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岂能无“江湖”？ 老中青三代的武侠梦(5)
戴立忍 每个导演都有武侠梦
戴立忍曾经接受过我们《新青年》采访，那时他的身份是导演，刚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等奖项。如今再见已是十个月之后，他换了另一个身份：演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能耐，当年吴宇森导演也曾做过演员，甚至大导演张彻开新戏，缺一个流氓，姜大卫便大力推荐吴宇森，结果张彻拒绝了，直接让吴宇森做了他的副导演。后来吴宇森没令他失望，一步一步走向国际。戴立忍和一般的导演不同，他能导能演，双管齐下之下成绩出奇的好。
鬼才导演苏照彬拍戏喜欢用戴立忍，他的《运转手之恋》、《爱情灵药》、《双瞳》、《诡丝》多部电影都有戴立忍的身影。这次写《剑雨》，自然也没忘记他。
导演苏照彬
我一直觉得，是不是有一个什么程式在帮助他写剧本
新浪娱乐：你好像不喜欢自导自演？
戴立忍：对。我是比较习惯把导演跟表演分开。要在同一部电影里头，又导又演，我觉得我可能负担不来。
新浪娱乐：这次又参演了苏照彬导演的《剑雨》？
戴立忍：苏照彬我们算是挺久的朋友了，大概十年了。他每回写剧本的时候，导戏的时候，就会弄一个角色——打一个比方，我有点儿像苏照彬电影里面的签名，他就会设计一个特别折磨人的角色给我。这是我们当中的一个默契，所以这回他拍《剑雨》的时候大概也没忘了这件事儿，就这样来找我。
新浪娱乐：你们是很好的朋友，那怎么来说服你来参与到这个里面的人物？
戴立忍：他只要告诉我，我就来了。因为他一直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剧作家，我非常喜欢看他的剧本，人家叫他鬼才，我觉得他确实是个鬼才。我写剧本非常慢，可能一个剧本写一两年，苏照彬就是有办法在一个星期之内写出一本，而且让你读来称奇的剧本。他效率非常高，他以前是大学时代念硕士的时候，他学理工科的，电脑资讯那种的，所以我一直觉得，他是不是有一个什么程式在帮助他写剧本。而且更厉害的是，他有办法同时在这么高的效率底下，同时写两到三个剧本，这个就是他高明的地方。
《剑雨》
在我还打得动的时候，终于给我遇上一部武侠片了
新浪娱乐：你之前好像也没出演过武侠片？
戴立忍：《剑雨》是我第一部古装武打戏，因为台湾过去大概有25年没有古装片了，更是没有武侠片，所以这个是我第一次在荧幕上面展露拳脚，会比较兴奋。因为我以前是跆拳道教练，当时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身手还不错，后来接触电影这个行业之后，台湾已经没了这类型片，所以一直有一点小小的遗憾。欣喜的是，在我还打得动的时候，终于给我遇上一部武侠片了。
新浪娱乐：《剑雨》是一部什么电影？“彩戏师”这个角色是否要承担很多武打戏？
戴立忍：我打一个比方说，有一家公司里头有一位员工想离职，在辞职之前，又利用职务之便，盗取了公司应该有的利润。然后就消失了，所以我们这些公司里面的员工，包括老板就带着我们去追捕这名员工，简单说的话，这个电影的故事大概是这样。我们这个公司里头所有人，都是武功高手，就是杀手，所以里头确实有挺多的武打。到后来我这个员工也是对于公司的退休政策，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就发生了最大的一场我老板——也就是跟王学圻老师对阵。
新浪娱乐：那你擅长什么武功招数呢？
戴立忍：挺有趣的，就是苏照彬设计了一个“彩戏师”这样的角色。具体讲的话，他就是古时候的幻术师，有一点像现在的魔术师，这个角色在之前的华语武侠电影中比较少见的。但是它是有所本的，是编剧苏照彬从一些中国的古籍，还有一些印度的传说当中，把他搬到电影里头来实现。做的其实是已经失传的一种幻术魔术，就是好比把一个绳子往空中一扔，人就上去了，人就可以顺着那个绳子往上爬了。
新浪娱乐：里面会有感情戏吗？
戴立忍：这个电影其实把武侠的一些很重要的元素都凑在一块了，包括爱情，包括背叛，包括打斗。有爱情，但不是发生在我们员工身上。我这个角色的年纪比较大，“彩戏师”他其实快退休了，接近退休年龄了那个角色，所以并没有爱情的部分。
武侠片
每一位导演，梦想里头可能都包含了一部武侠片
新浪娱乐：这次跟之前苏照彬合作的像《爱情灵药》、《双瞳》还有《诡丝》有什么不同？
戴立忍：这次最大不同的地方是还有另外一位导演——吴宇森导演。吴导演是跟苏导演沟通的，然后苏导演再跟我们演员沟通，类似像这样子的一个方式在工作。第二个就是说，《剑雨》是我们一直都没有接触过的一个风格，武侠的技术是另外一种技术，是另外一种拍摄技术。所以这次我跟苏导演跟吴老师学了不少东西。
新浪娱乐：学到哪些东西呢？
戴立忍：好比说，武侠片它的工作的流程，它分镜头的方式，场面调度的方式，或者是戏表现的手法，跟一般电影都是不太一样的。
新浪娱乐：能不能具体说一下？
戴立忍：说武侠片它人物的对白，跟其他的影片是不一样的，因为它比较风格化一些，所以它的表演也跟一般的表演不太一样，它更利落更干净一些。武侠片会有一位动作指导，怎么样跟动作导演来沟通，这些也是以前我们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武侠片它的分境头的方式，我们以前用情绪、用情境来分，武侠的话仅有动作设计，由动作来接分，所以它那个思维，影像的思维有一点不同。
新浪娱乐：您自己会想做一部武侠片吗？
戴立忍：当然，我觉得华语导演，每一位导演心里头，梦想里头可能都包含了一部武侠片。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当然很想尝试自己拍一部武侠片。
新浪娱乐：《剑雨》和以往的，我们看过的武侠片有什么不一样吗？
戴立忍：有很多重要的元素。我觉得这部武侠片有一个很古典的一个武侠片的精神在里面，包括它的情节设计，我们在武侠小说故事里面有很多人物，每一个人物都身怀绝技，每一个人物都有它独门的兵器，类似像这样的元素，它是一个比较古典的；另外一方面，它又是一个比较带有一些现代电影当中经常用的元素的色彩，它用了一些在现代电影，在西方电影都看得到一些情节跟桥段来融入，所以我会说它是一个还蛮特别的一部武侠片。
新浪娱乐：你有期待跟吴宇森导演更直接的合作吗？
戴立忍：吴宇森导演他对于这些年来中国电影的发展，有一个承前启后很重要的作用，比如说《赤壁》，他把一个西方一个大规模拍摄的方式，带到了东方来。我想大部分演员都非常想跟吴宇森导演合作，包括我。他现场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像这次工作我就发现他其实对演员用鼓励的方式，用赞美跟鼓励，不会责骂，他在现场我们永远看不到他生气的样子，跟这样的导演合作是很愉快的事情。他也把我当成一位导演，会告诉我说拍武侠片有什么不一样。他是一个令人很舒服，很尊敬的长者。
谈创作
我特别不喜欢写我自己生命经验里面的事情
新浪娱乐：除了《剑雨》之外，今年您还参与了另外一部电影是《万有引力》。
戴立忍：我参与电影的条件，是看这个工作组合，可能先看的不是剧本，而是看主创是谁，然后再来看剧本，所以之前我合作过的几乎全部都是朋友。《万有引力》是我第一部因为拍戏，才变成朋友的一个片子。赵天宇，他气味跟我特别相投，我们谈过一次以后，他给了我剧本，我看了以后很喜欢，所以就这样定下来了。
新浪娱乐：你喜欢哪些部分呢？
戴立忍：就是他的手法，他用四个故事来说爱情的四种阶段，或者说四种面貌，然后他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广告片的导演，所以他在视觉的描述，还有电影蒙太奇的这些描述上面，我觉得是特别有意思的，很到位的。
新浪娱乐：你曾经想再做一个跟家暴题材相关的一个电影。
戴立忍：我现在手头上其实大概有五个剧本，同时在进行，那个是其中一个，现在也还在剧本阶段，我对剧本的要求会比较高。这个故事写过一稿了，可是我自己不满意，所以要重写。
新浪娱乐：之前说希望邀请到，比如说桂纶镁来演其中一个角色。
戴立忍：对！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阶段，也还没有跟任何演员和经纪公司谈，我通常一定是剧本写完之后，然后开始寻找投资，投资找到了之后，我才会跟演员谈定，我当然是想跟一些比较，潜势比较好的演员合作。
新浪娱乐：其实你很多电影也不是您生活的一个轨迹，比如家庭暴力可能你也没有经历过，你怎么来创作？
戴立忍：确实没错。我特别不喜欢写我自己生命经验里面的事情，我对电影来讲，观察角度来讲是一个旁观者的状态。《台北晚九朝五》，当时是陈德森导演，他曾在香港拍过一部《晚九朝五》，然后他就想在台北复制一部，所以他就在台湾组织一个电影公司，然后找的编剧，找的我来拍摄这个东西，他监制。我们生活当中，会有很多材料可能来自于社会实践，来自于新闻，或来自于某个小说，我个人的话，我会去衡量判断的点，其实还是基于目前电影市场的现况，就是现在电影市场它需要什么，或者是，目前电影还能变出什么样子。我总是想作为一些，比较跟目前有的东西不太一样的题材。《晚九朝五》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接了那部戏，然后《不能没有你》也是一样，就是我看到那个题材，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太久没有人做的，也许可以试试看。
新浪娱乐：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
戴立忍：因为我大学的时候，我的主修科目就是导演，我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不断写剧本，开始写舞台剧本，后来写影像剧本，我在《台北晚九朝五》之前，2000年的时候，我拍摄了一个短片，40分钟，很幸运，第一部短片我就拿了金马奖最佳短片，也拿了台北电影节首奖，所以才有了《台北晚九朝五》陈德森看了以后想找我，是从这样开始，那之前当然有很长的准备时间，其实一直没有机会，一旦有机会的时候，就尽量发挥了。
市场
内地未来是大过好莱坞的一个世界性的舞台
新浪娱乐：那你觉得，台湾的电影创作空间或环境有什么样的变化吗？
戴立忍：第一个变化，大概是2000年前后。相对来讲，台湾电影大概有20年在市场是很低迷的，结果就变成电影的类型变少，资源也变少，而且大概在2000年之前，台湾电影工作者的自信建立在几位大师身上，杨德昌导演，侯孝贤导演，新浪潮的那一批导演，所以大家就会资源又少的情况下，大家就比较谨慎，会比较模仿他们的风格，或模仿他们的电影语调。有一批像我们这样大概60年代生人的导演，我们开始想市场这件事情，所以大概2000年之后，开始有一些跟以前不太一样的变化，题材上，还有影像的语言上，尝试了好多年，大概六七年以后，就出现了《海角七号》，《海角七号》是这些尝试里面最成功的一个。所以到2008年《海角七号》的时候，它就是累积了七八年的能量，一次性的被爆发出来了，爆发出来的结果是，整个电影圈人大家都受益，就是观众他会比较有信心。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让一些很久以来对电影投资没有信心的投资者，有了尝试的打算，所以有一些投资开始出现了。
新浪娱乐：那您刚才提到的这五个计划里面资金来源都是什么样的？
戴立忍：没错。然后尤其在《海角七号》之后，我们导演都有一个共识，就是觉得台湾电影目前阶段性的任务就是观众，而且我个人对电影的喜好，一开始就建立在商业电影上面，所以我后来想，为什么不能呢？而且它特别应该需要这个。电影市场里面，没有商业电影的话，没有那么多观众进来，想拍艺术电影也不会有资源拍。
新浪娱乐：您考虑过自己新电影在国内公映吗？或者跟国内的一些电影公司合作？
戴立忍：当然，因为我认为，不要说未来，从现在开始，华语的主力市场肯定是在大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然后每一个创作者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跟更多的观众有一个沟通交流的机会，所以我也一样。我后面的每一个几乎都是试图能够接触到内地观众，还有内地的投资。我相信它未来是大过好莱坞的一个世界性的舞台。
新浪娱乐：担不担心，因为大多数的内地观众，还是习惯于去看香港导演的电影……
戴立忍：现在最高纪录又是冯小刚导演的，我觉得《海角七号》可能是在内地，或者是在香港的票房，并不像台湾这么厉害，他的台湾本土化的程度成分比较高，所以他有很多的笑料，或者是幽默，没有办法传递太远。魏德圣其实没有想到这个影片要接触大陆观众，要接触香港观众，所以我说那个时候，我们这帮人都是在尝试，然后那个目标当时是定位在台湾市场，所以会有这样一个落差的情形出现。我相信像魏德圣他的《赛德克巴莱》，他想的观众就是全世界的观众，所以共鸣应该不只是台湾。
新浪娱乐：以您的经验来看，比如说现在台湾有更年轻的一些导演，应该注意一些什么？
戴立忍：注意不要重复，不要跟风。因为30年前台湾电影就是因为重复跟风，所以观众慢慢的厌倦了，然后香港电影大概十二三年前也是一样，曾经走下坡路，因为重复太多了，甚至连韩国或好莱坞都会犯这种跟风的错误。电影应该是要提供给观众更多的新的东西，所以我会觉得年轻导演，应该勇敢一点，你觉得有可能，就去尝试，不要跟着前辈的脚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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