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蒙
前言
视频:电影《武侠》“探案”版终极预告片曝光 媒体来源:新浪娱乐陈可辛执导的《武侠》公映前夕,“改变武侠”已作为全片最大的悬念让观众议论纷纷:一位以文艺片见长的导演,“咋个”扭转纵横华语影坛半世纪的武侠风貌?
追根溯源,《武侠》本身仍是以“武侠片”为类型基础之作,严格来说,从微观细节到突破意义,《武侠》更旨在发挥“承前启后”的作用。回顾过去50年,华语武侠片始终在孜孜不倦地探讨创新的价值:60年代,《独臂刀》与《大醉侠》将武侠由内而外提升至焕然一新的高度;70年代,先有楚原的古龙武侠片开“悬疑武侠”风气之先,后有徐克《蝶变》为武侠披上“科技”外衣;80年代,《蜀山》将武侠带入神乎其技的幻想世界;90年代,这厢是《黄飞鸿》让武侠承载起厚重的民族情怀,那厢则是《东方不败》以“怪力乱神”之态演绎武侠;踏入21世纪,诸如《卧虎藏龙》的人文主义与《剑雨》的玄奇色彩,仍反映出武侠片改变之路任重道远,此番《武侠》出山,即便未至“集大成者”,倒也可称之为“新武侠”长河中的又一成员。
然而,《武侠》却更难以与传统意义上的“武侠片”挂钩——事实上,它更近乎于在风格与情感上皆唯陈可辛而先的“作者电影”,正如影评人麻绳评道:“《武侠》可能会引起很大争议,陈可辛的表达欲望很强烈,不管这是不是你心中的武侠,但这确实是他心中的武侠。”可见,《武侠》,或许不是武侠。
结构:是《罗生门》?
60年前,黑泽明以《罗生门》为东方悬疑片树碑立传:一场武士谋杀案,带出几个当事人——大盗、武士妻子、武士亡灵与樵夫对事件的说法。岂料他们的口供非但各不相同,甚至各有为自己开脱的谎言,一方面让案情发展犹如迷宫般扑朔迷离,另一方面又让“武士是怎么死的”成为从头到尾都未见真相的疑点,最终揭示人性隐藏在外观下的复杂层次。
60年后,陈可辛再于《武侠》中以“罗生门式”的悬疑结构颠覆武侠格局:刘金喜在库房里与两个刀客纠缠对打,本让所有人皆认为是一场“盲拳打死老师傅”的乱斗,殊不知过程中却隐藏着“旁枝末节”,继而令观众如徐百九般质疑:刘金喜真的不会武功吗?他真是错手打死对手的吗?其后,再借“闪回-重组-再现”的方式还原真正的打斗过程,悬念得解的观众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将“真相”与“假象”分拆出之,过程中设下线索又不断迷惑观众,是为典型的“罗生门式”手法。而在《武侠》里,这场戏的作用也变得至关重要,皆因关于刘金喜从武功到身份的悬念,将要在此逐一破解,且更只有这一悬念得解,剧情才能发展出最后的结局。
身份:是《杀死比尔》?
对某人物身份设下悬念,继而令观众为揭开谜底紧随主角遭遇发展的剧情,当年昆汀就处理得一波三折——在《杀死比尔》里,迫害“新娘”的比尔只出现右手、双脚及一枚戒指,因此观众看罢,更多是带着悬念对《杀死比尔2》愈发期待:比尔是谁?与“新娘”是何关系?为何要杀“新娘”?“新娘”腹中与比尔的孩子如何?能让“新娘”如此义无反顾地复仇,背后还有哪些未解之谜?……未露真容的神秘人士,竟引出频繁而错综复杂的连环事件,叙事之“悬”可见一斑。
《武侠》的点题之笔,则出自徐百九一句话:“刘金喜,你到底是啥子人?”虽然已有观众预料到刘金喜并非“造纸工人”这么简单,但他实则是正是邪?又是什么原因迫使他极力隐藏身份?他是否还有更多“不能说的秘密”?就如《杀死比尔》里频频提起的“比尔”之名,让人迫不及待想跟随剧情一探究竟。
种种悬念或有玄机可循——影评人张小北称:“这个故事可能大家会有争议,我个人觉得差不多可能约等于民国版《暴力史》。”而另一位影评人宋子文则言:“《武侠》如果叫做《暴力史》都没问题。”而用同为影评人的“公元1874”的话为总结,则是“高手退隐却避不过江湖的腥风血雨”。
关于大卫·柯南伯格的《暴力史》剧情,是为一个在小镇中过着平凡生活的汤姆因建功引起猜测,最终揭开与平日的他截然不同的身份,令其全家人的生活都发生改变。那么刘金喜是否如此?这一重要的悬念伏笔,尚待《武侠》公映后方获揭晓。
气氛:是《沉默的羔羊》?
“假设以观众群为主线,透过提供观众剧中角色陷入危机的情节来发发展,但观众却无法得知这些角色与危险是谁而造成、或是会再造成什么样的危险”,是惊悚大师希区柯克对“悬念”的界定理论之一。
这种因人物存在于特定场景中而产生的充满紧张甚至恐怖的悬疑气氛,多年在《沉默的羔羊》中便有过经典展现,尤其克拉丽丝为追逐连环凶手“野牛比尔”闯入黑暗的地下室,已让人为其不谙地势而身处绝境的险情捏一把汗,且当野牛戴上夜视镜更企图用手抚摸克拉丽丝时,生死攸关的悬念已达顶点,直至克拉丽丝在千钧一发之际击毙野牛化险为夷,才真正让人松了口气。
如今在《武侠》里,一场刘金喜与徐百九树林送别的场面,便同样有对悬疑的细致描绘:周围景象阴森诡异,站在眼前的是被自己怀疑为“杀人凶手”的人,却又无法洞悉他的内心,故,自己是否已身处险境?他可能会对自己做什么?若遭不测,还有无逃出生天的机会?……便成为两人在对手戏中不断抛给观众的问题,而此时观众非但在为人物的命运担忧,亦会为场面营造出的视觉观感坐立不安。
“世途险恶,人心叵测”,可谓武侠片对江湖的象征,如今《武侠》亦然。但这场“危机四伏”的送别戏,却无疑逆反了传统武侠片以“大主题”表现奇峰异起、真假难辨的惊奇,反而强调“近在咫尺”的杀身之虞,令主角设身处地揣摩人性的阴暗面,如此真实而直观的悬念,与《沉默的羔羊》可谓异曲同工。
医学:是《豪斯医生》?
近年,以医学诊治为题材的美剧《豪斯医生》已播至第六季,剧中各式各样的疑难杂症固然叫观众印象深刻,但真正吸引观众连看六季的却非这些疾病是怎样闻所未闻,而是医生团队怎样将之推断确诊、能否顺利救治且如何救治成功的过程中产生的悬念,而医生又可能出现重大失误,则此时他与病人的命运又将如何?无时无刻不在吊足观众胃口。
因此,不少影评人观罢《武侠》后,皆称影片有“美剧范儿”;陈可辛也说过:“我在镜头前看,几次都觉得金城武好像‘豪斯医生’!”其所指者,即是片中徐百九验尸。
称《武侠》为“民国版《豪斯医生》”或不离题,因金城武验尸并非展览令人反胃的尸体造型,反而是解开死因悬疑的关键所在——片中,刘金喜靠着打穴道与体内神经等方式将对手置于死地,却能在表面造成意外假象,待徐百九投身案情,便引出悬念之语:“一个手无寸铁的造纸工人,咋个打死一个习武多年的阎东生?”此后,徐百九三番四次翻查死者伤口的举动既合情合理,也让观众发问:他在验尸时发现哪些疑点?这些死因何以让他对刘金喜如此怀疑?当为之追查时,又牵扯出哪些新的悬念?……
推理:是《大侦探福尔摩斯》?
盖·里奇的《大侦探福尔摩斯》讲述的是一件超现实的谋杀案,凶手布莱克伍德爵士虽事先出现,却在被执行死刑后成功“复活”,逃过法律与正义的制裁之余,也对福尔摩斯的探案思维提出挑战。所幸福尔摩斯并不慌乱,仍旧以逻辑推理解开多个看似不可能的谜团,故此破案过程中的悬疑,正是影片的精华所在。
《武侠》的悬疑色彩很大程度也来自探案推理,且与古龙武侠片的奇情格调区别甚大,而是面对外表憨直却身怀绝技的刘金喜,让徐百九赴现场搜集证据,继而“身临其境”地复述出每一细节,最终结合逻辑推理得出结论;非但如此,徐百九的眼镜、长袍外衣与圆顶草帽,加上在推理过程中不断流露的谨慎与理性,更活脱脱一个民国版“福尔摩斯”!难怪影评人李星文对此称:“《武侠》有点儿像《大侦探福尔摩斯》,一套功夫打完还复盘,让你把招式看得纤毫毕见。”
值得一提的是,以蛛丝马迹还原案发现场,且以“环环相扣”的方式处理悬念,《武侠》亦有美剧《CSI犯罪现场调查》的影子,同样循序渐进兼杂糅特效与定格镜头等,非但是陈可辛向往的悬疑风格,更是他在《武侠》中亟需表现的主题:以科学的方式改变武侠!
(责编: su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