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28》从制作到完成都可谓悄然无声,但是这部未做任何宣传,也没有明星加盟的低成本之作一上映就成为英国乃至北美票房的黑马,更被《帝国》杂志评为“近30年来英国最出色的惊?恐怖片”。
病毒的名字叫“狂怒”
这部影片开头讲述的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释放了实验室中感染了“狂怒”病毒的大猩猩。病毒传染速度极快,感染者由于被愤怒情绪所控制,必须通过杀人才能得以发泄。人类由于自相残杀而濒临灭亡。
故事的主人公吉姆由于昏迷而侥幸逃脱此劫。28天后,吉姆在空荡荡的医院醒来,发现整个城市已成为废墟。他孤独地徘徊在阒寂无人的街道,到处是残破的大巴和垃圾。被感染的人神出鬼没,嗜血如命。
吉姆终于发现了其他幸存者。强硬的塞琳娜、出租车司机弗兰克和女儿汉娜。他们偶然从广播中接收到了讯号:一支驻扎于军事要塞的军队声称已找到获救的办法。于是4人出发去寻求帮助。然而事实证明这支军队和病毒一样危险,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引来女人以繁衍后代,延续人类的“未来”。他们欲把塞莱娜和汉娜变为性奴,并试图杀死吉姆。侥幸逃脱的吉姆开始了复仇……
真正的危机就是人类自身
《惊变28天》还是英伦传统灾难影片的套路,被影评界视为乔治-罗梅洛著名惊?影片“僵尸三部曲”的浓缩版。虽然灾难的起因是病毒,但观众仍可以发现这不过是一部旧瓶装新酒的“吸血鬼”影片。所有被感染者都是嗜血的红眼狂魔,他们的攻击并不致命,而是把你变成另一个失去理智,以杀人为生的怪物。他们在形象上也和吸血鬼非常相似。当吉姆在教堂里发现成群交叠的尸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棺木中的吸血鬼。
所以别指望这部惊?片有太多的的新意。而且在经历了“9-11”和SARS之后,《惊变28天》带来的更多的是心理恐怖。无法遏止的传染带来的恐慌、人与人的隔绝敌视、无法排遣的孤独和困惑,都让我们感同身受。
而事实上,导演也是处处有意地弱化恐怖气氛。所有的攻击性景象都由于晃动的镜头而显得混乱不堪。故事中有一幕发生在阴森的地下隧道。主人公乘坐的出租车意外爆胎,大家不得不冒着危险下车修理。有合适的场地、时间和气氛,观众都在预期这成为影片中最恐怖的段落。然而我们看到蜂拥而至的杀人恶魔不过是一帮隐约可见的黑影。即便是出现了攻击性场面,也只是一些鲜血淋漓的小把戏。对于经过了无数僵尸片洗礼的观众,这些早已习以为常。导演丹尼-保尔在整个影片中呈现的影像与其说是恐怖不如说是不安,而他真正要揭示的与其说是外在的病毒入侵,不如说是人类内在的暴力倾向。
保尔在影片开头给我们展示的是一只囚禁于实验室的大猩猩,它被绑在桌上,面前无数台电视上正在播放恐怖、暴动、骚乱和示威等暴力场面。很明显,那只大猩猩其实代表的是人类--每天接受视觉暴力的观众。保尔暗示的是,忘掉病毒,现代社会其实就足以使我们“感染”。
丹尼-保尔的雪耻之作
影片最可圈可点的就是其独特的影像。保尔雇佣的摄影安东尼-多德-曼特尔曾拍摄过几部深受好评的Dogma95电影,自然而粗砺的质感画面和快速、流畅的影像处理别有心得。和一般阴森沉闷的惊?片不同,影片没有使用压抑的灰调,而采用了失真的、超级艳丽的暖色。尤其是吉姆第一次看到废墟般的城市,明晃晃的色彩足以使人产生眩晕感。再加上重型音乐以及快速的剪切,MTV式的影像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其实说到导演保尔,任何新生代影迷都不会陌生。几年前,他的《猜火车》犹如始料不及的重镑炸弹,震惊了影坛。当年不但影片在热卖,就连同名原声大碟也是红透半个地球。那是一部迷幻、诗情、狂乱、反叛的青春残酷物语。让所有的热血青年都跟着HIGH了一把。影片开头的“选择生活、选择工作,选择前途、选择家庭,选择他妈的大电视、选择……但我干吗想做这样的事情”更是酷到极点,让无数愤青激动不已。
在《猜列车》之后,保尔与作家阿历克斯-加兰德合作,改编了后者的小说并搬上银幕。这就是成为一时热谈的《海滩》。然而《海滩》一改《猜火车》的生猛风格,结构混乱,煽情有余,缜密不足,尽管有明星迪卡普里奥的加盟以及嬉皮士、乌托邦和泰国天下无敌的海岛风景做噱头,还是在票房上一败到底。
颓丧的保尔在好莱坞处境尴尬,只好回到英国,为BBC拍摄了两部电视剧,也是反应平平,被外界认为“江郎才尽”。今年推出的《惊变28天》可以说是保尔的雪耻之作。诸多评论家都认为这是向《猜火车》强度的回归。
其实不止保尔,昆丁-塔兰蒂诺、岩井俊二和陈果等各国导演都面临如何超越“一部片导演”这个同样的问题。他们的早期作品都是一样以生猛之气横扫天下,在多年的积累、青春式的热情用尽之后,就面临山穷水尽的窘境。昆丁-塔兰蒂诺的《落水狗》、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都给人狂弩之末的感觉,而陈果在《香港制造》后,若干影片都是反响平平,《人民公厕》更是糟粕中的糟粕。
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一部小说的作家、一首诗的诗人和一幅画的画家,虽说以一部作品名垂青史也是一种理想,但我们这些看客还是希望他们可以持续地带来新的感动和震惊(就像伯格曼和法斯宾德),给这个沉闷的世界带来哪怕只是90分钟的改变。(陈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