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善陈国富详解两千人近四年的摸金之旅

2015年12月25日 15:43 南方都市报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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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富说他有点忐忑,他形容这像学做菜的过程,参考了很多食谱,但最终味道如何则要看食客的口味

《寻龙诀》海报 《寻龙诀》海报

  贺岁片《寻龙诀》自12月18日上映以来,其票房刷新速度是按小时来算的:14小时票房过亿;24小时票房2亿;39小时票房3亿,96小时7亿……公映7天,截至昨日傍晚17:00,票房已超8 .9亿。由于盗墓题材涉及容易挑战审查的敏感元素,同样由小说《鬼吹灯》改编的《九层妖塔》在今年国庆档抢先一步推出却口碑惨淡,加上国产电影的制作水准不稳定因素,外界对《寻龙诀》多少是有点担心的。

  好在12月13日点映那天,口碑瞬间“炸”开,多位媒体记者和业内人士的评价好得有点让人意外:“中国终于有了盗墓大片”、树立华语电影工业新水准”……不过,陈国富和乌尔善面对点映期间的好评还是相当冷静的。

  首映礼过后,陈国富的手机就没有片刻停歇,他收到了很多来自业内朋友的庆贺;乌尔善也从不同的渠道听到了不少赞美的声音。然而,在接受南方都市报记者专访时,陈国富说他有点忐忑,他形容这像学做菜的过程,参考了很多食谱,但最终味道如何则要看食客的口味;乌尔善则很清楚,来首映场的都是“特殊”观众,最终反响如何还是得看普通观众。他给自己这部新作打了65分。

  公映后,风评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失望”、“情感单薄”之类的负面评价渐渐出现。不过,从豆瓣网8分、时光网7 .8分的评分及如此亮眼的票房数字看来,大多数普通观众是买账的。

  想起近四年的“寻龙摸金”之旅,至少有资格称得上是一场“先苦后甜”的历程。

  PART 1

  电影灵魂何在?

  人物设定必须来自原著,符合中国式想象,必须搞笑和恋爱

  《鬼吹灯》堪称“中国盗墓题材的开山之作”,乌尔善用《寻龙诀》开场的三分钟就勾勒了一个地下盗墓世界,让原著粉倍感欣喜。他明白,《寻龙诀》这个项目跟别的类型电影都不太一样。“它是非常成功的小说,粉丝很多,改编成电影要找到它受欢迎的原因,所以第一步,得分析原著。”

  虽然出品方万达只拥有《鬼吹灯》后半部四本小说的版权,但在过去四年里,乌尔善把八本《鬼吹灯》来回看了三四遍,还让助理把两百多万字的小说内容缩写,做成厚厚一本检索资料,交到编剧手中。“编剧写了两年剧本,我天天陪着他。”乌尔善还熟读《中国盗墓史》、《黄泉下的美术》和《神秘的萨满世界》。这几本书,他在一些段落做了标注,交到编剧张家鲁和剧本顾问天下霸唱、汪启楠手上。“中国古代的墓葬文化庞大且特殊,你要对它有所了解才能选择拍什么样的墓穴,哪些不能拍,哪些跟想象不一样的。”

  乌尔善认为原著最重要的价值是人物设定。电影保留了摸金校尉三人组的有趣关系,以及盗墓江湖观,“摸金校尉有‘鸡鸣灯灭不摸金’、‘合则生分则死’等规则,这些规则带给人真实的质感,一定要保留。”其次,“所有墓穴文化背景都得来自中国的文化体系。

  跟乌尔善不太一样,监制陈国富有意跟原著保持距离,“实话说,我到现在都 没 有 看 完 一 本《鬼 吹灯》,有点对不住霸唱。”在创作过程中,他只代表普通观众提出两个“生理需求”:要谈恋爱,要搞笑。“我很早就找到了这个故事的灵魂。导演一开始不太确定是否要把那么重的戏份放在初恋跟现任之间的纠结。但怎么突然就进地宫了?怎么突然就有怪物?我觉得中间要有支撑,这是观众的也是创作者的心理需求。”

  在陈国富看来,夺宝题材的电影要解决的永远不是拿到一箱黄金或搞到一个千年翡翠这般简单的问题。“回去夺宝,实际上也是在探究我们的历史。你怎么把那么沉重的东西拿过来,有效地去面对它,同时又保持电影该有的观赏性?”于是在电影里,胡八一和王凯旋共同的初恋丁思甜成了故事的引子。

  PART 2

  本土脉络何在?

  研究好莱坞电影总结剧作秘笈,把“那个年代”放进娱乐片

  《寻龙诀》的幕后团队早就达成了共识:把电影当作《鬼吹灯》系列的第九本小说来创作。

  盗墓题材的电影,中国内地没有能参考借鉴的作品,乌尔善向好莱坞电影取经。从2013年开始,乌尔善仔细研究了好莱坞多部冒险题材的电影,包括《夺宝奇兵》、《古墓丽影》、《国家宝藏》和《木乃伊》系列。他把“研究成果”写成了堪称“冒险类电影制作秘笈”的备忘录。在这份备忘录里,他把《寻龙诀》的类型定位为“夺宝/冒险类”,他总结了这类电影的六个环节:动机、证据、地图、密钥、宝物对人性的考验、逃生———他在“逃生”后面加了个备注:否则怎么拍续集。他认为观众对《寻龙诀》的最大期待在是“环境压力”,反派斗争、情感线这两者是其次的,其中“反派斗争”是被他放得最轻的一个。他给总结的创作原则是——— 惊险、幽默、想像力(感人是赠品)。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负面评价大都指出它的情感单薄了。

  与之相对的,美术设计、特效制作和视觉成效获得普遍的肯定,被视为一部体现华语工业新水准的里程碑式作品。但乌尔善认为,这并不是完成《寻龙诀》的最大意义,“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把中国人真实经历的‘那个时代’,比较舒服流畅地放在一个类型片里。我们拍一部娱乐化的电影,不只是用司空见惯的元素,或模仿国外的方式,而是每块砖每块瓦,都来自中国人的现实。”

  乌尔善所指的“砖瓦”在电影里被具化成红卫兵、小红本、破四旧、日军僵尸、毛主席像章、神神叨叨的“尊师”应彩虹、盲目崇拜的信者……知青下放的过去与“气功大师”风行的1980年代末,遥相呼应。“这种东西我们中国的创作者一定要去尝试表达,并不是观众喜欢看热闹咱就给拍个热闹的。”

  为了堆砌好这些“砖瓦”,在执笔编剧张家鲁、剧本顾问天下霸唱之外,剧组还请来在大陆土生土长的编剧汪启楠担任顾问。“因为台湾的编剧没有办法写大 陆 的 台 词 ,所 有 那 些1980年代的台词,那些幽默感,都是汪启楠写的。”乌尔善说,他们还找来一些当年的知青参与讨论。陈国富说,“最细心的观众应该会感受到,我们对过去的路给了一个注脚,但如果观众没看到我也觉得不妨碍。”

  PART 3

  过审窍门何在?

  片名不叫“鬼”,主角不违法,必须唯物,一次过审

  《寻龙诀》上映前大半个月,业内忽然传出消息说,因为审查的缘故,电影长度被剪到只剩90分钟。不少人听闻都觉得不足为奇。而后,这自然被证实是则假消息,但也侧面反映着,外界担忧盗墓题材在现行审查制度中,容易踩到“地雷”,因为审查的具体尺度一直没有明确标准。

  出品方之一华谊兄弟的总裁王中磊就曾明确表示,创作这一类型电影的难度首先就在审查尺度把控上,“太过天马行空会碰到一些障碍,当你创作出来又不行时,挫败感太强,所以我们最早做的事就是跟主管部门沟通。”

  据了解,这种沟通还不仅限于书面上,总局为此还特别召开项目的座谈会,直接跟导演讨论,给出一些修改建议。乌尔善记得开会面谈就有两次,“提交故事梗概时开了一次,电影完成时又开了一次。”他记得提交故事梗概那次,总局回复了很具体的三条“禁区”。一是电影不能叫《鬼吹灯》,为此团队连《摸金校尉归来》、《八一凯旋》之类的片名都想到了,最终采纳了乌尔善本人提出的《寻龙诀》;二是电影的主角不能有违法犯罪行为,乌尔善认为,“这个限制对我们塑造这些人物有反向推动力,如果为了钱财进入墓穴那一定是犯罪行为,是比较低级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情感,为了20年前的承诺再次回到地下世界,就变成有一种情感力量。”三是电影里所有出现的灵异现象都必须有唯物主义的解释。乌尔善说,永远不要把创作的问题推到审查上。对于那些老拿审查作为桎梏的创作者,他表示:“那就是撒娇,大家都不是孩子了。”

  不管是乌尔善还是陈国富,他们对审查这事保持着平和与乐观的态度。而陈国富将这些视为一种“导正”,“总局对重大题材都比较关切,包括那么大规模的商业电影,或者某些比较有影响力的导演新项目。那种关切,在过去大家可能会当做一种管理、一种钳制,但我现在比较倾向于把它当做一种‘导正’。你花了那么多资源去拍一部戏,总不要到最后才发现跨了分级的尺度。”

  当然,这并不代表团队就该放弃做一些冒险。作为本片监制的陈国富觉得自己一开始扮演的就是一个类似尺度“把关人”的角色,但是他自己也把控不准,“我哪知道标准在哪,线在哪,我觉得身为中国的电影工作者你总会往前去攀那个标准,你不会安于在最保险的范围里穿梭,你总想做一点突破。”在他个人看来,电影这次还是做到了一些冒险的突破,“整体中还是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是不完全唯物史观,得给它一点伪科学,但是伪到穿帮的地步故事说不圆,在分寸当中激发我们的灵感。还有一个是知青下放,原来不知道尺度在哪,不知道能不能拿来作为一个观赏性的元素。”

  陈国富透露,《寻龙诀》在审查上一直听到的都是“偏友善”的意见,在最后内容审查时,总局提到的意见他甚至有“偷偷鼓掌”,“比如原来剧本为了贴合原著精神,就有很多‘毛主席说’这样的对白,我觉得有点多。来一两次蛮好玩,蛮符合那个时代氛围,多了(的话)观众看会觉得很单一,不知道笑点在哪,或者说,我们真的希望它幽默吗?内容审查时有意见说‘毛主席并没有说过这句话’,‘你不能毛主席说’,我们就‘哦哦哦~有道理!’”导演透露,电影第一次送审,便已得到通过令。

  PART 4

  花钱良方何在?

  关卡从五关减到三关,删掉结尾大战,还是超支1个亿

  去年四月,陈国富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曾说:“剧本搞定了、演员搞定了,最痛苦的时间就过去了。”如今重提当时的心态,他笑言说错话了,“后面有无数的关卡等着你去突破。”

  最直观的一个大关卡是电影超期、超支。投资原定是1.5亿至1.8亿,但最后耗掉了2.5个亿。陈国富说:“过去我都是偏赖皮的,比如说超支我都跟投资人说‘超吧’。但这次还有超期的问题,演员的档期摆在那儿,超期了会不会拍不完?我比较紧张,我真的到现场开了好几次会,甚至把原来的素材都剪出来,好去判断是不是拍多了。”这也是陈国富说服导演减掉结尾一些动作戏的方法。原本电影最后还要大打一场的,“譬如那些萨满的武士,在幻觉的过程中还有打戏。我说打这一场可能跟前面跟‘大粽子’打的差别不是很大。”

  技术上的繁复被陈国富视为另一道大关卡,《寻龙诀》对他的决心提出了考验。“有一天制片人和导演都来找我说(画面)不行不过关,但那时也必须交素材了。他们要我到后期机房去看不过关的镜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一个镜头,陈坤身后的火像素精度不够。”而导演乌尔善则认为这是属后期部门失职,必须处理的问题。陈国富说,过程中无数这样的问题出现。

  电影上映,在收获好评的同时,也有一些观众认为电影的紧张刺激感还不够,究其原因则是闯关设置少了些。将这类质疑抛给两位,两人都表示与时间长度有关,陈国富透露:“原来是要闯五关的,到筹备时砍成四关,到拍的时就只能呈现三关了。因为怕太长。我们是都有准备,景也都画出来了,但总不能一部探险电影拍两个半小时。我觉得也说不过去,差不多可以了。尤其是最后天崩地裂的场景,我自己混音的时候都有点生理反应了,我觉得观众再被这样轰个十分钟可能会吐。”而乌尔善则认为俩小时电影拍不了太多关,“至于刺激感,审查又有问题,血腥感还是有一定的尺度。”

  从电影《画皮2》到《寻龙诀》,陈国富与乌尔善之间建立了一定的默契,“乌尔善完全不怕我泼冷水。”陈国富提出的修改意见有一些和花钱无关,比如他觉得夏雨调子太高,要求在剪辑和做音效时把他的调子降下来;他认为颜卓灵饰演的银发少女定位不够准,后来找配音演员给她配上日文。

  结语

  灯,如期点亮

  乌尔善结婚生子了,编剧张家鲁头发白了,这电影凝聚了2007个人的1000多天

  去年5月6日,《寻龙诀》宣布档期定在了2015年12月18日。当时听起来有点遥远,但一眨眼的功夫,这一天就到了。

  12月13日电影首映那天,《鬼吹灯》的作者天下霸唱穿得很正式,西服的袖口还特地别了小钻饰,他说:“娶媳妇都没穿这么正式过。”电影从筹备到上映历经近四年。前后为剧本写了400多个修改版本的编剧张家鲁说:“三年前我的头发是黑的,现在是白的。”接手这个项目时,导演乌尔善刚结婚,电影上映这会,孩子已经一岁半了。他在首映当天的下午,个人包了一场《寻龙诀》IM A X,邀请了个人亲朋好友以及剧组所有在北京的工作人员去看,他还特地抱着孩子走上了首映红毯,他说“这个项目跟(孕育)孩子是一样的。”

  《寻龙诀》片尾滚动的字幕很长,大多数观众未必有耐心看完。导演乌尔善则很看重这份名单。他特地找人数了数字幕上有的名字,“将近四年的时间里,从我和霸唱、编剧、制片人,我们四个第一次见面,而后这个电影的团队变成了2007个人。整个滚雪球的过程还是挺不容易。”乌尔善说,最后字幕一出来还挺有仪式感的,“两千多人的几年,凝聚在两个小时里,知道这几年你干吗去了,哈哈,这种感觉是电影特有的。”

  乌尔善给这次的自己打了65分,“把奇幻冒险这个类型做到位,做到及格,是我的目标,在国产片里这个类型以前其实还没有完全做到及格的作品。还有中国近代历史在娱乐类型片里的呈现,也是一个进步,也是一个新的角度。其他的很多事情,就那样吧。”至于续集,他坦言还没有构思。他接下来将投入到新项目《封神演义》中,他说那才是真正的大挑战。

(责编:Y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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