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蔡晓玮
临近6月,梅海星又开始兴奋起来了。当他抱着一摞收藏资料出现在早报办公室里的时候,这位今年已到退休年龄的老先生神采飞扬。他抽出其中的一本,将第一届电影节的5张电影票展示在记者面前,朴素的黄色小票子还没有印上上海电影节的logo——他珍藏着每一届电影节看过的电影票、海报和说明书。他承认自己“喜欢收集东西,也喜欢看电影”,曾经鼓捣单位工会买团体票,也曾经去开幕式闭幕式上追星,今年退休了,他说,“今年我可以好好多看些片子了。”
影迷桃桃是吉林长春人,自己的工作实际上和电影并无关联。完全出于自己的迷影爱好,从去年开始,他开始自费、请年假来上海国际电影节看片。继去年26部影片的看片数量之后,今年的看片数量又有所刷新,在上海停留的8天里,一共看了33部影片,平均每天看四到五部片子,但他仍然觉得“没有看够”。除了看片以外,在每天看片结束后,等待他的还有聚会。和一群来自各地的影迷们喝酒聊天,聊电影也聊电影之外的话题,直到凌晨两三点,回到影城附近的快捷酒店一头扎下,醒来又是新的忙碌充实的一天。
19年,上海国际电影节奖项风水轮流转,大腕年年都不同,每年的展映片也说不准是英国片最好还是德国片最佳,但有一样是不变的——熙熙攘攘、一拨又一拨的影迷,映衬着不时在电影院门口出现的黄牛身影,和电影节互相扶持着互相成长。无论是收藏爱好者,还是看片狂人,他们身后都涌动着更多令人感动的普通影迷的身影,而他们的喜怒哀乐,或许也是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最需要被听取的声音之一。
梅海星:
我希望有更多的见面会
在地方海事局工作的梅海星清楚地记得19年前,第一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时,他从自己工作的外滩骑自行车到乍浦路海宁路附近的胜利电影院买电影票时候的情景。“当时,票价只有10块钱,全上海只有8家电影院放国际电影节的电影,其中好几家现在都已经不在了。”梅海星说。翻看着自己收集的电影节的点点滴滴,20多年来上海电影院的发展轨迹也清晰了起来,“最早,那里叫胜利艺术电影院,只有100多个座位。后来就被淘汰了。现在新的电影院都开在大的商场里,像万达或者星美。”梅海星回忆说。
上海电影节创立伊始就很红火,第一届电影节,黄牛泛滥,几乎所有的夜场电影都满座。当时看电影的渠道远不如今天这么丰富,电影节影片的介绍也非常少,买票要靠运气,字幕翻得精简,看电影的时候有时要靠猜,甚至有时候还碰到临场换片的情况,原来做好功课的美国片突然变成了德国片。但即便这样,电影节仍然让梅海星这样的影迷看到了不一样的外面的世界。他讲起第一届电影节上有一部影片,描述香港的猪笼寨,“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香港也有穷人,他们的生活是这个样子的”;还说起泰国影片《还俗》,其中描绘的泰国男子成年后需要去寺庙进修的习俗,以及这样的习俗和泰国当代都市的灯红酒绿之间形成的对比,也让他啧啧称奇。
如今,梅海星已经找到了一些看电影节的窍门,研究排片、网上买票、收集观影手册,甚至和万达、兰生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都已经混熟,“他们会把一些电影节的没有用过的新的海报留给我。”他特别满意的是电影节的票价,六七年来一直维持在四五十元,比通常的院线片便宜不少,另外和刚开始相比,字幕也好多了,买票也方便不少。但另一方面,作为一个资深电影节粉丝,他也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看片。“我希望能够有很多的导演、演员和观众的见面会,因为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和评委、专业影评人的判断标准还是有差距的,我们很想听导演介绍一下创作想法和背景,这会让我们的看片印象更加深刻。”梅海星说。
桃桃:
展映更多的经典影片吧
和梅海星不同,桃桃是个彻彻底底的迷影分子,在家的时候,他一天可以关在家里看六七部片子。由于影片下载途径多样,碟片也层出不穷,事实上很多在上海国际电影节展映的影片,对这部分影迷来说,已经不算是新片了。“但还是不一样的,当你在影院里,被关在一个漆黑、密闭的氛围里,观看大银幕上的电影,整个的观影感觉是不一样的。”桃桃说。
去年决定来上海,可以说是缘于冲动。去年的排片出来之后,“我非常羡慕上海的影迷,至少每年还能够有这样一个电影节,可以看到很多电影。”桃桃说。
在家人的支持下,怀揣既然羡慕何不亲身尝试的念头,他从网上订了电影票,确定了机票和酒店,就来了上海。第一次,对电影节的放映影院分布没有概念,而今年第二次来,就显得胸有成竹了很多,“现在我知道那些路线。”桃桃说。但即便如此,今年去五角场的万达看夜场片的结果,仍然是打不到车也没有了地铁,最后好不容易打到了车,100多块钱的车钱回到旅馆,比一场电影还贵上不少。当然,有了这样的经验,明年在做个人排片的时候,桃桃表示会更加谨慎。
对于这样从外地到上海来观影的影迷来说,网上购票是他们购票的唯一途径。今年,为了抢到票子,桃桃从早上8点到晚上9点,一直坐在电脑前,随时准备“抄家伙”下手抢票,再加上接下来的两天里陆陆续续的奋战,最后的购票战果还算满意,比去年有所提升。“去年,我是在另外一个网站上买票,有点不太靠谱,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我看的场次比今年少的原因之一。”桃桃说。
除了买票之外,另外一个让桃桃看到变化和提升的是电影节的排片。“我注意到,有一些电影,像安哲(安哲罗普洛斯)的影片,都会被连着排在一起,还有一些修复的影片,也会在同一个影院,排在上下两场。这对影迷来说确实比较方便。”桃桃说。但也有些方面让大老远跑来体验影院快感的桃桃觉得不能接受,“比如个别影片的字幕出现错误,像安哲的《雾中风景》,明明是第一人称的对白都被翻成了第三人称,还有播放的画面比例也不对。非常可惜。希望电影节以后能够多放一些经典的影片,因为这些影片在电影节之外是没有可能在大银幕上看到的,像去年的黑色电影环节就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Anovia:
观众的素质也要提高哦
和梅海星这样的收藏爱好者,或者桃桃这样的迷影分子相比,85后的Anovia更像是无数热爱电影的普通影迷的代表。在美国修读经济学博士的她,早早托朋友买好了电影票,回国的第二天,就兴高采烈地冲进了《盗钥匙的方法》的放映现场,而票子是朋友凌晨4点在影城门口排队买来的。
从初中开始,Anovia就喜欢看电影,又占着家住影城附近的地利之便,从高中开始,Anovia就已经成为了上海国际电影节的拥趸。她还记得第一次去上海电影节看的午夜场是黑泽明的《七武士》,“当时我被吓到了,因为是黑白片,时间也很长,但后来发现其实蛮好看的。”于是,黑泽明、阿莫多瓦等更多的名字和更广阔的电影疆界随着自身知识累积和电影节的普及而展现在她的面前,“那时候,比较好的是,你总是买得到票,我记得我们当年下午晃晃悠悠去影城,还能买到像《七武士》这样的片子(的票),但现在,热门影片都需要连夜排队、抢票。”
本届电影节,Anovia说自己看的最好看的影片是日本的《苦役列车》,虽然因为来片时间晚,影片被安排在晚上11点做主创见面会和放映,但她仍然对主办方表示谅解:“他们每年弄那么多片子也不容易,又要考虑时间和场次,又要考虑观众,他们也很难的。”
除此之外,电影节有些观众的表现让她有点失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些观众似乎对电影不感兴趣,在那里随意地聊天,还有就是会一拨拨地有观众走进来或者离开。”而这种情况似乎在看院线片的时候反而不那么容易碰到,或许不跟风热门,而是选择适合自己看的影片才能真正避免这样的情况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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