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8月14日——世界第五个“慰安妇”纪念日，关注中国幸存“慰安妇”晚年生活的纪录电影《二十二》全国公映。该片上映前曾被爆出受到少数院线以“设备故障/秘钥损坏”等借口的挤压，首映当天以1%的超低排片开局，但当天排片很快就升到了1.5%，上座率是惊人的31.7%。南都记者在14日下午购票时发现，部分V IP小厅的座位早已售罄，还有部分小厅的上座率将近50%。该片最终以首映日300万的综合票房（分账票房为289万），获得作为一部严肃题材国产纪录片的佳绩。
上映第二日即8·15，《二十二》的排片飙升到3 。3%。该片宣发公司朔果媒介的创始人苏北淇甚至称之为“奇迹逆袭”。另一边厢，超过6700名豆瓣网友给出平均8 。9的高分，这部被网友形容为“抢救式记录”的片子，尽管在拍摄和讲述方式上还存在争议，导演的出发点难能可贵、题材和视角都值得肯定。
从拍摄前后数次面对资金困境，到张歆艺慷慨解囊、冯小刚微博力挺等明星的“自来水安利”，还有数万名网友的众筹资助，如今的“票房奇迹”也许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更多观众走近了这段尘封的历史，并给予这些被时光遗忘的老人们，一点关注的目光，以及温柔的理解。
A
影片
这部“慰安妇”纪录片，和你想象中的不同
在1932年到1945年间，在中国被日军强征为性奴的女性多达20万，“慰安妇”是日本人强加给她们的称号。
到了2012年，根据公开资料显示，曾有“慰安妇”身份的老人只剩下32位。同年，80后导演郭柯完成短片《三十二》的拍摄，主要记录了生活在广西桂林的“慰安妇”韦绍兰与她的中日混血儿子。2014年，32变成了22，郭柯聚焦“慰安妇”这一群体的晚年生活的纪录片《二十二》开机。三年后，电影顺利公映，郭柯认识的幸存者从22变成了8。
此乃网友所言：抢救式记录。
记录生活日常，受辱经历只字不提
《二十二》是非常反套路的。大多关于慰安妇的记录中，最核心的主题都是让老人细致回忆受辱的经历，但《二十二》没有，老人一句“不说了不说了”，相关的话题就此打住。有一回，老人聊着聊着突然哭了，郭柯急忙喊cut。“那些事说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不要再从她们身上去压榨什么了。”关机后，老人的话匣子打开，说了很多，但整个团队也一点儿没拍。
郭柯曾在接受《人物》杂志的专访时表示“我们为什么要为了满足一些对于悲惨的想象而刻意地挖掘苦难？对于很多老人来说，那些伤害已经过去70年了，她不会天天想，过去就过去了。”他说：“在老人和慰安妇这两个身份中，老人是排在第一位的，我不是去拍慰安妇，而是去拍老人。”
细节处窥见历史给她们的印记
但你也还是会通过很多细节———很多都和“慰安妇”无关，看到历史留在这个老人身上的印记，还有她眼下生活的状态。
比如目前有记载的唯一一名由被俘战士变成“慰安妇”的老人林爱兰，她一开口就讲打鬼子的经历，瞪眼双眼、还比划手势。因为双腿早被日本人打坏，她每天从屋里到屋外晒太阳，傍晚再回屋，都要把身体的力量全压在一个粉色的塑料凳上；她在床头藏小刀，有人解读为“她做梦都在杀鬼子”，但其实她只是防贼。
看完片下来，会觉得虽然她们有过不平凡的特殊经历，但如今，她们都过着平凡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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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
数次面临夭折，张歆艺解囊+网友众筹挺过来
1%的排片对《二十二》来说并非最大难题，该片从开拍到后期宣发，好几次都面临夭折流产的命运。
拍摄期遭遇撤资，张歆艺掏100万
因为《三十二》收到的回响———国内外各电影节纪录片的提名和获奖，在腾讯视频、B站等收到的网友支持和关注，郭柯开始思考：那剩下的老人呢？他搭上自己的积蓄，开始又一轮的走访。最初，一位海外投资人赞助了费用，50万美金。但因为创作理念不同———制片人认为应该着重去讲生动的故事，打动人一点，但郭柯却坚持只是记录，制片人撤资了。
关键时刻，明星张歆艺对他伸出了援手，出了100万。当时，影片连拍摄许可证都没有拿到，这笔投资显然风险极大，“就先让他最起码拍出来嘛。就算上不了院线，这也是值得去记录的。”张歆艺在媒体群访时回忆说。影片出来后，郭柯曾经提议给张歆艺一个“制片人”的头衔，但她拒绝了：“觉得不合适……这和我的初衷不相符。”她并不希望公众过多地把焦点放在她身上，她希望还是回归影片本身。
宣发期穷困，获明星自发接力推广
拍摄完成后，困难又来了———后期和宣发没有费用了。后来郭柯借鉴了韩国电影《鬼乡》的做法，互联网众筹。
2016年底，影片在腾讯公益平台上开启众筹，目标100万元。56天32099人参与筹款，目标达成。所以你会看到在影片最后，放出参与了众筹的网友名单以表感谢，这7000多个名字是郭柯一个个亲自敲上去的。还有两万多人匿名支持，郭柯心存感激。
找宣发伙伴的路上也四处碰壁。因为他们总是希望郭柯能“改”片子：多一点家仇国恨啊、感动甚至煽动情绪嘛，总之别这么“不好看”。但郭柯不愿意动片子。直到遇上了朔果。但刨除后期的20万，留给宣发的预算只有80万了。跑路演包场、首映礼、电影院放映的硬盘、宣传的物料、造势的渠道……每一样支出对他们而言都是死贵死贵的。
所幸上映后，资助人张歆艺继续吆喝站台。她找还来了冯小刚帮忙发声，呼吁大伙给予关注，该微博被转发超过9.3万次、获得了16万+的点赞。然后就是众星接力的“安利”，袁弘、何炅、徐峥、刘昊然、吴京、张一山、舒淇等等，八方支援。再加上《三十二》时积累下来的观众，《二十二》的口碑总算慢慢发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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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景
公映两天已有20万人入场观影，小目标在一步步达成
1%的排片、约600万票房———这意味着有20万人进影院，这些就是《二十二》主创们的目标了，而这个成绩，其实在上映后的第二天就已经达成了。点开猫眼电影，发现在该片的目录栏，尽管最低票价显然不如其他大片诱人，但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绿色标记写着“特别推荐”。话题也在持续发酵，“二十二”还上过微博的热搜……
走进院线，让那段尘封的历史接触到更多观众，郭柯的目的正在一步步达成。也有人建议，既然如此吃力，何不走网络视频的道路？回收成本不难，说不定也会像当年《三十二》那样，在网上引起反响。但“电影”无疑更能成为热议话题，带来的关注度和影响力，不言自明。
之后，在艺术院线做长期的、主题式的展映，或者和视频网站合作，都可以进一步地锦上添花。这样一部诚意满满、有着创作人坚持与态度的作品，还有那段我们都不该忘记的历史，都去看看吧。
南都记者 刘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