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国台湾导演蔡明亮提前来到戛纳,为自己的竞赛片《脸》预热。在France Uni的花园里,刚吃完午饭的蔡明亮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说《脸》 能拍就是幸运
说起拍《脸》这部电影,蔡明亮称完全是巧合。“当时在卢浮宫的办公室,他们对我说,叫我拍一部片子,拍什么自己去想,因为他们开始想典藏电影。我觉得很幸运,在电影发展100年之后能有这个机会,一个当艺术家的机会,这是对我的肯定。当然压力也很大,电影就是电影,不像画一样,画得不好还能扔掉。电影拍完就这样了,万一不好怎么办,当然最后还是决定非做不可。”蔡明亮说,自己创作最大的障碍就是不自由,不少影迷只能在电影节看到他的作品。“现在好了,有卢浮宫的大旗插在后面,观众会想,我们都花钱买机票去卢浮宫看了,现在有个讲卢浮宫的片子到我们这里来放,怎么还能不看呢?”“我的电影不卖钱,但我不害怕市场,也不害怕观众,我一直很想让大陆的观众看到我的作品。希望过几年更开放之后,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说合作 给我很大自由
说起这次和卢浮宫以及法国影人的合作,蔡明亮笑得很开心:“卢浮宫给我很大的自由,因为宫里面的每幅作品本身就是追求自由而诞生的。自由就是不用遵守任何意见。一开始,他们会规定我哪里能进,哪里不能进,连楼梯上一次能走多少人都有限制。后来一次,我在地下室发飙了,第一次用台语骂脏话,工作人员被我骂哭了,从此以后,我们就畅通无阻了。”蔡明亮说自己花了三四年时间去卢浮宫里走,去认识那些画,了解艺术品背后的故事。现在,卢浮宫里哪里有暗道,哪里有楼梯,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在我自己乱闯了一年之后,我碰到一个消防员,是我的粉丝,他有很多钥匙,宫里的每一扇门都能打开。我就一直叫他来陪我,至此卢浮宫就在我面前完整地呈现了。记得有一个拿破仑厅,从来不对外开放,但我不但要求进入,还要求演员必须在里面抽烟、吃东西,这样才显得尊贵。拍完之后法国人开会做检讨,说100年之内再也不会放任何人进去了。”
说电影 我不会讲故事
对于拍电影,蔡明亮最早的理念来自回归敏感。他从小看商业片长大,在他的影片里,有自己的挫败、死亡、堕落以及青春的消失。“我希望在电影里找回自己的敏感。作为一个人,从4岁开始就会失去一些东西。世界越来越粗糙,有的事情经历过很多次,才可能有一点点的感动。我就是要去掉这些粗糙,回归本源。在找回敏感的过程中,也让观众找回他们的敏感。”蔡明亮认为,电影就是游离在梦想和现实中的一个状态,“我把我的想法变成影像,我不想讲故事。你在看画的时候,画不会告诉你它背后的故事,它只是一个状态,别的要靠你自己去想。我的电影也是这样,呈现一种状态,让人去思考,不然就失去了电影的乐趣。你可以去听广播剧,去看书,为什么要看电影呢?我觉得,说一个导演是讲故事的高手,并不是对他的称赞。电影有一种特殊能量和质感。当然我也不排斥去看些故事性很强的商业片,但我自己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
特派记者 张艺
(本报戛纳今日电)