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喜》：终于在电影里看到真正的广州
专题撰文：本报记者郑照魁
●《秋喜》经典台词
我顶你条粉肠啊！
———夏惠民在愤怒时用粤语说的口头禅。
“你还养鸽子啊？是吃的么？”
“是啊，要不咱们今天烧了它？”
“好。”
“尝尝这鸽子。”
“噢，抱歉，我不吃飞禽，忘记告诉你了。”
———夏惠民造访晏海清家，关注到晏海清养的信鸽。
“你眼神里有了内容，我喜欢。”
———夏惠民在命令晏海清朝幕布背后的秋喜开枪后说。
“纯洁是不会死的，它只会离你而去。”
———晏海清在和夏惠民“决斗”时说。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广东风情，广东观众尤其是广州观众，总算可以看到一部地道的广味电影了。昨日，以1949年10月14日广州解放前夕为背景的谍战电影《秋喜》在广州和北京同时举办了媒体看片会。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部近年来难得一见的精彩谍战电影，但观众们对这部电影的反应明显呈现出了南北差异，而在男性观众和女性观众之间，对于影片中“最精彩的桥段”的理解也有着很大差异。
《秋喜》哪些细节和台词让人印象深刻，哪些岭南风情让人会心一笑，哪些表演炉火纯青，又有哪些地方存在瑕疵？记者专访导演孙周和主演孙淳，为你解析将于10月14日上映的《秋喜》。
●火线影评
勾起你内心回忆的影像
进了电影院，你去看什么？很多人会笼统地回答：看电影呗。但看电影，你又看什么？看明星？看剧情？看那些熟悉的感觉？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
但是，对于只卖明星的电影，现在我们可以嗤之以鼻了。因为一部电影最关键的是它的故事，《无极》明星够多吧？结果却是人人叫骂。《建国大业》明星更多，但我们除了在里面数人头，真正让你探讨下它的故事，其实还是乏善可陈。
看剧情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看了《石头》你会乐开花，看了《集结号》你会很无奈，看了《风声》你会猜谜底。但看完之后，也就过了，追求的无非就是一时的痛快。
看感觉其实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很多时候，你会为自己童年时的一些记忆现在已经消逝懊恼不已，很多时候，你也会为很多当年的场景现在已经消失无比唏嘘。往者不可追，但可以从影像中还原。所以，这种能够勾起你内心深处那些回忆的影像，其实非常温暖。
《秋喜》就是这样一部温暖的电影。虽然是谍战片，但你不会记住其中的惊险；虽然有很多血腥的拷打镜头，但你应该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震撼，虽然有所谓的裸戏爱情戏，有所谓的假结婚、真包养、暗恋等桥段，但你也不会因此而念叨不休。只是，作为一个老广，看完这部电影，你肯定会如数家珍地介绍：电影里有海珠桥，当年被炸了；电影里有莲香楼，现在已经不是那种门脸了；电影里有爱群大厦，现在周围已经起了太多高楼，电影里有疍家妹，现在已经没人那样打扮了……
那个时代，你的记忆很纯洁，而这部电影最经典的台词，恰好也是“纯洁”。
看斗智
比《潜伏》“演技拙劣”
作为有着光荣“谍战”传统的广州，在《羊城暗哨》、《黑三角》等早期谍战题材之后，如今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风格的谍战大片。
这种新型的“南派谍战大片”除了以广州为背景，最大的特色就是描写极为细腻。导演孙周解释，当初在设想这部电影的风格时，就想到这里除了要有诸多的广东元素，跟其他谍战戏也一定要有本质上的差别。“我就在想，《潜伏》算是一个很成功的谍战作品，里面余则成最大的特点，就是很能在敌人面前装镇定，说白了就是他会在生活中演戏。但是，当年那么多地下工作者，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很会演戏吧，总有人演得不那么完美。所以郭晓冬在《秋喜》里的角色，我特意按照现在呈现出来的样子，让他在敌人面前‘演’得并不那么巧妙，斗智的过程中时刻会暴露身份，这样才能更加刺激。”而从观众的反应来看，不少人对于晏海清这个角色屡屡在关键时刻流露真情表示担忧，实际上也恰巧就是孙周所希望达到的效果。
看斗狠
刑具不多但冲击力强
影片在开场不久时就出现了血腥场面：夏惠民在拷打未遂之后，随意地一枪就把绑在柱子上的地下党给杀掉，他的前胸被血溅满，但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回来工作。而随后两个潜伏在电厂和水厂的地下党被抓之后，随着夏惠民剪指甲的镜头，地下党的手指头被用凿子一样的工具一个一个地斩落。
除此之外，更为残忍的是夏惠民“命令”晏海清试枪，在电影院的大银幕上画了两个靶子，而晏海清瞄准靶子开枪之后，杀死的却是幕布后绑在柱子上的秋喜。
看爱情
爱情戏大胆出位
全片男人的斗法可能会让人觉得乏味，片中秦海璐和江一燕两位女星的加盟，让血腥和谍战增添了几分温情，也让两位男主角各自拥有了一段生死的爱情。
着墨最多的是江一燕饰演的疍家女秋喜与共产党员郭晓冬的爱情，俩人慢慢产生情愫，秋喜还多次主动表达自己的爱意，但是晏海清迫于卧底的身份只能拒绝，秋喜在被拒绝之后甚至全裸在雨中。而在最后，晏海清误杀秋喜，只能抱着她的尸体痛哭。这种精神恋爱虽然在以往的各类电影中极为常见，但谍战类电影里能出现这样的爱情，还是有点新意。
除了共产党员的清纯恋爱，夏惠民和惠红莲之间的包养关系也是一个新特点。以往在描述国民党官员腐败时，经常会有他们三妻四妾的镜头，但却极少有关于这些人之间具体关系的描述。而在《秋喜》之中，惠红莲的戏分虽少，但却极为精炼地刻画出一个戏子的心态。而她那种“为戏而生”的精神，甚至有一点《梅兰芳》的影子，这一点也颇为出人意料。
看岭南风情
莲香楼虾饺和中大怀士堂
与目前正在上映的谍战大片《风声》相比，《秋喜》同样有中共地下党和国民党之间的斗智、斗勇。而不同的是，《秋喜》还有一处最大的特色引人入胜：就是影片中无处不在的浓厚的岭南风情。
艇仔粥、鱼头汤、莲香楼的虾饺和南瓜糕、顺记冰室的芒果雪糕，都让很多观众感到很亲切，而中大怀士堂、太古仓码头、天字码头、爱群大厦等景观，也让不少观众产生感慨。
◎秦海璐饰演的粤剧名伶惠红莲只有十几场戏，但居然服装有十七八套，有四五套甚至都没穿过。
◎那场离别戏，秋喜狠狠咬了晏海清的胳膊，但咬过一次胳膊上有了牙印就不能拍了，后来这场戏拍了20多条，现场几乎每一个男性工作人员的胳膊都被她咬了一遍。
◎《秋喜》是第一次有电影获准封路拍摄海珠桥及爱群大厦路段。
●《秋喜》岭南风情
广东味道
早茶甜点统统齐备
芒果雪糕
只是在影片开始时一闪而过，并且没有食物镜头，只是在骑楼的墙壁上出现了它的广告，但这种甜点当年在顺记冰室之类的地方已是招牌类的小吃，不少人至今依然会光临这间位于上下九附近的小店。
鱼片粥、艇仔粥
前者在老陶和晏海清会面时在野外出现，而且鱼片切得极厚；后者在夏惠民和晏海清去花船找乐子之前出现，而自己添加一些“作料”的做法，现在已经不常见了。不过，对很多广州人来说，可能更加怀念的是那种在珠江边的鱼船上喝粥的感觉。
虾饺、马蹄糕
同样在电影开始时展现，刺杀夏惠民的食盒上层，所装的就是这些东西。好在这些点心在如今的广东早茶之中依然存在，不论是南园、北园还是莲香楼陶陶居，但凡像样点的老店所做的口味都很不错。
广东记忆60年前场景一朝重现
天字码头
如今的天字码头早已不是当年的景象，所以剧组只能在太古仓码头进行还原。而在码头上出现的那艘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在广州段珠江行驶的大邮轮还是用三维特效做的。据说当时剧组找来2000名群众演员，光理发师就多达50名，理发的队伍占据了太古仓的3个仓库，老爷车光租金前后就花了20万元。
海珠桥
海珠桥在广州解放前夕已被国民党军队炸毁，重新修建的海珠桥已经不能开合。而电影中的海珠桥，则是根据历史还原而成。剧组选择了用昂贵的特效来再现老海珠桥，因此在电影中展现出来的炸桥这一历史镜头，也显得比模型要真实很多，既有空中的俯拍镜头，也有地面的镜头，甚至近景中渔船上的人都还在活动。
海珠大戏院
海珠大戏院同样已经不是旧日外貌，好在这场拍摄老陶被杀的戏大多是内景，所以只是在海珠大戏院里一个保存完好的舞台上进行的。不过，这段戏拍摄时曾经发生过一则花絮：因为天气过热，秦海璐在拍摄期间居然晕倒了。
主创说什么●
秦海璐十几场戏十七八套衣服
剧中角色：粤剧名伶惠红莲
孙周导演说，这个粤剧名伶角色，他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想到我了，因为他知道我有京剧功底。我其实只有十多场戏，却要唱粤剧、还要扎马秀身段，有十几年没碰戏曲了，不过毕竟还算能触类旁通，所以也不算很难。但十几场戏居然服装有十七八套，算是很多的了，有四五套甚至都没穿过。
关于戏里和孙淳的关系，我觉得惠红莲这头还是有感情在里边的，确实是真爱，但是那个年代背景，每个人都不敢保证自己的明天，何况两人一个是特务，一个是戏子，就更没谱了。
江一燕秋喜比妓女小江更难演
剧中角色：晏海清家的仆人、疍家妹子秋喜
秋喜在以前的疍家女当中是个非常常见的名字，她是一个很卑微的女仆，暗恋自己的主人，很难表达感情，但她一旦要表达，说的话非常有分量。但是先生因为是卧底的身份，自己的未来也很不确定，所以没办法给她回应。
这次是我演完《南京！南京！》里的妓女小江后的一次回归，两个角色压力都很大。比如那场离别戏，秋喜狠狠咬了晏海清的胳膊，但咬过一次胳膊上有了牙印就不能拍了，后来这场戏拍了20多条，现场几乎每一个男性工作人员的胳膊都被我咬了一遍。还有一场雨淋着秋喜尸体的戏，镜头拍了13个小时，当时真是淋得挺惨的。秋喜特别安静，台词很少，比《南京！南京！》里的小江更难演。
孙淳以前的好人形象全没了
剧中角色：广州电台台长、保密局广州站负责人夏惠民
夏惠民的确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角色，这种类型的角色以前我没演过，演的时候挺彷徨的。以前建立的那点好人形象估计都没了。
这个戏的氛围就是一个人人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年代。夏惠民本身是个特务，又面临溃逃，有时也会内心摇摆一下，但是他的大方向不会错，还是坏人，他的那种坚持也是很顽固、很执着。夏惠民与秦海璐饰演的粤剧名伶惠红莲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包养关系，没真感情的，夏惠民比较狡猾也比较谨慎，他做事不会被人牵着走，他俩就一直拧巴，注定是个悲剧。
●观众说什么
男人看智斗，女人看爱情
有趣的是，在昨日《秋喜》观影会之后，不论是北京还是广州，男性观众都在津津有味地探讨着电影里的智斗段落是否有瑕疵，而女性观众则大多在讨论秋喜与晏海清、夏惠民与惠红莲之间的感情。
来自媒体的虞先生在看完电影之后，就一直纠结于电影中晏海清面对叛徒时突然站起来拔枪的那个镜头。在他看来，如果夏惠民是个老牌特务，对于这样一个细节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晏海清没有暴露完全不可理解；晏海清在被逼着去杀害被抓的地下党负责人时，那种紧张情绪同样属于“应该被立刻抓起来”的感觉。
相比于地下党与反动派之间的斗智，不少女性观众则对电影中展现出来的爱情更感兴趣。在电影观看过程中，秋喜被晏海清“误杀”的时候，记者身边一位女观众甚至哭了起来。
南方看细节，北方看感觉
电影《秋喜》给人的观感，除了男女差异，南北观众对于其展现出来的浓厚广东风情同样很感兴趣。
在北京看片会之后，影评人张先生致电本报记者，表示这部电影给他的感觉“很有意思”。“具体差别说不出来，但电影里体现出来的那些桥啊，路啊，船啊，都很容易让人想起广东，比如秋喜的那身装束，都是一种广东特有的味道。”
一位北京记者在看完电影之后，特意询问记者：“电影里被炸掉的那座桥，是不是就是前段时间广州老是传出跳桥新闻、还有老大爷在那里推人的那一座啊？看起来非常像。”
而相比于北京观众的“感觉派”，广州观众看《秋喜》时则完全沉浸在对熟悉的场景和生活细节的感叹上。有观众就感叹说，差不多二十年了，终于在电影院里看到了真正的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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