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麦家的《暗算》获得中国内地长篇小说最高奖茅盾文学奖,随后麦家创作了《风声》,先发表在《人民文学》,后又被华谊拍成电影《风声》。电影昨天正式上映,人们被信仰的力量感动着,散场后观众不约而同地想,“原著应该会更精彩。”《风声》让麦家的地位又提了一档。谈起为何要创作《风声》,以及小说与电影的风格有何不同,在本报记者的电话采访中,麦家娓娓道来。
【谈写作】慢性子,出精品
麦家不是写作快手,《解密》他断断续续写了七年,一天五六个小时也就写五六百字,也许正是这样的“慢性子”才能造就精品。
记者:为何华谊要买你这个小说?
麦家:当时《人民文学》首次全篇刊载了我的长篇小说,有40多家公司想来和我洽谈电视剧和电影。华谊兄弟是后来才找到我的,刚开始是王忠军给我打的电话,他谈了他的一些看法,把我给说动了,然后我就开始和华谊兄弟接触。最早接触的是国富和王忠磊,他们对电影的理解和走向我非常赞赏,所以我就打算和这边合作。
记者:《风声》中的人物是确有其人还是凭空想象?
麦家:背景是真实的,在中国上世纪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特工遍布,特工的生活空间和工作任务就特别多,中国最多谍战的年代是1939-1943年,还有一个就是上世纪20年代。那个时候的暗杀活动、破坏活动特别多,至于人物全是虚构的,但很有代表性。
记者:大部分人是先看电影,里面各种刑罚触目惊心,写的时候怎么考虑的?
麦家:我觉得能够支撑他们这些行动,置生死于不顾的,就是他们的信念。因为他们有捍卫国家、打败日本人的信念,作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才能产生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毅力。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展示个人信念的作品。信念是让人产生无穷无尽力量的源泉。
【谈创作】要成名,先寂寞
没出名前,麦家也是到处被退稿,郁闷;出名后,排着队等着要稿,怕得罪人,也郁闷。总之要成名得先耐得住寂寞。
记者:小说《风声》是谍战题材,在你众多作品中占什么地位?
麦家:一次坐飞机时看到杂志说我是破译小说之父,我感觉挺好笑的。以前我小说中破译的密码都是真正的密码,而在《风声》中这个“密码”变成了一个事件,有人更说我把“杀人游戏”写进书里,无论怎样说我唯一的目的是让作品易懂,相比《风声》,《解密》和《暗算》专业性都太强了。
记者:《风声》电影跟小说相比有很大的改动,为此不少人想去读原著。
麦家:这是好事啊,电影浓缩了我的小说,书里有很多线索,电影只表现五分之一的情节,不过华谊已经准备拍摄电视剧版的《风声》。
记者:像红色主旋律的小说很多,为什么你的作品总能被开发出商业价值?
麦家:是华谊有商业眼光,小说可以被拍成很多风格,但文艺片就不被市场认可,电影《风声》出来后,主管部门高兴,影评人高兴,观众也高兴。如果说我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会传情。讲故事容易,传达情怀难。
【谈人生】有信仰,要担当
麦家骨子里很骄傲,“一个高级的小说家,从来对真实生活的故事不感兴趣”,所以你听到麦家从来不看电视剧时也别太意外。
记者:你会为自己的作品动容吗?很多人看《风声》哭了。
麦家:很多年我没哭过了,媒体流传我看《风声》泣不成声,简直胡闹。我只是一场戏流了泪,用针扎张涵予的那场,我突然觉得人生在世,何尝不就是这样一个受刑、挨罚的过程?生活中没有老虎凳,没有试痛针,但由于我们内心孤独、脆弱、敏感,一句辱骂,一次失恋,一次离别,一次散财……都可能变成恐怖的老虎凳、试痛针,叫我们无尽地承受,痛不欲生。
记者: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麦家:我期盼大爱无疆,或是空洞无物,我不得不承认,在关于“爱”的征途上,我成了自己的异己者、叛徒、牺牲品;我像个小丑,双脚离地,却并没有随风而去,飞翔起来。人生多险,生命多难,我们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坚韧、有力,坦然、平安、宁静地度过一生,也许惟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交出去”,交给一个“信仰”——它可以是一个具体的人或组织,与你同呼吸,心连心,让你变得坚强,变得宽广,敢于去承担,去挑战,去赢得。如果你幸运,这个人就在你身边,他(她)的名字就叫“你的爱人”。
本报记者
顾耘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