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看喜剧片《拜见希特勒》：很难笑出来

　　据德国《明镜周刊》10日报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60多年后，德国人似乎做好了嘲笑阿道夫·希特勒的准备了。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德国推出了第一部描写这位独裁者的喜剧片《拜见希特勒》，可是，看过影片的观众都说，并不觉着怎么好笑。

　　在首映前，这部影片遭到评论家的猛烈批评，同时引起一场争论：德国人是否应该嘲笑这个下令发动“大屠杀”的男人。《拜见希特勒》(Mein Führer: The Truly Truest Truth About Adolf Hitler)把希特勒描写成一个尿床的吸毒成瘾者。他喜欢在浴缸里和一个玩具战舰玩耍，并让他的阿尔萨斯狗“布伦迪”穿上党卫军制服。瑞士裔犹太导演丹尼·雷维表示，他想把查理?卓别林1940年优秀影片《大独裁者》的风格继续下去。他还想探索这样一个理论，那就是希特勒因为遭到父亲毒打才去报复世界。

　　这部影片的故事发生在1944年底，当时希特勒对自己已丧失信心，不愿参加任何大型活动。为了一次鼓舞德国人斗志的大规模集会，孤注一掷的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从集中营里把犹太籍表演教练阿道夫·格伦巴姆叫到身边，并让他打扮成希特勒的样子。格伦巴姆向希特勒传授表演课程，其中包括俯卧撑和像狗一样用四肢行走。最后，他还扮演起精神病医生的角色，发现这位独裁者依然活在不幸的童年阴影里。《拜见希特勒》还有一些视觉冲击，例如名字古怪的纳粹党狂热分子拉特尼赫伯或普费克每隔几秒钟就会举起胳膊向希特勒敬礼。影片中有个情节十分滑稽：格伦巴姆不小心打到希特勒的脸，由于用力过猛结果把他击倒在地。

　　评论家们说，问题是这部影片并不好笑。雷维通过格伦巴姆和他家人的不幸遭遇讽刺希特勒，这种态度鲜明的表现手法把这位独裁者刻画得入木三分。当然，许多对白在一些情节中也没有那么刻薄，像希特勒和爱娃·布劳恩的一场对话就能说明这个问题。布劳恩对偎依在怀中的希特勒说：“我觉得你根本不像个独裁者，只是我的爱人而已。”于是，这引发一个更激烈的批评：《拜见希特勒》中的许多内容把希特勒表现得很可怜，会让观众对他产生同情心。

　　德国最大的星期日报纸《周日世界报》说：“这部影片不是滑稽而是稀奇古怪。它的故事根本不符合逻辑。更可笑的是它很无聊，没有新意。影片的突出缺点是让所有人感到希特勒是个值得同情的人。”

　　《周日世界报》还说，雷维在影片中展现了一部分真实的希特勒，并在人物的言谈举止、希特勒军礼和希特勒体形与纳粹党心目中优等民族间的突出矛盾中加入了诙谐元素。该报纸说：“雷维在影片中把希特勒表现得很天真，这种表演手法似乎很不妥。另外，导演好像对希特勒这个人物寄予了许多感情，这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雷维设法把一个有人性和可以理解的希特勒呈现给观众，但问题是这个独裁者好像很难做到影片中的自己。”

　　德国《每日镜报》说：“人们应该得到允许去嘲笑希特勒吗？当然应该。因为希特勒有不幸的童年人们就应该在他死后流泪和原谅他吗？你不能从《拜见希特勒》中获得更多东西，但那些恰恰是它所要表达的主题。”

　　雷维表示，这部喜剧是对打破常规希特勒描写的一次重要尝试。以前，许多纪录片和严肃的影片常常有意避开喜剧成分，把这个暴君的狰狞面目和暴躁的脾气表现出来。奥立弗·海施贝格执导的2004年影片《帝国的毁灭》就是一部十分严肃的作品，它讲述了希特勒人生末期的故事，由瑞士演员布鲁诺·冈茨担任主演。

　　雷维在2004年推出的喜剧《寻找扎克》广受好评，故事发生在统一后的德国，主人公是两名犹太兄弟。他对《明镜周刊》说，他试图用一些情节揭去希特勒的神秘外衣，例如当他在巨大的总理府办公室周围中爬行时，宠物狗“布伦迪”却在旁边穿着党卫军制服担任警卫。

　　他否认自己对希特勒投入了个人感情。雷维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理解和宽恕是两码事。理解有助于预防草率的宽恕。”他透露，《拜见希特勒》的部分灵感来自心理分析学家爱丽丝·米勒的理论。她曾指出，希特勒的罪恶根源是他在童年时遭遇父亲虐待，这种精神创伤使他走向报复之露。

　　饰演希特勒的喜剧演员海尔格·施奈德对这位独裁者声音的模仿十分到位。影片中希特勒显得很不安：“我父亲曾给我一把弹弓。他抬头看了看，然后对我说，‘杀死那只鸽子！’我很听话，立即向它射去，结果被打死鸽子，落在他的脚上。父亲说，‘这只是侥幸成功罢了！’接着就离开了。”

　　施奈德在喜剧中的滑稽表演深入人心，他本人也成为德国家喻户晓的演员。他的一首讲述梳洗猫的歌曲曾很受欢迎，还在音乐排行榜上名列前茅。施奈德把希特勒演得很传神，似乎让人觉得并不滑稽。最近，他表示他已经从这部影片中走了出来。施奈德对瑞士报纸《周日一瞥报》说：“我饰演的希特勒是个懦夫。我在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如果早知道影片中他是这样一个人，我可能不会答应出演《拜见希特勒》。”

　　《拜见希特勒》和卓别林执导的《大独裁者》存在很大差距。卓别林饰演的阿德诺德·海克尔在办公室里跳舞，还用德语发表急促而不清楚的演说——好像只有“维也纳炸牛排”是唯一一个可以听懂的词。在纳粹党集中营的真实情况被人熟知的前几年，卓别林制作了《大独裁者》。他在1964年表示，如果他不知道“大屠杀”，就不会拍这部影片了。

　　在德国，《拜见希特勒》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场关于嘲笑希特勒是否合适的争论。作家拉尔夫·吉奥达诺表示：“这部影片的成功关键在于它是否具有艺术水平。如果没有，它就是在毁谤，因为观众会把希特勒当作一个笑柄。”柏林大屠杀纪念馆基金会主席莱亚·罗施表示：“我并不认为希特勒是个可笑的人，除非你具有像卓别林一样的幽默才能。雷维的这部影片根本没有把大屠杀放在眼里。”她对报纸《Lübecker Nachrichten》说：“我从《拜见希特勒》的选录中看到这样一个情节：他在浴缸里和一个玩具战舰玩。但是，真实情况完全不是这样，和雷维想的恰恰相反。事实上，希特勒并不是一个有丰满脸颊的开心的人。那和真实的人物大相径庭。”

　　柏林报纸《每日新闻》说：“65年前，要是敢嘲笑希特勒，会被抓到集中营里去。观众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可以笑。这好像需要一个特别的人去决定笑还是不笑。”该报纸还说：“不管是卓别林还是恩斯特·卢比西奇饰演希特勒，你都可以去笑，因为他们是电影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雷维是否取得成功还是个未知数。德国纳粹主义会观众《拜见希特勒》。”

　　在这部影片中有个非常滑稽的情节：希特勒的理发师不小心剃去了他的一半胡子，结果让这位独裁者大发雷霆，最后使他在发表演讲前几分钟里出现失声的状况。躲在集会舞台下面的格伦巴姆在党卫军胁迫下模仿希特勒的声音进行了一番演说。但是，格伦巴姆并没有去读事先准备的演讲稿。

　　几年前，一描写希特勒的滑稽剧还让一些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许多出生在纳粹时代的老人现在对过去那段历史有了重新认识。特别是那些更为年轻的人已经做好嘲笑希特勒的准备。漫画家瓦尔特·莫尔斯在1997年推出了关于希特勒的漫画作品。之后，它们深受读者好评。德国有个最受欢迎的视频就讲话了莫尔斯漫画作品的故事：希特勒坐在浴室里自言自语，拿着一个橡皮鸭子洗澡时唱着“希特勒你是纳粹党的猪，为什么你不认输。”

　　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去60多年了，德国人好像要通过一种轻松的方法了解希特勒。《拜见希特勒》现在正为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渠道。(杨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