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伍仕贤：从《独自等待》到《形影不离》
伍仕贤(右)在拍摄现场给凯文-史派西讲戏
新华每日电讯 记者李坤晟
1997年，刚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伍仕贤(微博)给自己拟了一份十年计划，其中一条是十年内拍出一部让多数观众产生共鸣的电影。2005年，被80后奉为爱情圣经的电影《独自等待》在观众们的欢笑和眼泪中实现了这个中美混血青年的小小野心。
七年之后，36岁的伍仕贤挟电影《形影不离》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所有人都期盼他在复制当年的轻松与幽默。他说：“这次我拍的真不是喜剧片。”
转变
《独自等待》在充满京味儿的贫嘴逗乐中把一个男孩追女孩的简单故事讲得妙趣横生。“因为这是我们的青春，我们都在当下发生或者曾经历过的，正在被电影复制的年华。”网友“渐渐”在豆瓣网的日记中写道。或许电影太深入人心，如今观众提起伍仕贤总觉得他是个喜剧导演。“我也许拍喜剧方面比较拿手，但说我是喜剧导演是个误会。”伍仕贤说。十年前，他凭短片《车四十四》获得58届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委会奖在影坛崭露头角，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向冷峻的社会现实题材进军，“有人还怀疑我小时候是不是被虐待过”。但当他把《独自等待》的本子给到一些电影公司的桌前时，对方呆了。“你会拍浪漫喜剧，行不行？”事实是，《独自等待》一炮而红。
七年过去，又是一次转变的开始。刚当了爸爸的伍仕贤说，自己不希望再讲同样的故事。
歌里唱到“转眼过去，多年世间，多少离合悲欢。曾经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飞的雁。”大多数人总会在某个时间追忆流逝的青春。伍仕贤说，如今身边不少朋友追忆过往，都会慨叹自己的人生跟刚走出校园时的理想差距不小。
他还发现人们总喜欢逃避问题。餐厅里吃饭的情侣们坐上一个钟头也没有半句话讲，只是顾着手机里的短信和微博。“一个小小的问题，犹豫不去面对、沟通，选择回避，最后成了一个大问题。”
正是这种对生活的体察，让他花7个月写完了《形影不离》的剧本。《华尔街日报》把《形影不离》评为2011年度十大值得关注亚洲影片并且评价：“《形影不离》是一部黑色喜剧，伍仕贤用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方式，关注快速变化的中国城市，并探讨年轻一代面临的各种压力。”
在电影中，吴彦祖(微博)饰演的白领承受着工作和家庭的各种压力，濒临抑郁到自杀的绝境。直到凯文·史派西饰演的一个神秘人出现，他的生活才逐渐改变。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相当不轻松的故事。从青春的痴狂与迷惘走到了成年的关口，伍仕贤也感慨，“是随着电影一起长大。”现在他喜欢读余华的《兄弟》和北村的《愤怒》，他更欣赏字里行间的那种狠劲和痛快。
如今没有人怀疑伍仕贤讲故事的能力。妻子龚蓓苾(微博)说，有时真想不出他脑子里哪来这么多好玩的点子。伍仕贤回忆，自己在澳大利亚读初中的时候，同学们听课都不认真。自己总喜欢在老师讲话之后插科打诨。一次笑话讲到一半被老师察到，说要是敢把笑话讲完就得去校长办公室反省。但他看见同学们眼巴巴地看着他，于是还是讲完了整个笑话，抓起书包就逃出教室。
相信电影是给人娱乐的他说，即使没有给观众带来一个搞笑的故事，这部片子仍会让人充满希望。“不会给你一个郁闷和悲剧的结尾。”伍仕贤说。
大腕
只拍了两部长片的伍仕贤，电影里总是大腕云集。《独自等待》汇集了夏雨(微博)、李冰冰(微博)、龚蓓苾等明星，还邀请了雷恪生、英达、吴大维、陈羽凡(微博)等圈内人士客串。但最大惊喜无疑还是片尾周润发的意外登场。短短一幕，给了影迷巨大的惊喜。
伍仕贤至今记得当时邀请发哥的不易。一开始伍仕贤试着给从来不跑龙套的周润发在美国的经纪人发去了剧本，人家说“挺好的”，就没了下文。伍仕贤想了想，发哥明明在香港，为什么要绕到美国去找呢？于是，他托香港的圈内朋友帮忙把剧本送给了发哥。“不管行不行，得给我个准信。”结果，第二天，伍仕贤就接到了美国的经纪人的电话。人家先“批评”了伍仕贤绕过他们找发哥，然后说“反正周先生看了剧本了，决定答应接拍！”
于是，伍仕贤赶到香港见了周润发，跟他商量合作的细节，两人觉得一定要把这个事情保密，给观众一个惊喜。“当时就我、录音师、一个香港制片等两三个人知道。后来夏雨他们都怪我竟然对他们保密，但我觉得必须守信用，发哥是信任我才答应我的。”但周润发实在排不出到北京拍戏的档期。伍仕贤只好在香港另搭一个台子，请当地小团队进行拍摄。
拍摄那天，伍仕贤让香港第二组的场记在板上写了《枪手》的名字。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今天是拍谁，拍什么，以为是个广告或者MV。直到周润发来到片场，大家才傻眼了。但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为《独自等待》服务。
周润发担心伍仕贤打着他的名号为这部仅仅是客串的电影炒作，但伍仕贤遵守了君子协定，把保密工作做到了最后。直到电影第一次在日本的东京电影节上映，戴着墨镜的周润发步入古董店跟夏雨饰演的陈文打招呼，摆出招牌pose的时候，全场一片惊呼。第二天所有媒体都在问这个年轻导演如何在自己的处女作中请到了周润发。
这次伍仕贤邀请了两届奥斯卡影帝凯文·史派西主演了片中的神秘邻居。《形影不离》比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拍得早，却因为出品方的排片原因晚于对方在内地上映。结果，很多观众误认为，贝尔加盟《金陵十三钗》是中国电影第一次邀请奥斯卡影帝级演员。
伍仕贤记得自己是1995年在美国观看了史派西的《非常嫌疑犯》和《七宗罪》两部电影。片中的史派西说话很慢、很平，让人发寒，“是眼睛里特别有戏的演员”。“尤其是《非常嫌疑犯》的角色如果是别人演，可能会很闷。”
这次伍仕贤写完剧本，想到的适合神秘人角色的第一个演员就是史派西。在没有正式发出邀请之前，周边的人都不相信伍仕贤会成功，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发哥当时也是这样，大家都说不行不行，但是我非要试试，先试了再说嘛！”
伍仕贤找了个曾与凯文有过合作美国摄影师朋友，托他把剧本交给凯文，接着就是等复信。连伍仕贤也没有料到的是，这个等待竟然一点也不漫长，一个星期之后，凯文那边就有消息了，“他看了剧本很喜欢，可以来演！”有记者问他是不是特别自得，他笑着说，不是自得，是很感激，他能答应真的是一种极大的鼓励。
伍仕贤告诉记者，史派西来到剧组，第一天就对他说，我就是为你和电影服务的。最后大家合作非常愉快。“伍仕贤和我很有默契。他特别清楚自己在每一场戏里要什么，我们在现场特别愉快，尤其是拍那些‘超级英雄’的几段戏。他的风格特别开朗和真实。”史派西在接受采访时说。
现在电影上映在即，伍仕贤最大的愿望就是观众们能走进影院去欣赏他的《形影不离》，开始一段新的约会。
“如果票房不好，怎么办？”
“票房跟投资方宣传发行和排片的力度有关，现在都是在拼首周末看哪家电影公司砸钱厉害，这些不是我作为导演能控制的，就看我们电影的投资方有什么计划，我只关心大多数观众喜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呢？”
“我觉得国产片想有突破就得尝试拍点新的东西，但如果大多数人不喜欢的话那以后就不拍这种题材的呗。”看着婴儿车里的3个月大的儿子，伍仕贤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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