詹瑞文表示自己也有北上的计划，打算尝试内地舞台剧中即兴表演的方式。

　　在粤语版里，詹瑞文配音的“说书人”原本工程并不大，谢立文却把这位“万世歌王”折腾惨了。一开始谢立文就问詹瑞文“愿不愿意接受挑战”，詹一答应，谢的要求就接二连三地来了：“不如你扮你老师(注：钟景辉)说话啦”、“不如你用搞笑的方式扮你老师说话啦”、“不如你深情地扮你老师说话啦”……詹瑞文试了一遍又一遍。录完后，詹瑞文很讲义气地说：“如果你觉得不够好，可以再找我补录”。谢立文果然没客气，又找到他，配了两次才满意。

　　说到麦兜最打动自己的地方，詹瑞文说，是因为它“够傻”，因为见到它，就仿佛见到谢立文的傻气和才气。他说香港人对于麦兜的压力都感同身受的，“但麦兜和麦太永远不泄气、不放弃，压力再大都能轻松笑对，这是香港精神的代表。”詹瑞文说，他最喜欢的台词是“奇妙的东西已经出现了”，这是他和谢立文对生活的感觉。他希望他们做的是奇妙的东西，让观众看了对生活产生奇妙的希望。

　　专题采写：本报记者 方夷敏 实习生 简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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