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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报记者 李丽 摄影 魏辉
在金像奖颁奖典礼后第二天,大赢家《十月围城》的监制陈可辛在他的工作室里约见记者。他边喝咖啡,边坦诚地回答了记者们关于金像奖的疑问,还兴致勃勃地吐露了自己最新几部电影的蓝图。
曾经因为没戏拍而失落到想自杀的惠英红,终于再次戴上了香港金像奖的影后桂冠。颁奖礼现场,她哭到全场动容。台下的上届影后鲍起静,也心有戚戚。在颁奖礼举行后第二天,鲍起静接受羊城晚报的独家专访,坦承她也有过惠英红的经历,而解药就是永远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演员”。
【揭秘金像奖】
每一年的金像奖,都体现一种集体情绪
关键问题:金像奖能不能“提前预测”?
可辛揭秘:猜测金像奖的归属,有一个基本的猜测准则———最佳编剧奖都是在中间颁发的,一般来说,谁得了这个奖,后面的大奖也会给它。因为香港电影人一般只要认为一部戏的编剧好,就会觉得它什么都好。当然这次的金像奖例外,因为《岁月神偷》虽然拿了最佳编剧奖,但它并没有得到最佳导演奖和最佳电影奖的提名。
关键问题:今年大部分人都看好王学圻拿影帝,为什么最后却是任达华拿奖?
可辛揭秘:王老师是公认的演得好,《十月围城》在香港上映的时候,观众都看到“起哄”了。但有一个问题,你拍的是好电影,你的朋友多,赢的机会肯定就大。香港金像奖号称投票的有1000人,真正投票的大概有500 人。颁奖现场你听报名字时,谁获得的掌声最大,谁就最有机会得奖———你知道,坐在下面的,大多是有资格投票的。
这次任达华和王老师的掌声都很多。我看了《岁月神偷》,觉得任达华有突破。我也想过,为什么导演会找任达华呢?理论上很多香港男演员都比他更合适,比如梁家辉就是香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代表,他的广东味更重,跟君如也合作最多。而任达华老家其实是北方的,而且他比较时尚,要把时尚味压下来很难。后来看到任达华的表演,有几场戏我是真的被感动了。
其实这句话说得不对,因为有突破的演员,不一定就比没突破的演员演得好。但评奖,朋友的心态就是:你有突破,我就很想鼓励你。任达华被提名那么多次,大家都希望看到他有一部戏终于可以拿奖。
关键问题:到底是什么因素左右金像奖的结果?
可辛揭秘:每一年的金像奖的结果,其实都有一种集体情绪的东西在里面。给你举个例子,今年的奥斯卡,《阿凡达》和《无耻的混蛋》都输给了《拆弹部队》。但我客观地从导演的意志力来说,《拆弹部队》跟《阿凡达》没得比。虽然《阿凡达》是商业电影,但成就是《泰坦尼克号》都比不了的。《无耻的混蛋》也是昆汀最好的电影,我就把它列入我一辈子的十大电影———这个单子,我已经十年没放片子进去了。但是《拆弹部队》政治正确,是女导演的作品,而且大家都想看“戏”———前妻打败前夫。没有这三点,它赢不了。所以,其实是《阿凡达》造就了《拆弹部队》。
那年我的《甜蜜蜜》一口气拿了九个奖,而在那之前,一部电影拿六个奖的记录都没有。我们连最佳服装奖都拿了,那个奖一般都是给古装剧的。我只能说,这是大家爱屋及乌了。
关键问题:为什么《岁月神偷》拿了很多奖项,但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却连提名都没得到?
可辛揭秘:就像很多人说任达华的《天水围的夜与雾》很好,但我都没看,那我怎么投?我们第一轮投票的500人,很多人都是这样。但是,到最后一轮投票的50人又不一样,他们就必须每部片都看了。因此在提名阶段,多人看的电影肯定占优,而《岁月神偷》没有这个优势。后来《岁月神偷》拿了很多奖,又有行业的心态在影响,如果看到一个本土电影好,我们肯定更高兴。说实话,《岁月神偷》如果得了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的提名,《十月围城》就真的悬了。
关键问题:吴君如为什么输给惠英红?
可辛揭秘:我觉得君如这次真的演得很好。除了王老师没拿奖之外,她没拿奖是我这次最大的遗憾了。不过我没看《心魔》,惠英红也一定有绝佳的表现,她演戏好大家也都知道。但是,就像君如说的:“你一看惠英红上去拿奖那个激动,你就知道这次应该是她了。”因为所有人都想看到这一幕!当然,君如没拿到,她也很失落,但她就算拿到了,也不会哭成惠英红那个样子。其实君如还好啦,我昨晚回去她已经睡着了,今天早上我走的时候,她还没起床。她起床肯定就已经没事了。
在男女主角PK中,《岁月神偷》一胜一负:任达华击败劲敌王学圻,吴君如负于惠英红。
【透露新计划】
监制别人的大电影,
拍自己的小电影
陈可辛透露,《十月围城》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因为他从中发现了一条既能赚钱也能保持个人拍片风格和兴趣的新路———一边当导演,一边当监制。“《十月围城》让我发现,原来做监制也可以用上我所有当导演的技能,同时又不用承担做导演的压力。《十月围城》不是我的风格,陈德森很喜欢煽情,但我不喜欢,我甚至觉得《甜蜜蜜》都太过煽情了。不过我有煽情的技术,我可以帮他达成他想要的煽情。我可以当监制,帮那些想拍大片的导演拍大片,然后我作为导演就自由了!”
目前陈可辛的工作日程上已有几部新片的拍摄计划。今年7月,他会开机一部新片《武侠》。他称这是自己的第一部动作片,之前的《投名状》动作戏加起来不到 20分钟,实际上是个文艺片。“我对飞来飞去很虚的东西一直很抗拒,我想,能不能把武侠去解构一下?你可以飞,但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能飞;我不想一刀挥过去就有五个人飞起来吐血,我想知道一个‘为什么’,希望用现代电影的技术和影响来解构那种杀伤力。”
另一部新片《等待》根据哈金的英文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一个医生在城里工作,与身在农村的妻子完全没交流,也没性生活,只有每年七天假期相见一次。医生在城里喜欢了一个护士,因为种种的理由,他和妻子离婚要等18年。到终于可以结合的时候,男人已经50多岁,女人已经40多岁,已经把爱等成恨了。“这部片子绝对表达了我对人性的看法。最早今年年底开,之前说演员会是章子怡和金城武,那绝对不是我说的,我希望都找内地的演员。”
【说情侣关系】
一结婚,
两个人就完了
除了《武侠》和《等待》,陈可辛手上还准备了两个本子,一个是讲整容的,一个是讲结婚的。他说,结婚那个本子,体现了他对婚姻的全部看法。他也就此再次郑重声明:他和吴君如永远都不打算结婚。
“那部结婚的戏,第一场就打算拍求婚,然后是一年的婚礼准备,最后到婚礼前一晚,两人分开了。”陈可辛透露,灵感来自一位名导演跟他说的亲身经历。在陈可辛看来,结婚的过程是跟爱情无关的,“很荒谬,你会到结婚的时候突然接触到对方的家人,发现两个人的背景和基因如此不同,那个过程就让你们翻了一千次脸”。他笑说,他当年拍《如果·爱》的时候甚至想过拍这样一个镜头,两个人跑出来,后面各自跟着一群鬼魂———都是两人的祖先,而祖先们正在彼此对骂。因此,他惧怕婚礼,“一结婚,两个人就完了”。
[关键词:失落]
一直不受重用很失意
羊城晚报:惠英红拿了影后,你有没恭喜她啊?
鲍起静:有,当然有恭喜她,我很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很多人只看到我们风光的那面,但我们没有事情做的那种失落没人知道。有的时候,真的需要朋友在旁边支持,才能过这一关。
羊城晚报:你也经历过这样的失落?
鲍起静:不受重用,觉得很失意,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我庆幸有家庭,因此不会像小红那样,低落到那个程度。被遗弃感肯定会有,但不会太严重。
羊城晚报:失落时候老公怎么安慰你?
鲍起静:不用怎么安慰,我们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我这个人想得很开的,能够参与最喜爱的工作,已经比别人都幸福了。
羊城晚报:惠英红说过,她曾经很风光,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红了。这种现象你怎么看?
鲍起静:我相信这是一种规律,拿了奖之后,肯定有一阵子会多点戏拍,但过了一两年,又会有别的演员上位,就像波浪一样。我的想法就是:心态很重要,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演员,得奖或不得奖,没有一点改变。
[关键词:实力]
女演员有实力没机会
羊城晚报:你今年穿得比你自己拿影后那届还漂亮。
鲍起静:那当然,因为我肯定要上台嘛———要颁奖。去年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拿奖,我以为刘美君会拿,她都已经拿了金马奖。
羊城晚报:在你拿影后之前,连续四年都是内地的女演员得奖……
鲍起静:没有办法,因为拍电影总是会找香港男演员当主角,内地就要出个女主角。这种情况哪怕在我和惠英红得了影后之后,一时之间都不会改变。
羊城晚报:香港女演员实力也很强,只是没有机会。
鲍起静:不光是香港女演员不受重视,内地也一样。我觉得中国电影有点重男轻女———总是男演员的分量比较重,能发挥的空间比较大。香港好的女演员很多,只是缺乏一个机会。我的实力其实很一般,去年有一个机会,我就得奖了。一个人的一生,能遇到好导演、好剧本、好制作的机会太少了。
羊城晚报:为什么以女性角色为主导的剧本那么少呢?
鲍起静:或许这是现在观众的一个需求吧,他们喜欢看动作,看刺激的、阳刚气重的戏。不像我小时候,都看奥黛丽·赫本,就是女演员为主,电影简直是女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