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拍《冈仁波齐》&《皮绳上的魂》是一种修行

2017年08月22日 21:40 新浪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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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绳上的魂》是一部结构精密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阐述了宗教中的轮回和救赎观念,极大地挑战了观众的鉴赏水平。

  新浪娱乐讯 张杨导演的《皮绳上的魂》已经上映了。它和《冈仁波齐》是张杨花了一年时间在西藏辗转各地、相继拍摄而成的姊妹篇,是两部关于寻找真实和发现自我的电影作品,也是张杨在艺术片探索道路上的两种极端尝试。相比《冈仁波齐》票房破亿的市场奇迹,《皮绳上的魂》在《战狼2》的余威和《二十二》的热议中上映,多少显得有些低调。但无论是惊天逆袭也好,还是平静走过也罢,这两部电影都自觉摒除了商业迎合,它们能够出现在市场上,并且找到了属于它的观众群体,这已经是中国电影市场步入成熟的一个标志。

  《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是两部来之不易的电影,剧本早在十年前便写好,一直在等待开拍的时机;2015年起陆续在几个电影节上展映,然而在国内却苦于没有好的发行策略,一直“雪藏”到今年暑期。《冈仁波齐》是以纪录片工作方式拍摄的剧情片,张杨称之为“真实电影”,《皮绳上的魂》则是一部结构精密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阐述了宗教中的轮回和救赎观念,在中国电影市场上独一无二,也极大地挑战了观众的鉴赏水平。在这个电影票房与品质并不一定成正比的年代,或许《皮绳上的魂》依旧来得有些早,它更属于未来。

  早年还是眉清目秀的北京文青的张杨导演,如今已是长发、毡帽、皮靴扮相,宛如一名土生土长的康巴大叔。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中国版“在路上”的文化icon,无法再次适应现代都市的生活,于是干脆把家搬到了大理,多次穿行于滇藏一带。许多精英阶层成了他和他的电影的追随者,譬如俞敏洪,他请四万新东方员工看《冈仁波齐》的号召也成了朋友圈爆款文。社会发展日新月异,越是脚程快的先遣部队,有时越想停下来看一眼被遗忘的风景。

  票房成败似乎本来就不是张杨在意的事情。《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像是他的一体两面,而他为两部作品注入了灵魂。

  一直以来,想拍的都是“在路上”的电影

  关于《冈仁波齐》的票房成功,有文章分析是“西藏情结”的胜利,但张杨并不这么认为。“去过西藏和想去西藏的人很多,但这并不能决定这个电影能不能出来。关于西藏的电影其实挺多的,大部分观众基本还是从电影的角度去看,看它是不是一部好电影。”

  《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虽都是西藏题材,但从本质上看,它们是两种全新形态的中国特色公路片。其实,无论是不是在西藏,有没有条件去西藏,张杨一直想拍的都是“在路上”的电影。

  1991年夏天,中戏毕业的张杨决定开启一段为期三个月的背包旅行,他从甘肃出发,途经青海、新疆,一路进了西藏。那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流浪,他和牧民同吃同睡在帐篷里,在小旅馆里结识形形色色的背包客,在鸣沙山上撞见被风干的女尸,在路上看过沼泽、湖泊、草原、星辰。他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打开了:“三个月的旅行十分孤独,但恰恰是那种孤独,让我感到自由、清醒、无拘无束,同时还让我有时间和自己好好对话。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这些看似很大的问题,在和自己的对话中,逐渐清晰了起来。这次旅行让我变野了,在城市中再也待不住了……”

  经历过《洗澡》里高原拍摄的牛刀小试,和《落叶归根》的公路片试水,对城市已经没有太多留恋的张杨终于提出了心底的想法:去西藏拍电影。他和藏族作家扎西达娃一起,以《西藏,系在皮绳结上的魂》和《去拉萨的路上》两部短篇小说为蓝本,重新写好了一个时空交错的故事,并且顺利地通过了剧本审查。但就在这个时候,西藏发生暴乱,他的梦想再次搁浅了。

  等待时机的几年里,张杨误入了一条令他痛苦不已的岔路:他想把《飞越老人院》拍成一部黑色幽默公路片,这个理念却被制片人兼编剧刘奋斗否认,两个二十年交情的哥们争执到快要决裂;《无人驾驶》令他尝试了一次商业片操作,但他自认为那部电影“只浮于好看的结构和故事,电影最质朴的内心表达有缺失”。

  2014年是冈仁波齐神山的本命年。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的缘分,张杨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是艺术电影的两种极端

  在高原地区拍摄一年,光筹备就是不小的工程量。两部电影,一场跋涉,张杨把预算压到了三千万,但面对这样的题材,没什么人敢投资。张杨心里做好了卖房的准备,自己和制片人先行垫付了一部分钱,因为拒绝在电影中做植入,只能靠在路上另外拍摄广告短片来获取一点赞助。曾在《飞越老人院》时合作过的投资人李力给张杨画了一张“大饼”,告诉他实在没人投资最后他来兜底,张杨就带着这张“大饼”上路了。他极力坚持两部电影一块拍完,因为他知道,如果一部电影票房不好,第二部就再也没机会拍了,去西藏拍片的机会太难得了。

  《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套拍”,事实上,由于两部电影的艺术表达手法迥异,拍摄方式也全然不同。张杨先拍了《冈仁波齐》八九个月,因为是一路跟拍,所以摄制组被精简到约三十个人,拍摄条件也相对简单,主要采用纪录片式跟拍方法,反复拍磕头的过程,个别时候再请主人公以自己的真实身份表演一点简单的剧情;然后转场去拍了三个月《皮绳上的魂》,又恢复成一个标准摄制组,摄影、灯光、美术都是一大套设备,主演也是职业演员。剧组辗转2000多公里,深入森林、草原、荒漠、雪地、沼泽等无人区取景,末了又回去补拍了一段《冈仁波齐》。

  对于张杨来说,《冈仁波齐》是一次“忘掉自己”的过程,他摒弃了所有学院派的技巧,信马由缰,率性而为,像个第一次接触影像的孩子那样笨拙地发现,本能地捕捉;而《皮绳上的魂》却是一部“发现自己”的作品,该片故事分三个时空、三条线索,结构精密复杂,影像品质极佳,将一望无际的藏区拍出了莱昂内式西部片的调调,非影像初学者所能驾驭。

  “最早扎西达娃的小说里已经有作家找寻自己的设计,我也是因为这一点特别喜欢它里面的时空关系。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又把时空关系放大,又产生了一个新的时空,我觉得这个是最有意思的,去一层一层发现。”张杨说。

  在影片结尾,观众会愕然发现,原来是片中那个一直让人看得不明就里的作家创造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而电影导演掌控着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作家的创造者?张杨“《皮绳上的魂》中那个作家,我觉得很像我自己。作家在探讨他写的小说,探讨人物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在那个瞬间对真实和虚构的关系比较模糊。导演也一样,做这个电影有时候就在真实和虚构之间徘徊。看似我们都是真实的,也许我们还有一个更高的纬度,这个纬度可能在所有的一切之外,又可能是被另外一个纬度虚构出来的。”《皮绳上的魂》不仅关乎罪和赎罪,更关乎生命信仰和轮回,在哲学层面摸索着现实和虚幻的边界。

  保持边缘,不拍中间地带的作品

  临近电影拍完,张杨身体有些不适,去医院检查说是体内钾流失过多,高原病的一种。早就目睹过生死一线之境的他,对于高原拍摄的千难万阻,其实早已习以为常。他喜欢上了住帐篷,浩瀚银河和璀璨星空仿佛唾手可得,他也喜欢寒冷却清冽的空气,吸一口就神清气爽。高原上不大需要洗澡,也没多少网络信号,但北京孩子张杨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回到北京,奔忙宣传,张杨也依旧蓄着一头脏乱的长发,戴大毡帽,言语不多,把解读电影的权利悉数交还给观众自己。《冈仁波齐》票房爆了,他并没显露出窃喜,称归功于宣发团队;《皮绳上的魂》接棒上映,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期待。票房,好像真的是他在电影上最后一件关心的事情。

  投资人李力曾劝过张杨,艺术和商业不是不可以平衡,但张杨不为所动。“艺术和商业想兼顾比较难,中间地带很危险,无路可退。我还是个挺严肃的人,不喜欢太娱乐化的东西,我还是继续拍严肃的电影吧。”张杨在谈到今后的计划时说。如今的他定居在大理,远离家乡,远离都市,远离通讯和社交,慢节奏的生活让他觉得平静,安稳,踏实。

  关于这一年来的西藏拍摄之旅,张杨在手记中总结道:“我自己这一路的拍摄,不正是一种修行吗?在电影的道路上,我也是信徒,这一年的拍摄,也是我的一种朝圣——电影的朝圣。而我想达到的目的正是一个导演心中的冈仁波齐,一座电影的神山……可能它永远也无法到达,但我依然要心无旁骛,回到创作的初心,坚定地去寻找心中的神山。只要是在这朝圣的路上,心里便已是极其幸福的了!”

  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张杨会继续“在路上”。

  (何小沁/文)

(责编: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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