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既是电影人、电视人、网络人、生意人……问他究竟哪一个身份才最贴切？他说：“娱乐人”。

　　既是名词，又是动词。

　　原名王日祥，浙江绍兴人，1955年出生于香港。毕业于中文大学中文系。父为名导演王天林。1977年编写了第一部电影剧本《鬼马狂潮》，此后的十余年，编过40多部电影剧本。1981年首次执导电影《千王斗千霸》。他编导及监制的电影较多，名片有《精装追女仔》、《最佳损友》《至尊无上》、《赌神》等。1997年，他联同文隽等成立最佳拍档电影公司。近作有《赌侠大战拉斯维加斯》、《千王之王2000》、《百分百感觉Ⅱ》。

　　在《情迷大话王》正热之际，对王晶的采访可谓非常及时。访谈中王晶处处流露出的火药味更使人惊讶，一个商业社会纯商业的导演对所处的圈子进行深入的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竟是貌合神离。到底是摆姿态还是意难平？也许这篇文字并不能给出答案，但至少能让我们了解冰山的一角。王晶在访问中所提出的几个问题，游戏规则、莫须有的罪名、情怀及情调、喜剧的演变等都令人深表认同。而那句“香港只有五个导演会拍喜剧”让人猜想。　———编者

　　第一次海外影展专辑

　　这几年来除了成龙一人之外，还有谁真正在国际上为香港电影贡献过？王家卫也有，但严格来说，他的电影也不太“香港电影”，而是一种国际化投资组合下的产物。

　　笔者：在这个月意大利乌甸尼斯电影节“Far　East　Film”部分举办了一个“王晶专辑”，这是你的作品第一次在海外参加影展吗？

　　王：可以这样说。

　　笔者：对此心情有波动吗？

　　王：从来没有……我的电影在海外也不是没有人留意，特别在商业电影界。我太明白所有游戏规则，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假面派对”，始终都是以利益出发，所以我向来都不会着眼于这种事。

　　笔者：海外观众对你的电影有何反应？

　　王：有想海外观众会看我的电影，特别是我的喜剧为Cult　film，会另类一点……但始终另一个文化的人不会将它们当作是主流文化。

　　笔者：这几年美国兴起一些较“三级”趣味的喜剧如《情迷索玛莉》和《美国处男》等，而你早年已拍过这些dirty　jokes的电影，但却遭不少人视为低俗，有些心有不甘吗？

　　王：我觉得这类批评大部分都是针对人，而不是针对事，是人身攻击，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身上……要攻击一个人何患无词？大家骂我的电影玩排泄物，其实只是我导演生涯前5年才玩，这15年来，我的电影几乎没有再玩过这些，我刻意不再玩这些元素。若论sexual　jokes，我相信我一定比UFO玩得少！所以……何患无词……但我认为自己不需要“平反”，老实说，在这几年来除了成龙一人之外，还有谁真正在国际上为香港电影贡献过？王家卫也有，但严格来说，他的电影也不太“香港电影”，而是一种国际化投资组合下的产物。

　　笔者：擅拍“赌片”及“勾女片”的人是否都是个中高手？

　　王：我只能说我熟悉各种赌术及赌徒心态，亦熟悉很多女性及喜欢玩爱情游戏的人的心态。至于我是不是一个赌仔或爱玩爱情的人，就留待大家自己判断。

　　再拍武侠片须有情怀

　　如果未来古装武侠片再成潮流的话，与以往最大分别将在情怀上。《卧虎藏龙》最好看的未必是动作，故事及人物，而是它的情怀和情调。

　　笔者：现在人人都在谈论《卧虎藏龙》，你在约10年前也拍过古装武侠片，有打算再拍这类型吗？

　　王：我现在正筹备拍古装武侠片。1992年我拍过大受欢迎的《鹿鼎记》，但再拍古装武片的话，我不打算拍得那么奇怪，以喜剧去包装，反而会以drama及动作去包装。

　　所以《卧虎藏龙》最好看的未必是动作，故事及人物，而是它的情怀和情调。

　　笔者：说起情怀，有部分影评人经常将“前九七”、“后九七”情怀挂在嘴边，站在创作人的角度，这些“情怀”存在吗？

　　王：以我30年经验的理解是只有10％的电影人真有所谓“情怀”而碰巧又被影评人发现，其他90％都是影评人自己估计的，包括当年舒琪写刘家良的《五郎八卦棍》，说片中“枪头甩掉”是“阉割”的隐喻现也只是影评人的“想当然”。当年我也问过刘家良，他的反应是：“什么？他说什么？”

　　只有五位导演懂拍喜剧

　　拍喜剧是一件难事。香港已成名的导演之中，懂拍喜剧的不出五个。新一辈的导演都想拿奖，想做王家卫。你以为王家卫很容易做吗？王家卫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笔者：近年喜剧的数量似乎少了……

　　王：因为拍喜剧是一件难事。香港已成名的导演之中，懂拍喜剧的不出五个。难度又高，又难得奖，所以人人都避开，新一辈的导演都想得奖，想做王家卫。你以为王家卫很容易做吗？王家卫是一个好能干的人！

　　拍喜剧也一样要讲潮流。1997年那种“疯狂发泄”无厘头喜剧，只是大家在无计可施下的畸形发挥，而现时香港经济不好，很多人负资产及失业，反而会令喜剧走向“写实派”。任何喜剧也要反映社会的阴暗面或人类的劣根性才会惹笑，喜剧与社会变化是不能分割的。

　　笔者：那五位导演懂拍喜剧？

　　王：这个我不想公开……

　　笔者：你是那五位之一？

　　王：当然是！(大笑)

　　笔者：你刚才提起王家卫，令我想起《精装难兄难弟》中一个影射你及王家卫的场面：少时的你说最喜爱王家卫，但他却劝你将来当导演时，切勿拍自己喜爱的那种电影……

　　王：这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但我也有类似的感觉：我从来也不“爱”自己的电影，我只是以一种职业的态度去拍摄那些电影。

　　我没有欺骗任何人

　　以我王晶的声誉，如果要骗人钱的话，只要一走进内地，相信都可以骗到不少。但我没有这样做。

　　笔者：有人批评你新片采用旧的片段，有点“骗钱”……

　　王：有哪一部电影的片段从未在其他电影出中现过？

　　笔者：那你的电影是“糊口”作，还是部部有“心”？

　　王：我的“心”就是“要对得起观众”。但“对得起观众”时，也要“对得起投资者”。我只能说一句：我是在某个价钱之内，做到最好。

　　笔者：你说过你没有想得奖的心态，那你会视什么为个人拍电影的最大奖励？为老板赚最多的钱？

　　王：我现在并没有“看重”某一部电影或剧集的心态，而是整体去看。最好当然是整体都能有一定票房成绩及口碑。这么多年来，目标一直无变。但也不是说赚愈多的钱就愈接近目标，若只是赚钱其实很容易，但最大的问题是“有没有骗人”。有很多人为赚最多的钱而骗人，但so　far我认为自己一次都没有骗人。以我王晶的声誉，如果要骗人钱的话，只要一走进内地，相信都可以骗到不少。但我没有这样做。做任何生意，最讲求的是诚信。有口齿的话，就算失败了，也会有人愿意扶你一把。

　　笔者：之前有人批评你办Star　East时“垄断”艺人，“垄断”是做生意的必然手段吗？

　　王：如果能够做得到的话，“垄断”当然是理所当然的手段！谁不爱独家？谁不爱做老大？永远做人家的第二选择，那在市场上会有多少占有率？(南方都市报 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