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大侠》上映,媒体称之为“贱片”,王岳伦欣然接受:“贱在网络用语里是褒义词”。只听这一句话,就该对这部电影的票房有信心,不错,他知道“贱片”、“贱喜剧”是什么,他是此道中人。
张爱玲在《论写作》中说的话,实在是一切创作者的金科玉律:“要低级趣味,非得从里面打出来。我们不必把人我之间划上这么清楚的界限。 ”要低要俗,都不难,难的是,你得是那种口味中人,是其中一员,天然洞悉一切要素,自然呈现该口味的所有风貌,并且毫无道德上的挣扎和放弃理想的愧疚,这种东西,稍微有一点点,观众立刻觉察了。
糟糕的是,常有人以俯就的姿态,以卧底的心态,去做那些他完全做不了的事。艰涩的文艺片大师,坚持认为自己能文能武、能艺术能商业、能武侠能轻喜剧,结果溃不成军,就像田壮壮和他的 《狼灾记》;50岁的老影人,坚持认为自己是青少年的知心人,只要把嗓子掐得脆一点,就能拍出他们所感所想,只要经过一个礼拜的田野调查街头采访,就足以掌握最深入骨髓的素材,以迎合所有90后的少男少女,结果败得面无人色,就像刚刚贡献出了《七天爱上你》的张坚庭。
这种一厢情愿,屡屡被证明了是行不通的,却屡屡有人勇敢地进行实践。其实,把“俗”看得太容易了,把搞定别人看得太容易了,都是行不通的。你自己得是此道中人,而不是那种一边带着壮怀激烈的文艺梦,一边呲牙咧嘴状接受了痛苦现实的文艺无间道。这样拧着脸去接近青少年,马上会被贴上怪蜀黍的标签。
王岳伦的自身定位十分准确,第一部喜剧《十全九美》大获全胜,全是因为目标观众很明确——他只争取自己人。他未必拍得了《小城之春》,但他能成为他领域中的最好。人贵有自知之明,其实也就是,知道自己是哪条道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