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回归传统的诚意之作
《锦衣卫》海报
文/陈赟
皇家侍卫、篡权太监、叛乱亲王、大漠匪帮；
暗黑都城、西域山路、沙漠集市、塞外古堡；
大明十四势、新月弯刀、自制火弩、蛇形鞭；
真情男女、有缘无分、亡命天涯、感天动地；
所有这一切与电影《锦衣卫》密不可分的关键语词，无不突显出这部2010年强档贺岁片的神秘与霸气。光是细读一遍故事大纲，便感觉恰有一股热血上涌，满腔豪情正待抒发，不由生出无限期待。甄子丹、赵薇、吴尊三大当红明星强强联手的主演阵容，更令影片在演出质量与宣传卖点间觅得了完美平衡。
没能领略本片初剪版之前，光看《锦衣卫》的图文素材，并不足以让人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有幸先睹为快之后，杂志社编辑部同仁默契般达成共识：只需带着一颗对香港经典武侠世界满怀崇敬之心，投入到李仁港导演此番苦心营造的绮丽魔幻空间，体味戏中人物真真假假、剪不断却理得顺的关系线索，就会发自肺腑地点头承认，这部回归传统的诚意之作绝对值得好好看一看。
片名：《锦衣卫》
导演：李仁港
上影集团联合出品
上映日期：2010年2月4日(中国)
剧情简介：明朝末年，当朝司礼太监贾精忠与流亡塞外的庆亲王密谋策反。锦衣卫头号高手青龙奉命夺取宝盒却遭到陷害，被受乱党控制的锦衣卫成员追杀，只得与正义镖局总镖头之女乔花亡命江湖……
锦衣卫内幕全考据
一、何为“锦衣卫”？
锦衣卫乃明朝官署名，即“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通俗的说，就是皇帝的侍卫机构。它的前身为明太祖朱元璋在位时所设立的“御用拱卫司”。明洪武二年，即公元1369年，改设“大内亲军都督府”，到洪武十五年正式设立锦衣卫。锦衣卫这一机构的诞生，目的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统治，太祖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巡察、缉捕之权，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特务”活动。
在锦衣卫的本质这一点上，电影《锦衣卫》的处理完全忠于史实，影片开头就会听到一段关于锦衣卫渊源的旁白。
二、锦衣卫穿什么服装？
既被冠以“锦衣”，锦衣卫在着装上给后人留下最深印象的，莫过于一身金黄色官服，这套行头被称为“飞鱼服”或“麒麟服”。飞鱼服由明代国家织造局生产，在设计上为单袍，领口交叠，单边右襟在上，阔袖束腰，下摆宽大呈“曳撒”式。在前胸、后背、两肩、通袖及膝澜处，彩织以飞鱼、流云、海浪及江崖图案。飞鱼服在大明朝服众仅次于斗牛袍，属于二品朝服，是荣宠与身份的象征，有权力高高在上之意。
这里有两个误区必须澄清：第一，此飞鱼非我们现在熟悉的海中“飞鱼”，而是类似于蟒蛇的动物，头上有两只角，而飞鱼纹，则是由蟒形加上鱼鳍鱼尾异化而来；第二，飞鱼服和麒麟服不是锦衣卫的“工作服”，也并非每个锦衣卫都能穿，只有正六品、百户以上的中高级官员才有这资格，其他人的着装与普通军服无异。
电影中导演李仁港将服装加以改良，就算有类似官服的服装出现也已经不是“飞鱼服”或“麒麟服”，而是变成更符合现代美学概念的多层次混搭服装，甄子丹饰演的青龙就以一身黑衣浪子的扮相亡命江湖。至于片中开场时锦衣卫戴的帽子疑似《三国之见龙卸甲》里刘德华演的赵子龙的那顶，则是李导经过大量考据后做出的设计，因为他发现汉代到明代，军服的变化不大，特别是帽子的形状，实用性很强。
三、锦衣卫有哪些工种？
锦衣卫的首领被称为“指挥使”(又叫作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很少由太监担任，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于是在锦衣卫下就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分工：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随皇帝出巡的锦衣卫，基本上与传统的禁卫军没什么区别，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头衔是“大汉将军”，这些人虽然叫“将军”，其实就负责在殿内侍立，传递皇帝的命令，兼任保安工作，一般牛高马大、虎背熊腰、中气十足，看起来颇有震慑作用；而另一方面“巡查缉捕”，则是锦衣卫区别于其他禁卫军的特殊之处，也是它为人们所牢记的原因所在，朱元璋建立锦衣卫的初衷只是卤簿仪仗，后来他大肆屠戮功臣，发现传统的司法机构都不太方便，于是才将锦衣卫的“保卫”功能大幅提升，使其成为自己的“私人警察”。
甄子丹在片中所饰演的青龙作为锦衣卫的“群龙之首”，就相当于指挥使的职位。
四、锦衣卫有什么权力？
论权力，主要看的是进行“巡查缉捕”活动的那帮锦衣卫。负责刑事侦缉的锦衣卫有专门的机构，叫作“南北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只传理皇帝钦定的案件。锦衣卫拥有自己的监狱(某种程度上可以成为“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一般的司法机构批准。锦衣卫的权力大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某一任指挥使、司礼太监或皇帝。一般来讲，他们只需要侦察情报、处理皇帝交付的案件，但碰上野心大、心肠狠的“领导”，就会利用锦衣卫的权力漏洞不遗余力地制造事端，既可打击异己，又能积累升迁资本。同样的，皇帝倘若想要兴大狱，交给朝官依法办理，极有可能拖得旷日持久，以至于定不了案，作为诏狱交给锦衣卫，就快多了，由此可见锦衣卫凶残可怖的恶名和明朝黑暗混乱的权力斗争密不可分。
影片中锦衣卫执行的几项任务就属于“巡查缉捕”。
五、锦衣卫用什么武器？
作为皇帝的“亲卫军”，锦衣卫自然得有与众不同的工作装备——绣春刀。它是锦衣卫的标准佩刀，据江湖传言，此刀融合了日本武士刀与少林梅花刀、单刀的特点，尤为轻巧，狭长，略弯，厚背薄刃，便于携带和中距离攻击，步战、马战皆可用，其设计研发完全满足了锦衣卫的行动需求。
绣春刀的长度比一般的长剑短一些，刀脊很直，刀锋犀利无比，刀柄较长，可刺可砍，在明朝杀伤力出众。铸造绣春刀的工序非常复杂，职位越高的锦衣卫所领到的绣春刀钢质越纯，甚至可将整只马头斩断。不过以上情报均为推测，此刀无任何出土文物，史料记载亦极少，图样也只有相近的刀。
《锦衣卫》里除青龙外其他锦衣卫所用的刀剑，均出自导演李仁港的合理想象，其造型与绣春刀完全不同。而甄子丹专用的神奇武器——“大明十四势”，则完全是李导的原创，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中，挂着14柄精钢宝刀，由大刀至小刀分两层摆放：上一层放8柄，分别刻有“天”、“地”、“将”、“法”、“智”、“信”、“仁”、“勇”八个小字；下层六柄刀中前五柄每柄刻着一句话，一斩违旨抗命，二斩干政弄权，三斩贪赃枉法，四斩通敌叛国，五斩同袍相残，最后一柄则只有四个字“奉天成仁”，用于行动失败时挥刀自尽。
六、锦衣卫如何
选拔管理？
锦衣卫有自己的官校，这个“特务机关”偏好从民间挑选那些孔武有力又没有不良记录的良民入充，之后根据其能力和资历逐级升迁，此外，锦衣卫的官职也允许世袭。
大汉将军在锦衣卫中自成一营，初期约有1500人，到明朝末年，由于官僚机构膨胀，这一工种曾一度增加到5000余人。而南北镇抚司下设5个卫所，其统领官称为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普通军士称为校尉、、力士。校尉和力士在执行缉盗和拿奸任务时，被称为“缇骑”。缇骑的数量，最少时仅有1000人，最多时达到60000之多。
《锦衣卫》里的青龙从小与哥哥相依为命，被锦衣卫吸纳进组织后，某日和其他孤儿一起关进暗室，室内只留有一把刀。当锦衣卫官员将门打开，里面只有还是个孩子的青龙活着，他拿着带血的刀，泣不成声……
李仁港 锦衣卫首领就是我
让李仁港来执导《锦衣卫》，颇有几分“名正言顺”的渊源。
他的祖上李新与明太祖朱元璋是老乡，曾一同征战蒙古，被封为光禄大夫征西都督大元帅，到第三代方才“转型”出太学生。李仁港从小便听父亲讲过明朝那些事儿，对香港武侠片更是重度“发烧”。听年将五十的他畅谈即将出炉的《锦衣卫》，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S：《世界电影之窗》
L：李仁港
刀剑如梦人有情
S：我很想知道您这部新片的筹备期该从何时算起？因为4年前您就写出了剧本。
L：是啊，我当时都到大西北去看外景了，沿着丝绸之路走了许多地方，突然接到一个好消息，说《三国之见龙卸甲》那个戏可以开始做了，你知道的，“三国”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情意结、一门宗教，所以我后来等于是在帮“三国”在看景，比如那时我本来留给《锦衣卫》的敦煌的景就用到“三国”里去了。
S：《锦衣卫》的道具、服装、美术方面都有您的设计，这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创意灵感来自哪里？
L：这些都是一套整体，像“大明十四势”、锦衣卫的服装、电影里的场景等等，基本上我是在同一时间想出来的。也许因为我爸爸在我一年级的时候就带我去看武侠片，小时候练柔道，1996年开始学太极，这种从小接受的武侠文化、武术精神的熏陶，那些专业的工作人员学不到，技术上他们能给你建议，但他们未必有一颗武侠的脑袋、武侠的心。
谁挡我我就“杀”谁
S：《锦衣卫》这场擂台您打得如何？
L：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青龙，我知道他喝一杯酒时该怎么喝，看到玄武会说什么话，面对女孩子又会怎么做。所以说，这场擂台我打得很尽兴。
S：这次主要拍摄地在横店影视基地和宁夏银川镇北堡西部影城，又赶上今夏的大热天，您吃得消吗？
L：从工作的角度来说，我是为了吃这碗饭。(笑)我80年代刚毕业的时候，很多前辈就跟我说这行饭不容易吃，所以我一直记在心里。刚入行的时候我也是凭着兴趣、想法在做很多事，但到了现在，我反而觉得不要给自己太多负担，别把工作想得太复杂，老板信任我，给我一个命令，我就有力量把它做好，我有这个水准。
S：应该也有精神层面的驱动力在激励您。
L：我拍《锦衣卫》的状态很纯粹，就像青龙的那句台词一样，“谁挡我，我就杀了谁”，并不是真的要动刀动枪，而是排除一切杂念，做到最好。
每个导演都有为了其他因素妥协的经历，非要去做一些别的事情，但我今天不用这样，我过得很好。我相信过去发生的没法改变，将来怎么发展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有两个星期时间，我的态度就是我在与不在，电影会完全不一样。
战火爱情最浪漫
S：您是怎么说服甄子丹接受他在《锦衣卫》里的扮相的？
L：十年前我拍《星月童话》时，请他来为我做武术指导，这次我又找到他，一上来就开口，造型上要他留胡子，因为我要那种“真汉子”的感觉。他最初很排斥，因为他从来不留胡子，我就说他的脸没胡子太“秀气”了。做完造型，他自己都觉得很好看，沾了没多久帮他拿掉，他反而抱怨不习惯，其实这就是一种雄性魅力的体现。(笑)
S：他的档期排得那么满，您和他之间怎么建立起合作的默契？
L：他很忙，但很专业，现场再乱，只要一站到镜头前，他就能给出最好的演绎。可能因为他是武林中人，在表演上常常会给到我一些意外惊喜，比如拍青龙站在桌上要杀玄武的那场戏，他要说，“你放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大事一了，我就下来陪你。”然后顺势拔刀，就是这个一瞬间的动作，能看出他和刘德华这种单纯的演技派完全不一样，你一看他拔刀的动作，就知道他是会武功的。
S：让他和赵薇在戏里谈恋爱也是您的主意，感情戏份量加重会不会削弱电影的力度？
L：赵薇一直是我心目中的一级女演员，她总会在现场看我想要什么东西，再根据她的理解来丰富乔花这个人物，非常配合我。我觉得武侠电影不能为了打而打，我们中国人讲究阴阳平衡，越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产生的爱情就越浪漫，好比喝红酒，配上火腿、芝士这些咸的食物，才能更好地品出酒的香甜。拍青龙和乔花的感情戏，总是让我想起《星月童话》里张国荣和常盘贵子，也许不能得到的东西才是最美的吧，也正因为《锦衣卫》很阳刚，他们的这条“阴”线才特别好看。
让《锦衣卫》“活”起来
S：您从1984年进入电视台做美术，到1994年正式执导第一部电影，有没有想过更早一点当导演的话，自己能有更多作品问世？
L：我完全没想过，想是多余的嘛。说得实在一点，以前有个副导演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你不要想为什么他当了导演，而要想如果我马上给你这个机会，你能行不？多问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我能行不？”比思考“为什么不是我？”更有意义。
S：能在这个时间拍到《锦衣卫》这样的电影，您是不是特别珍惜？
L：我觉得现在这个时机最成熟，早5年，我可能还没准备好，过了5年，可能我的精神状态就没那么好，所以我总说自己很幸运。如果你到现场，你会看到工作人员在抬道具、搬布景的时候，我也会一起做这些事情，让我一个人坐在室内，带着副墨镜指指点点，我做不到。
拍戏的时候剧组就像是我率领的一支军队，生生死死我们都要一同进退，甚至我要等你们都退了，再退，这是一个将军、一个锦衣卫的首领应该有的素养。我很难想象10年后我还在当导演，身体上也不可能再撑那么久，可能最多再坚持个7、8年吧，剩下的时间里只想踏踏实实地工作。千万别把我捧在很高的位置不让我下来，拍电影的过程才是最享受的。
S：在您的导演生涯里，您拍的题材大部分都是很中国化的，却又带着一种国际性、跨文化的视角，这是不是“李仁港”作品的标志？
L：这个问题很好！我是在香港长大的，我最早拍《94独臂刀之情》，到后来拍《三国之见龙卸甲》，都是很中国的东西，但这只是我一半的脑袋装的知识。我还有另一半思维则是完全西方的，是我从小接受的西式教育留给我的，或者说来自于当时香港的整体氛围。
其实在30岁以前，我看过几本书，数都数得清。真正养成看书的习惯，还是在拍《黑侠》的时候，我看了一部兵法和道家的《阴符经》，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一类书。现在我家里的书比有些小书局的还多，我出门包里总要带一套拳谱、一本历史书。你看我的电影，它的技术部分，包括摄影、灯光甚至配乐，都是很西方的、很好莱坞的，但我在讲的是中国人的故事，我不认为这样做就会失去中国文化的味道，这是我的风格。
S：《锦衣卫》的最终版和初剪版会有多大的不同？
L：因为篇幅原因，删掉一些镜头是肯定的。但一个导演在做后期的时候，不应该觉得剪掉了什么很可惜，而要想我留下了什么？我做出来的拷贝是不是最好的？我相信目前我给观众的版本是合理的，而且是有趣的。做后期的过程里，我经常会想起当年拍《黑侠》的经历，可能这部戏当中也有它的影子吧。
初剪版好比一个没有生命的泥人，“女娲造人”里不是要对它吹几口气它才能活起来，我做的事情和她差不多，就是让《锦衣卫》真正“活”起来。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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