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在7月7日这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打响“平原枪声”，锁定人们目光的不仅是导演何群开拍了一部新片，10年前《烈火金刚》的记忆被唤起，红色经典再度将人们儿时的英雄情结触动与联接，便让这平原的枪声显得动静有些不同凡响。开机的那天早上，与何群同车前往拍摄地小汤山。原本打算着与何群作一番深谈，但发现一踏进摄制组住地，他就只有动而不能静了。“预备——开始！”原计划是在下午4：00发出的，事实上推迟到了晚上11：00，但似乎从何群一进门，这个声音便已经发出了。

　　镜头1：主题——就拍英雄与狗熊

　　上午10：00，何群带着摄影去拍摄现场看景。

　　小汤山疗养院一栋50年代的建筑已被早些天进入的美工大兴土木、“焕然一旧”地改装成了日本宪兵司令部。《平原枪声》的第一个镜头就是在这里拍下。“我们老卢，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做着艺术的梦，早上一睁眼，拎把铁锹干活去了。”曾经玩笑地说自己是专业美工，业余导演的何群，又玩笑地夸起了自己的美工。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老本行情有独钟。

　　地下室改装的日军刑讯室里，镣铐、皮鞭、老虎凳各种刑具俱全。在这里受折磨的是片中女主角苏建梅。“一说拍战争戏，就说拍战争中的人性，多少年了也没拍出来。别的战争我不知道，抗日战争不拍打鬼子拍什么？甭管你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都得拍英雄与狗熊的关系。你是中国人，你就得塑造中国人的英雄。”何群与摄影边比划着机位、设计着镜头边说着戏。摄影老孟提议苏建梅被捕时，加一场她与叛徒哥哥苏建才的感情戏，何群则认为，苏建梅此时的情感应该是超越了兄妹情的，“战场上人的情感不可能像和平时期那样沫沫几几的，没那工夫，其实特别简单，你是英雄你就挺身而出了，要么消灭了敌人，要么牺牲了自己。别怕对战争的认识是那种最初的、最浅显的，越是简单、清晰的东西越能让人记住。”他要的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钟表匠牺牲那场戏的感觉：瓦尔特站出来迎向法西斯的枪口，一个人跟上，两个人跟上，所有的人跟上，音乐起……

　　镜头2：人物——正面人物难出彩

　　上午：11：00，演员开始试妆、定妆。

　　聚拢在何群屋里的演员有脸熟的赵小锐，也有正在熟起来的李梦男，电视里正在播他演的吴运铎，还有张兆北、张嘉译……他们的交流是摄制组那种特有的轻松表达方式，让外人听起来有些丈二和尚，但十分有趣。流行在每一个人嘴里的口头禅是：“你就不用管了”。

　　基本不出何群所料，着量身订做的呢料日军服的赵小锐、毛料伪军服的张惠中等人往眼前一站，何群心里极踏实。挂了“鬼子”相的赵小锐在屋里踱起了步，不但那块头大出当年的“松井”一号，那神情也显得更职业。伪军官张惠中则嘴里不停地念叨：“瞧咱这身板，怎么长的？”何群给汉奸杨百顺的设计是：“这汉奸可不是一般人，基本上都得是人尖尖。搁在今天，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弄身名牌穿穿。等都置办齐了，也就离死不远了。”杨百顺被要求穿一条日军灯笼马裤，不是正宗的，而是杨百顺照着日本人的样子自己做的。一直在旁边偷着乐的李梦男添油加醋地说“何爷，你得给我加场戏，穿成这样，怎么也得让我趴井边上照一照吧？”何群说：“成，就这么定了！”

　　扮演游击队老孟的张兆北，一会儿工夫进出两趟了，先是一身标准的游击队员打扮，扎着绑腿的灰军裤、对襟布褂，头上围着一条羊肚巾。然后又改成缅裆裤加号坎的老乡装扮。“成，你把自己就给设计了。”何群乐着。“从李向阳到肖飞再到马英都快成标准像了。”

　　最后亮相的是片中女主角苏建梅的扮演者刘琳。长旗袍、短布衫、灰军装，刘琳穿了脱，脱了穿，已经折腾好几过了也没能让何群眼前一亮。“拍这种戏，坏人弄弄就出彩，正面人物就特难。首先是感觉、气质的东西，以前的老演员像张瑞芳、于蓝她们，也包括宋春丽，往那一摆，感觉就有。可现在的年轻演员先得找那种感觉，然后还得演出来。甭她们，我心里也没底。”被何群从《横空出世》里一眼看上的刘琳绝对是那种青春亮丽的都市女孩。当她的同班同学徐静蕾正在成为青春的偶像时，她却在战火中洗礼着革命的青春。难怪，当她看完剧本后，差点打了退堂鼓。但当自然的直发遮盖了刘琳从上部戏里带来的染成黄色的卷发，深棕的底色褪去了都市丽人的影子，本白色的布衬衫扎在灰军裤里，使刘琳有了一分女战士的英姿，也让何群点了头：“这感觉对了！”

　　下午4：00演员开始拍定装照。

　　这部戏主要演员就有28位，是部大群戏。何群说，瞅吧，一个是一个，肯定不会是“我的兄弟姐妹”。遗憾的是，男一号马英的扮演者胡军还在别的戏上，晚些时候才能到位。

　　镜头3：看点——这部电影期待些什么？

　　有了10年前的《烈火金刚》端炮楼、打鬼子、除汉奸，也有了《红岩》宁死不屈，英勇就义。这部戏看什么？这个一直在心里盘亘的问题始终不大清晰。

　　记者：什么是这部戏的看点？

　　何群：美国的电脑高科技是看点，中国人的小米加步枪就不是看点？我们小时候是崇拜着革命英雄长大的，那些老片子今天看起来仍然能激动人心。虽然，现在能使用的外来手段特别多，电脑的、声音的、机器设备的，但片子好不好看，这不是根本。好看是个什么标准，这事不好说，但是不好看还是故事和人物没写好，没有突破。有些戏适合去包装，但这戏不成。大的感觉一定是那种最原始的、最质朴的。说咱这是一麻袋，偏要绣朵花，这不成，不如把咱这麻袋质地给整好了。

　　记者：与《烈火金刚》有什么不同？

　　何群：故事与人物更复杂。比如说苏建梅，这是一个典型的在革命队伍中有着成长经历的英雄人物。出身地主家庭，隐忍着众人猜忌怀疑的目光，带着诸多的委屈和遗憾为革命献身。再有张嘉译演的郑敬之是个地下党，与鬼子不仅斗勇还得斗智。

　　记者：打仗的戏你会拍到什么份上？

　　何群：主要是氛围和节奏的把握。简洁、利落、朴素，但一定是那个年代的。

　　记者：马英和苏建梅的爱情是不是这部戏的一个亮点，你打算怎么表现？

　　何群：战争中写爱情不可能像现代戏是的，一牵手牵20集。我认为动人的爱情往往是那种擦肩而过的，像《魂断蓝桥》。它不是视觉上的缠绵悱恻，而是能够回味和想象的。马英和苏建梅的爱情应该如此。

　　镜头4：

　　拍摄——电影要商业化先得职业化

　　因为拍戏精益求精出了名的何群，曾经有过不能适应电视剧的速度而被制片人炒了鱿鱼的光荣历史，并落下“何八条”的绰号。从此“时间就是金钱”的商业片规律让何群痛悟不能违背。尽管他想马不停蹄地把原本三天的工作量压缩在一天完成，但还是挡不住有意外发生。一部分演员的服装与订做的尺寸不符，这其中就有当日要出镜的赵小锐。害得服装师抱上衣服直奔服装厂而去，留下何群在屋里感叹：“现在一说电影商业化，好像就是赶时间、抢速度。那产品质量靠什么保障？如果各个部门和环节都做不到很专业，很到位，快了又有什么用？实际上，中国电影要走上商业化的道路，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电影人的职业化问题。”

　　想快也快不起来的何群，在一丝不苟地完成了看景、试妆、定妆、修改剧本这些一个也不能少的准备工作后，终于在晚上11：00正式开机了。第一个镜头：汉奸杨百顺拖着伤腿在两个鬼子的搀扶下，趔趄着走进日军司令部面见中村。何群十分得意，他只拍了两条就PASS了而不是八条。但事实上光李梦男一瘸一拐地从摄影机前走过、何群喊：“停”就不止八回。当然还有“预备——开始”。(晨报记者何平平/文 胡建伟/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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