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10月14日广州解放前夕为背景的谍战电影《秋喜》今晚8点就将在全国公映。
电影讲的是一个潜伏的故事。最终的结尾,主人公晏海清在革命胜利、大军即将进入广州之际,毅然选择了拿上通行证奔赴台湾。
我们不能肯定,这样的行为在历史上有没有发生过,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电影《秋喜》所表现的大部分情节,其实都很符合当年的历史真实。
曾经于1945-1949年在广州以“中原行”老板身份奔走于省港两地的地下党员温盛湘,回忆起的历史就是这个样子。这位颇富传奇色彩的老人,当年一度神奇地与淮海战役的败军之将李弥住在同一栋房子里,而在他关照下的堂叔温初芳,在国民党从广州撤退之际,成功地拿到了旧广州市政府的大印。其神奇之处,丝毫不比郭晓冬扮演的晏海清差。
以下我们截取的,就是电影中所闪现的场景,以及由此对照而来的温盛湘老人的回忆。
剧情:晏海清用信鸽传递情报
现实:信鸽没用过,公开听建国消息不太可能
○《秋喜》剧情
1949年十月一日。广州某档口。一部收音机肆无忌惮地传出了毛主席那带有浓厚湘音的声音:“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闻声而来的晏海清看了一眼四周,替主人将电台关掉。但不知就里的商店主人,却在晏海清走后又打开了电台。于是几个国民党兵冲进商店,一阵乱枪过后,店主人倒下了。
后来,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消息的晏海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在自己的家中用小纸条画了一面五星红旗。而在与他接头的老陶被捕后,晏海清更是利用这张纸条的背面,把国民党反动派准备破坏广州的消息用信鸽传给地下党的同志们。
○温盛湘记忆
10月1日那一天,广州还没有解放,当时国民党反动派的很多大人物,包括蒋介石、阎锡山等人,都在广州。那时候广州封锁得很严,电台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不过像一些商行之类的地方还是有这种东西,毕竟都是商人,得通过了解时事来判断自己的业务。那时肯定有人在偷偷地听中共的电台节目,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公开地听建国消息,还真没什么人敢。因为抓得很严,当年我们连学唱国际歌时,都要咬住牙齿,在嘴里轻声哼哼。
信鸽这种东西,我在广州从事地下工作几年里从来没用到过。都是当面汇报的。那时候我直属中共中央华南分局,跟我联系的人也是单线,名叫许涤新,原来是《新华日报》编辑,后来被周总理派到香港,担任中共香港工委委员、华南分局财经委书记。
当时华南局给我的任务是,只潜伏、不发展。所以我也没有跟地下党的其他任何人有联系。因为我们的接头地点在香港,比内地安全一些。每个月我都会跑一趟香港,向他们汇报情况,并且领取任务,还有一件事就是交党费,至少要交400-500港币吧,那时候港币比金元券什么稳定得多,差不多250港币就能买一两黄金了。所以解放前有一阵,全广州都在通行港币。
剧情:夏惠民透露破坏广州时间
现实:黑道老大的孙女透露消息
○《秋喜》剧情
夏惠民抓到地下党负责人老陶,兴奋不已,并且随口向身边的晏海清透露:破坏广州的计划将在10月14日上午8点开始。
○温盛湘记忆
从时间上来看,那个军统头子知道破坏计划的具体实施时间,至少应该在10月12日了。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当时国民党行政院长阎锡山在10月11日时,才召开了最后一次行政会议,决定整个政府撤离广州,也就在那时制订了“总撤退、总罢工、总破坏”的计划,准备炸毁白云机场、天河机场和海珠桥……还要成立“反共大同盟”,让广州卫戍司令李及兰负责大搜捕大屠杀。
我知道这个消息比较偶然。因为我经营船务,跟一些黑白两道的人都有交往。当时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里,有个东莞的黑道老大,叫徐东来,他的儿子徐文纲就和我有很多业务往来,而徐文纲的女儿,却是共产党,是广州地下学联的人。当时是徐东来开完会回去,告诉他儿子,又被他孙女听到,然后才告诉我的。那时已经是10月13日下午了。我就立刻买了14日一早的机票飞去香港,因为我没有其他任何地下党的联络方式。
问题是,14日一早我到了香港,却没有找到许涤新,也没找到任何华南分局的其他同志,因为大家都北上去迎接大军了。结果我立刻调头回广州,但已经买不到回广州的飞机票了。香港那边不知道哪来的消息,售票处说广州机场已经被炸毁,然后我就又跑去搭火车,但车到香港沙田就停下来了,因为接到消息说,东莞石龙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了。我没办法,只能往九龙跑,到省港码头去坐船。紧赶慢赶,终于登上了14号当天最后一班船,晚上10点钟的。上船时买了张报纸,当时的号外已经出来了:海珠桥被炸了,广州被破坏了。
之前曾经有报纸说,是我向党组织传出了广州被破坏的具体时间的消息,但事实上我那一天并没有见到接头的人,所以,不能把这件事算到我头上。
剧情:满街飘荡着五星红旗
现实:五星红旗式样来源于香港《华商报》
○《秋喜》剧情
红布随风飘舞翻飞,遮盖了两人的视线。夏惠民拔出枪,晏海清也拔出了枪。两人相向怒射。红布落下,夏惠民中枪倒地,晏海清来到他身边,从他衣兜里掏出船票和通行证,正要往衣兜里放,鲜血从掀起的外套里涌出,他踉跄着缓缓向远处走去……醒狮舞动,锣鼓喧天,在他的脑海里,一片红旗的海洋,秋喜一身红衣在爱群大厦前微笑着,背后的楼上,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垂了下来……
○温盛湘记忆
五星红旗,其实在广州解放前那段时间,应该有一些人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因为香港的《华商报》,刊登了五星红旗的式样。国民党10月14日破坏广州撤退,我当天晚上从香港往回走,15号凌晨4点左右,船到了广州,码头在人民南路那边。我下船时非常激动,因为沿街的骑楼底下睡满了解放军———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了。
当时我的公司中原行就在海珠桥北边不远的地方,所以走过去也没多远,我到了那里,立即把伙计喊醒,按照《华商报》上的图案及规格,找来一块枣红色的天鹅绒布做旗面,上面的五颗星星是用金纸剪出来的。然后找了一根最长的晾衣竿把这面旗子插在公司的4楼顶上。这时候很多伙计才知道,原来他们的老板是共产党。而我挂的这面国旗,才是广州升起的第一面国旗。挂完国旗又指挥伙计做了个很大的“欢迎大军解放广州”的条幅,也挂了出来,从4楼垂下来,一直到2楼。干完这么多事,天还没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