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赋予了“找回自己”这样严肃前提的《黑皮书》,果然呈现出太多与传统好莱坞商业片的不同之处。虽然故事外衣还是典型而传统的惊悚类型,影片中的人物也面临了和好莱坞类型片主人公一样等待救赎与破解谜团的任务,但《黑皮书》中少了好莱坞类型片中显而易见的英雄(拯救者)。女主人公艾丽丝背负巨大的痛苦走上复仇道路,却也成了所有人利用后的待宰羔羊,甚至最终谜团的破解者也非超人的智者,只是一位记录真相后便遭惨死的年迈律师。纯粹的英雄只活在神话中,现实里的每人在成为英雄之前,免不了先沦为历史的囚徒。
影片的结尾让人印象尤深。盟军胜利,战争结束,涂害同胞以饱私欲的背叛者想要假扮死尸逃走,黑皮书里的真相浮出水面,艾丽丝终于亲手将他和他至死不渝所追逐的财富一起,锁进那口装满罪恶的棺材,静静听着棺材里的人停止了挣扎。全片最后,在孩子和丈夫的呼唤声中,艾丽丝停止了关于噩梦的回忆,温暖的夕阳中,她与丈夫、孩子相拥着走回新的家园——伊拉克。可是当镜头拉远,观众看到的却是荷枪实弹的坦克正又徐徐拉开阵势,士兵们再次端起了冲锋枪。这是一个圆满,但迥异于好莱坞Happy Ending传统的含混结局。
好莱坞呈现的战争,总要回归出一片和平与美好,《黑皮书》留下的却满是冷酷的追问,在保罗·范霍文眼中,战争犹如人间的潘多拉(如影片中艾丽丝竭尽所能扣紧的那口棺材),可是它能平静多久,人类如何真正走出战争的阴霾?保罗·范霍文说,影片最后这个命题不乏沉重,但值得所有人认真面对。
关于战争呈现的独特性,保罗·范霍文始终强调想要用真实引起反思。“你知道,儿时的记忆根深蒂固,我的童年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度过的。《黑皮书》故事发生的那个城市是当时德国扶持的伪政府所在地,是曾被德军占领的城市,1940到1945年间,我就住在那儿。我四五岁时的记忆画面都围绕在电影中的那栋大楼附近。所以,《黑皮书》里的很多场景确实是我的个人回忆,我当时亲眼见到德国人在那儿,亲眼见到他们都干了什么,这也是为什么我如此喜欢这部电影的原因之一。虽然战争爆发时我只是个孩子,但一直以来,我都在读关于战争的书,研究了二三十年。但最后却是搜集到的许多真人真事真正提醒了我,于是我把这些真实一起运用到了影片里,《黑皮书》中我最满意的就是恰如其分地还原了真实,这才是对战争的真正反思。”保罗·范霍文告诉本刊记者。
保罗·范霍文说,在电影里拍自己想要的,找到自己的声音是他眼里的成功,但他绝不因此放弃容易让观众接受的电影形式。“所以你要知道,一直以来我拍电影都是想要既成功又赚钱的。”于是,《黑皮书》同样是一部节奏明快的惊悚类型电影,保罗·范霍文说,只要易于让观众获得满足,自己愿意接受好莱坞类型电影中有益的经验模式。
问及对于欧洲电影和好莱坞电影这两种电影体系的看法,保罗·范霍文告诉本刊记者,好莱坞电影有其自身的商业价值,通俗且卖座,但也不是所有的欧洲电影就一定没有市场。“80年代的荷兰有1400万或者1500万人口,我的第二部电影上映时,有300万人去看了,相当于总人口的20%,这个数据很惊人,它说明,欧洲电影是有自身的观众基础的。在我看来,成功无关于类别,关键是严谨的制作和优秀的剧本,好莱坞的类型原则在这方面提供了一部分可以借鉴的经验,而欧洲电影也有好莱坞模式下被忽视掉的那些自由。”他说。
采访最后,保罗·范霍文告诉本刊记者:“我希望中国观众能从《黑皮书》里了解到那些在荷兰真的发生过的故事,与我们一起去正视和反思历史,同时,也去享受一部精彩的悬疑惊悚电影。”
新闻排行 我要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