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戛纳50年庆典。在5月18日的闭幕式上,组委会特别准备了一个50年大奖“棕榈的棕榈”,这是人人都渴望的荣誉,她属于瑞典人英格玛-伯格曼,戛纳电影节以此奖励伯格曼一生在电影创作方面的成就。
可英格玛-伯格曼没有参加颁奖晚会,他留在了那座自我放逐的费罗小岛。那天晚上,英格玛-伯格曼的女儿替她父亲来到了颁奖仪式现场,并当众宣读了父亲写给戛纳的一封
短信,一封略显冷漠但诚恳地表示歉意的信:“我已经太老了,已不再拍电影,谢谢戛纳的这个奖,但他不属于我这样的老人。”大屏幕上放出一段短短的伯格曼在海边的录像,他面对大海,背对摄像机,仿佛陷入了许久的沉思。刹那间,卢米埃尔剧院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以瞬间的沉默表达了对伯格曼的致敬。
因为荣誉而成为举世公认的大师,又因为而大师头衔而失去了温暖真实的生活,人们试图把伯格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变成戛纳红地毯上瞬间的光华万丈,这并不是伯格曼想要的,没有人再敢对伯格曼谈论电影,他说,“已经没有人可以跟我讨论剧本了,甚至在电影完成时也是这样。只有沉默。”这就是伯格曼送给戛纳、也是送给全世界的一个温柔劝告:我们热爱荣誉,更尊重带来荣誉的电影。
拍完《芬尼与亚历山大》之后,伯格曼宣布告别电影,并一直生活在从1976年起就居住的独孤的费罗岛上。他说他不再拍电影的理由是“我的电影不再能感动自己”,“我以前拍过的那些作品,好像是一个跟我关系很远的堂兄弟拍的。”伯格曼拒绝的不是戛纳的荣誉,而是自己承担荣誉的这个现实,即使,它是戛纳50年一次的“棕榈的棕榈”。
戛纳电影节并没有因为伯格曼的拒绝而收回这个奖,反而1998年在特别展映单元里,打破成规展映了伯格曼的电视片《面对小丑》,此片是伯格曼息影之后为瑞典电视台编导的电视节目录像,戛纳从未有过播放电视节目的先例,但这个先例可以再次献给伯格曼。
对从事电影行当的人来说,戛纳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毕生难忘的经历。但那仅仅是个荣誉,伯格曼的沉默是一个启示,它启示人们,是智慧和激情令人们的双手触到荣誉的巅峰,而他们还将用更大的努力才能回报世界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